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舞月行屍走肉般木然看著窗外的陽光慢慢的消失,暮色掩上來,等待的那個人始終沒有出現。那邊人家女孩子要死要活的,他要看顧著她,不能讓她做傻事,他卻沒有在意過自己是不是會想不開。她蒼涼的笑著,淚流到盡頭已沒有了淚,心已枯萎,慢慢化成了灰。


    秦爸爸回到家,看著一臉灰敗的茫然躺在床上的女兒,和客廳裏暗自垂淚的秦媽媽,以及廚房沒人動過一口的飯菜,鼻子一酸,跌坐在沙發上。


    窗外的天重又變成濃黑,秦舞月了無生氣的看著那天,多希望自己也能溶進那一片黑色中去,歸入那永恒的安靜與虛無中。


    門鈴響起,秦媽媽驚喜的急步過去拉開了房門,站在門口的卻是馬誌明的媽媽,一進來就熟稔的拉著秦媽媽的手,看著秦爸爸秦媽媽由希望到失望的表情,羞愧的老臉通紅,“對不起了!親家,我真是沒臉來見你們,養了個糊塗蟲,做出那種醜事,枉費我們一片苦心,讓我們都這把年紀了還得腆著臉給他收拾爛攤子。你們放心,我無論如何不會讓那種不知羞恥硬貼上來的女人進門,這麽沒教養,還想挾天子以令諸侯了?小月和誌明結了婚,馬上就會生聰明可愛的小孩,有她什麽事!真是笑死人了,沾上還甩不掉了!”她口氣鄙夷的“劈裏啪啦”的說著,又熟門熟路的進了小月房間,“小月呢?還傷心吧?我看看她,那個死小孩,讓咱家小月受苦了!”


    秦舞月從聽到門鈴時急忙昂首起身的期待又恢複成茫然萎頓的狀態,馬家也知道了,蘇悅心真是步步緊逼啊!


    “小月,你別急,誌明讓我過來傳個話,他一定慢慢跟那個姓蘇的說清楚,決不辜負你……”馬媽媽心疼得撫摸著舞月的手,舞月是在她眼皮下看著長大的,一向乖巧懂事,她父母也老實敦厚,這樣知根知底的兒媳婦,她和誌明他爸都很滿意,哪知道兒子今天突然帶回家一個不知所謂的野女人,還說那女人肚子裏有他的娃,都快兩個月了,老倆口都懵掉了,他爸氣得高血壓也犯了。兒子平日也算明白,怎麽會突然犯傻做出那麽不靠譜的事呢?他還想著讓那野女人聽話的打掉孩子做著和小月重歸於好的美夢,可看那女人牙尖嘴利撒潑耍橫的勁,兒子那沒出息的投鼠忌器的為難樣,難哪!可她不能放任這種上不得台麵的攪家精破壞了本來美滿和諧的未婚小夫妻,“你放心,我認定你才是咱家的兒媳婦,那種不要臉的貨色我才看不上呢,誌明他爸也是這個意思,你想開些,好好的保重身體。”


    聽了馬誌明媽媽的話,才知道昨晚馬誌明去找蘇悅心談判,蘇悅心不管不顧的纏緊馬誌明,他要走,她就拿著把刀割手腕,馬誌明無法可施,隻好看著她,連上班都沒去,他接小月的電話,她就往手上割了一道,馬誌明送她到醫院包紮後又陪著她,又惦記著小月,實在沒法隻好把蘇悅心帶回家中,想讓父母看著她自己脫身過來小月這裏,蘇悅心一聽又開始撒潑,哭天搶地吵鬧著,說她也要跟過來給舞月下跪磕頭請她成全……兩個老人製不住,馬誌明又偃旗息鼓的屈服於她,隻好讓馬媽媽跑過來解釋一趟。


    這可真是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蘇悅心的家在鄉下,家境較差,一個人在這裏打工,身邊無人能管教她,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她既然做出這種事,就已把臉麵羞恥都拋在腦後了,人不要臉,什麽都擋不住!原來隻是個打醬油的現在要爭上位,逼著她這個女主角鞠躬下台。“哼哼!”秦舞月哂笑著。


    馬媽媽安慰了舞月一會,又急匆匆地走了,看著憔悴的舞月她也辛酸,可家裏還一團亂著呢,那傻兒子,怎麽能鬥得過那個滿腹心機的女人,她自然要回去守著才放心。


    蘇悅心進了馬家,請神容易送神難,恐怕她是得粘在那裏了!自己從前怎麽沒看出來她這麽有能耐?這麽的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秦舞月傷感的看著前麵一棟樓,那裏一戶人家的燈光下,有她曾攜手同行多年的愛人,現在他正不敢錯眼的照看著另一個女人。


    如果早知道戀情會出變化,是不是他們早點結婚就不會再有如今的劫難?如果早知道閨蜜會橫刀奪愛,她是不是早該防備著蘇悅心不能讓她過多和馬誌明接觸?如果昨晚她喊住他不讓他出門,選擇兩個人去麵對,是不是能挽回點什麽?事情是不是就不會被放任成這樣?如果她現在去找他,一切是不是還能從頭來過?如果她……不!她沒有勇氣去找他,怕看見她不能承受的現實,也怕丟掉自己可憐的自尊,她永遠學不會像蘇悅心一樣無所顧忌為所欲為,錯得不是她,她又為什麽要卑微到塵埃裏去求乞?……可是就這麽等待麽?等待一個連“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都搞不靈清的男人給出的結果?他能解決什麽?從昨晚到今天他的表現就知道了,不,其實從他和蘇悅心有一腿起能拖到有孕拖到現在事發,她就該知道了,他的解決就是被蘇悅心牽著鼻子走。而蘇悅心,能釣到這麽一個有房的、年薪5、6萬、沒有經濟負擔的帥哥,她會吐出到嘴的肥肉不要?不,她隻會寧肯魚死網破的緊抓著不放,要不然她也不會這麽費盡心機了!


