拿爾拉柯特到達倫敦後,直接去克倫威爾街二十一號,一位顯得傲慢的中年婦女,告訴他;皮爾遜先生在辦事處,七點鍾左右肯定回來。


    拿爾拉柯特漫不經心地點點頭,好象這個精況對他無足輕重·一樣,他說:“我有時間再來,沒有什麽重要事情的。”他沒留下名字立刻離開了。他決定不去保險營業所,而到威不頓去會見馬丁·德令夫人,即從前的舒爾維婭·皮爾遜小姐。


    努克(凹角)周圍並沒有窮街陋巷的寒酸相。“舊貨翻新”——卑爾拉阿特這樣描述它。


    德令夫人在家。拿爾拉柯特由一位穿淡紫色衣服,打扮別致的女子引進了一間相當狹窄的會客室。他把名片交給她拿去給女主人。


    德令夫人很快就拿著名片出來了。


    “我想你是從可憐的約瑟夫舅舅那裏來的吧?”她這樣向他致候。“可怕,實在可怕!


    我自己對夜盜就很害怕。上星期還在後門加兩條門概,在窗口加上特製的鎖扣。”


    加納夫人曾告訴偵探,舒爾維婭·德令不過二十五歲,但看樣子她已三十出頭了。她個子小巧玲現,似乎貧血,顯得憂鬱不安,她的話語裏有那種稍帶怒氣的,讓人難以接受的字眼。她似乎不讓拿爾拉柯特開口說話,她繼續說下去:


    “隻要我能幫助你,我非常樂意。可我甚至沒見過約瑟夫舅舅。他不是和藹可親的人,我相信他從不使人感到可親,不是患難之交,他總是找別人的岔子和責難人,他不是那種有文學修養的人。偵探先生,成功—一真正的成功並不總是以金錢來衡量的。”


    她終於住嘴了,這才輪到偵探開口。她說的話已使偵探證實了某些方麵的假設。


    “德令夫人,你很快就知道這個悲劇了?”


    “是珍妮弗姑母打電話告訴我的。”


    “我知道”“我想今天的晚報就要刊載了,可怕嗎?”


    “唔,我猜想近幾年你沒見過你的舅舅吧以“自從結婚以來,隻見過兩次。第二次見麵時,他對馬丁很不禮貌,自然囉,他在各方麵都是市儈庸人,專心體育運動,正如我剛才說的,不懂欣賞文學。”


    “其實是你丈夫向他借錢遭到拒絕。”偵探拿爾拉柯特私下這樣評論道,接著又說:


    “德令夫人,順便問一聲,昨天下午你做什麽去了?”


    “我做什麽?這話多麽唐突。偵探,下午大部分時間打橋牌,傍晚當我丈夫出門時,有個朋友來和我玩。”


    “出門,他出門嗎?是到外地去嗎?”


    “赴作家晚宴。”德令夫人鄭重地解釋,“他先跟一位美國出版商吃中飯,晚上才赴宴會的。”


    “我明白了。”這似乎是光明正大的,他繼續說,“你的弟弟在澳大利亞嗎?德令夫人?”


    “對”“你有他的地址嗎?”


    “有呀,你要的話,我可以找給你。地名相當特別,但現在忘了,好象在新南威爾斯某地。”


    “德令夫人,還有你哥哥呢?”


    “你是說吉姆嗎?”


    “對,我就要去找他。”


    德令夫人連忙把地址給他——跟加納夫人已經給的地址一樣。


    到此,雙方都感到沒有什麽話可說了,他眠了一下手錶,他心裏明白,等走回城裏時,剛好七點鍾,正合適在家裏找到吉姆·皮爾遜先生。


    告辭了德令夫人,他立刻來到了克倫威爾街二十一號。


    還是那個傲慢的中年婦人給開門:“啊,皮爾遜先生在家了,他住在三樓,請上去吧。”


    她走在前麵,打了一下門,、低沉而略帶無可奈何的歉意說:“這位先生要見你。”她在一分讓偵探走進去。


    一個身著夜禮服的年輕人站在屋子中央。


    他是標緻的,如果撇開那張說話口吃的嘴和優柔寡斷的雙眼的話。但他顯得有點燃悻、優鬱,似乎睡眠不足。


    他疑慮地望著偵探的進來。


    “我是偵探拿爾拉柯特。”他開了腔,但沒有再往下說。


    這年輕人沙啞地叫一聲,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伸著雙手扶著桌子,低垂著頭,哺響自語:“啊,我的天呀!大禍臨頭啦?”一兩分鍾後,他抬起頭說,“呃,夥計,為什麽不往下說呢?”


    偵探顯得過於拘謹和遲頓。


    “我在調查你舅舅約瑟夫·策列維裏安上尉死亡的事一我問你,先生,你有什麽話要說。”


    年輕人慢慢站起來,緊張而低沉地說:


    “你要……逮捕我嗎?”


    “不,先生,要是捉拿你,我會按慣例給你警告的,我隻是要你說說昨天下午你的行動。你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也可以不回答,隨你的便。”


    “要是我不答應,這將對我不利。啊,不錯,我明白你的手段,你已發現我昨天的去向了。”


    “皮爾遜先生,你在旅館登記簿上簽名了嘛!”


    “啊,看來否認是無益的,我到過那裏——為什麽不能去呢?”


    “為什麽要去呢?確實是個問題。”偵探溫和地說。


    “去看看我的舅舅。”


    “是約定的嗎?”


    “你說的約定是什麽意思?”


    “你舅舅事先知遣你要來嗎?”


    “我……不……他不知道,那……那是我心血來潮的。”


    “沒有別的原因嗎?”


    “我……原因嗎?沒……沒有原因,為什麽一定要有原因才行呢?我……我隻是要見我的舅舅。”


    “不錯先生。”


    沉默——長久的沉默。皮爾遜的整個麵部肌肉都流露著猶豫不決的表情,偵探每次望他,都產生憐憫之感。這小子是否明白,明顯的猶豫與坦白承認有同樣的效果呢?


    最後,吉姆·皮爾遜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


    “我……我想……我還是和盤托出的好。不錯……我確實見到了他,我在火車站問到西諾福特的路怎麽走,人們告訴我去不了啦,車子過不去。我說有急事。”


    “什麽急事?”偵探追問。


    “我……我急於見我的舅舅。”


    “看來事情就是這樣了,先生。”


    “那個車站搬運工人不停地搖頭說去不了,我一說出舅舅的名字,他臉部頓時開朗,他說我的舅舅實際上住在埃克參頓,並詳細告訴我怎樣找到他租賃的屋子。”


    是幾點鍾?先生。”


    “我估計是一點鍾左右,我到三皇冠的旅館訂了一間房,吃了午飯,然後,我……我才去看舅舅的。”


    “吃了午飯立刻去嗎?”


    “不,不是立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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