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宴爵三更半夜的跑過來,又是電話又是敲門的,本來就是反常的行為,這下他一說出事,米初妍整個神經都被提了起來。


    她的目光依舊在寧呈森身上,隻見他眉心起皺,直起腰。米初妍以為,他會直接過去開門,卻未料到,他在她麵前稍頓了會:“你呆在這,我去去就回。”


    很明顯,他並沒有讓何宴爵進來的打算。如此的狀況,不讓外人進來,對米初妍來說,自然是再好不過的頦。


    寧呈森閃身的動作很快,快到米初妍根本都瞧不清外麵的廊道是否有人的身影,門板已然緊閉。


    短暫卻投入的親吻,仿似抽走了她全部的力量,讓她原本在安全樓道就已然開始發軟的雙腿,更加無力。


    米初妍順著牆壁往下,而後,蹲在地板上,她所處的位置,距離門口不過一米來遠的距離,可是,她卻聽不到外麵兩個人的任何聲響。


    她在猜測,是不是寧呈森為了避她不讓她知道不讓她摻和,所以特地拉走了何宴爵,到別的地方去談話?


    然而,好像也沒有多久,在她胡思亂想間,他急色匆匆的回來,步伐很大,但不覺淩亂。米初妍就那樣蹲在原地,視線隨著他的身影晃動而不斷前移,大約是因為流過淚,酸澀的眼眶在白熾燈的照射下,幾乎睜不開。


    可是,她卻依舊固執的看著他拎起沙發上的外套,看著他勾著茶幾上的車鑰匙,她知道他這會兒肯定要出去,如此注視著他,不過是想等到他的主動投眸,主動說完剛剛未出口的話夥。


    而他也終究沒失她所望,拿齊了他該拿的東西,向她踱步過來,他俯身,學著她的樣兒蹲在她麵前,安撫性的揉了揉她的頭:“不要胡思亂想,等會回去好好睡,看看你眼睛,都哭成什麽樣了?”


    米初妍沒應聲,這樣的話,根本不是她想聽的。她覺得,話挑明到這個程度,如果還不能得來他一個明確的點頭或搖頭,她是真的可以,從此以後不把他當男人看了!


    然,他似乎很急,並沒有多少時間陪她在這兒多呆,隨口兩聲後,就又直起身。有那麽幾秒,室內一片靜謐,靜謐到連他走動的腳步聲都沒有。


    米初妍覺得疑惑,抬起頭,才發現,他還沒有離去,腳步停留在門口,他的手,已然攀附在門把手上,看得出來,他是在想要開門的最後當口,遲疑了。


    他有他的大事要做,他不讓她插手,她也沒必要腆著臉去摻和,於是,對著這樣的他,她故作輕鬆的扯開淺笑:“不是有事嗎?走啊,不用管我,我借你辦公室呆會兒,馬上就回宿舍。還是你介意我留在你辦公室……”


    “米初妍。”他打斷她的話,細碎的眸光,漸漸聚焦到她臉上,而後,輕聲道:“其實,對我來說,你很重要……因為重要,才不敢讓你往這事上靠邊,怕你受到傷害,怕不能給你父母交代,怕不能給我自己交代,更怕……自己不能負荷。”


    他的聲音,真的極淺極淺,淺到某個瞬間,米初妍以為是自己出了幻覺,仿似,那些出自他口的話,是如此的不真實。


    她想要再次跟他確認,可是,等她回過神的時候,耳側傳來的,隻有門被關上的聲響,以及,門外漸離漸遠的腳步聲。


    偌大的辦公室,清冷的燈光,窗口的冷風不停的往裏灌,蹲在地板上的米初妍,忍不住攏了攏自己身上並不算太厚的外套,整個室內,好像唯有他殘留下來的氣息,還能夠暖她的心。


    拖著發麻的腿,從地上挪到沙發上,從坐到躺,她的耳側,無限循環的回響著他剛剛離去前說的話。


    因為重要,所以不敢讓你往這件事上靠,怕你受到傷害,更怕,自己不能負荷……


    如此的話,她是不是可以理解為,因為在乎,所以重要,因為重要,所以害怕?她不知道自己這樣的理解對了幾分,也不敢想的太過,怕想的太深遠,到最後又發現,是自己想多了。


    但總歸是有深意的吧,這樣的話,從寧呈森的口中說出來,不容易。在她的認知裏,寧呈森幾近無所不能,她實在無法想象,這個世上,會有什麽事能讓他無法負荷,而等到他真的有無法負荷的那一天,又會是怎樣的一種狀況?