    馬媽媽勸她想開些,卻沒說那邊會做出什麽樣的安排,恐怕是看出了兒子在這件事中所表現出來的優柔寡斷吧?老倆口是全然無力了,才這麽泛泛的說她們不會接受那個女人吧?為什麽?為什麽他要這麽傷害她?他把他們這麽多年的感情置於何地?他嘴上說的愛她都是假的嗎?他如果真愛她,當初出事後就該幹脆利落的斷掉後患;如果他真的愛她,在蘇悅心再次找他時就該堅守原則決不再上鉤;如果他真的愛她,蘇悅心有孕後他就該毅然決然的哪怕花錢買自由安靜呢。他沒有!他在那裏享受齊人之福;享受野花自願為他獻身的男性尊崇感;享受偷情的刺激。人家一找他,他就昏頭;人家一勾引,他就迷惑;人家有孕了,他彷徨;事發了,他還在徘徊;人家一鬧,他猶豫;人家以死相逼,他還把人帶進家門了……他就那樣的入了人家的轂,沉淪在了人家的毒裏,她又怎麽等得回迷失的他?


    她想大吼,嘶吼出心裏無邊的心痛委屈,也想去揪那個破壞了她幸福戀情的那個女人,問問她為什麽要搶她的男人,世上這麽多的男人,為什麽偏偏要搶別人飯碗裏的那個。自己小心翼翼掬在手心的幸福,心手相牽恩愛一生的願景都成了水中花鏡中月,秦舞月看著窗外的那一團漆黑,和昏黃孤燈下自己纖細的手指,不知道什麽時候,愛情就像沙漏,不經意中在她的指縫間悄悄溜走了,她恐怕已永遠的失去了他!為什麽?這一切都是為什麽呀?老天既然給了她這樣的姻緣,為何給她安這麽一個結局?她的心空空的,荒涼如南極的荒漠。固守了那麽多年的愛情堡壘,一夕之間就轟然倒塌了,這世界還有什麽值得她相信?


    夜深了,她一件一件砸掉了影樓做的小擺件,又把婚紗照一張一張撕得粉碎,撕不了的,她用剪刀一刀刀的劃花,把照片中那兩張滿臉幸福的笑臉,一點一點的慢慢的鏤成空洞,仿似拿著刀一點一點的剜著已經深入骨髓的愛戀。這一段感情,再也不可能繼續點燃;有些話,再也不可能在耳邊回旋;那個人,再也不會和她相依相偎;那雙手,再也握不住,她掌心的溫度;有的東西,即使再喜歡,也不屬於她;那個人,即使再留戀,也注定要放棄。明知等待的那個人,已經不可能重回身邊,可是,她好不甘心!她的腦子裏滿滿都是兩個人曾經的點點滴滴,放不下,走不開,為難著自己!她淚流滿麵地爬上窗台,馬誌明,曾經以為我們的感情完美得無懈可擊,沒想到如此不堪一擊,如果能夠不愛你,那該多好,我就沒有相思的苦,沒有守望的累!馬誌明,我但願從來沒有愛上你!如果有來世,我希望再也不要遇見你!


    “小月!”一直暗中看顧著她的秦媽媽痛呼一聲撲上來緊緊抱住她的腿,和聞聲跑來的秦爸爸一起把尚自掙紮不休的秦舞月拖抱到床上,牢牢地控製在老倆口中間。秦爸爸虎目含淚,秦媽媽泣不成聲地抱著女兒,“小月啊,你還有爸爸媽媽呢,乖女兒,你想不開了,爸爸媽媽怎麽辦啊?嗚嗚嗚……”秦爸爸也勸著女兒,“小月,忘了吧,誌明做出這種事,那就不是個過日子的本份人。”秦媽媽也補充:“咱不要這種人,嫁了這種人,以後還得擔多少心,啊?小月聽話哦,嗚嗚嗚……”


    秦舞月絕望的掙紮著,哭泣著,“爸爸媽媽,你們原諒女兒的不孝吧,我的心裏好痛,痛得我喘不過氣,我很累,很累,我的心已經死了,死了,你們知道嗎?你們放了我吧,我不想活了,死了就一了百了了,也不痛也不難受了,啊……啊……啊……讓我去死吧!”她淒厲的大聲嘶喊著。


    秦爸爸秦媽媽老淚縱橫,“我們知道,都知道,你痛,爸爸媽媽也和你一樣的心痛,可為這樣的人,小月,不值得啊!你還年輕呐,忘了吧,會過去的,一切都會過去的。”這天殺的馬誌明和蘇悅心,怎麽可以這麽混帳?!他們唯一的女兒可怎麽辦啊?真要出個意外,老倆口也不要活了。


    秦爸爸秦媽媽極力的安撫著秦舞月的情緒,好不容易舞月不鬧了,隻不聲不響睜著無神的大眼呆呆的看著天花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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