    想的多了,思維愈發擴散,到後來,她甚至忍不住開始各種猜測,何宴爵叫他出去,到底是出了什麽事。隻是,她從始至終都被繞的雲裏霧裏,怎麽解,也解不出一個答案來。


    心裏有些不安,想要等他回來。想著,他不願意讓她過問,那她就不過問吧,隻要他安全回來,好好的出現在她麵前,她就回自己宿舍去。


    然而,看著時針跑過一圈又一圈,盯著門口看了一遍又一遍,都沒再有任何聲響。當時的米初妍甚至都沒想過,寧呈森會不會忙好了事,直接回了南都奧園。


    就那樣,在他的辦公室呆了整整一宿,直到後來窗邊透著些許亮光時,才似混混沌沌的睡了小會兒。


    科室雖然有紀唯寧的回歸,卻是少了老李教授跟李易哲,依舊那麽忙碌。米初妍跟著紀


    tang唯寧去查房,聽著她輕柔的嗓音,無盡耐心的在每一個患者麵前,交流,安撫,鼓勵,對於嚴重睡眠不足的米初妍來說,也算是另一番的享受。


    心裏不免也在憧憬,當某一天,自己能夠獨立負責病人的時候,那又會是怎樣的一種畫麵。


    米初妍再次見到寧呈森,是在下午。


    她不知道他是打哪兒來,身上的行頭自然是換過的,有點疲累,但做事卻依舊雷厲風行。半個小時後他馬上有台手術,安排了手術室的人手,他問她昨晚有沒有休息好,可以的話,進去做他的二助。


    米初妍甚少做他的二助,每次他的手術,她大多是三助,再不然,就是旁觀,打雜。忽然間有了這麽個機會,她自然是願意進去的。


    想要早點擁有自己的本事獨立負責病人,各方麵的鍛煉都必不可少。因為時間緊,跟寧呈森之間,除了手術相關的基本交流,再無更多的話。


    之後,她去更衣室整理好了自己的著裝,再出來的時候,又撞上寧呈森,原先的襯衫西褲已經換成了綠色的洗手衣。同樣的衣服,套在她身上,寬大的異常滑稽,但在他的身上,卻穿出了主刀醫生該有的風範。


    跟著他的步伐,轉到手術室邊上的水槽前刷手的時候,米初妍悶了悶,細聲:“昨晚上你……”


    想問的話,被他忽來的側眸,又吞了回去,而後,聽到他淡應:“進手術室之前不要有任何的雜念,有什麽事想問,過後再說。”


    米初妍點了點頭,他說的沒有錯,確實應該如此。往下,她細心的刷手,他在前,她在後,跟著進手術室。


    也就是在進入手術室的那個瞬間,後頭有護士在喊她,喊的還挺急,她忙頓了步,轉身向那護士:“怎麽了?”


    “哎你電話,一直響,不會是有什麽急事吧?”護士將手機遞了過來。


    刷手過後的米初妍,自然不可能再去碰手機,身子退離手術室的大門,朝著護士笑了笑:“麻煩你幫我舉一下到我耳邊,謝謝哈!”


    米初妍有瞥到電話是自家老媽打來的,身為穗城第一人民醫院幾十載的資深護士長,老媽比她還要清楚醫院的狀況,雖然她經常往她手機打電話,但一般沒什麽特別緊要的事,她一會這樣一遍又一遍的打過來。


    所以,米初妍的心裏,其實有些犯怵。


    走在前頭的寧呈森,轉過身,用詢問的眼神看米初妍,而她卻隻是擺了擺手,轉而去聽那個電話,略微遲疑的喚聲:“……媽,什麽事?”


    也僅僅隻是半秒間的轉換,她原本的故作淡定,頃刻間瓦解,急色:“現在什麽情況?!”


    如此慌張著急的呼聲,讓寧呈森的腳步驟停,他再次轉身,向前,柔聲問:“怎麽了?”


    也不知道電話有沒有掛斷,寧呈森所見的,是她瞬間透紅的眼眶,霧氣積攢,哆嗦道:“我爸……我爸他中……他受傷了……”


    其實,米安博是中槍了。


    隻不過,在這樣的和諧社會,中槍一詞,聽著極為瘮人,隻得急急改了口。米初妍整個人都呆了,匆匆交代了聲她要走,轉身就往外跑,連自己的手機都沒記得從護士手中取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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