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講述了一些她知道的情況,包括京極和哉奪取統領之位的事情,豐紳殷德聽完也是一陣心悸:“想不到他是如此歹毒的一個人,雪妹是懷疑這藥?”


    小雪點點頭,小心的打開瓶子,用指甲輕輕挑了點出來,正要放到鼻下,卻被豐紳殷德按下:“你也不要冒這個險!一輝兄說過,這解藥你也可以配,李將軍的傷暫時沒有生命危險的。”


    小雪抬起頭,有些感動,雖然豐紳殷德給她的隻是最基本的關心,但她記事起便沒有這樣的感情,不禁眼裏流下了淚水。豐紳殷德輕輕將她淚水拭去:“小雪,你太容易感動了,如果這樣,我真是不放心讓你回去。”說罷用手帕將小雪指甲中的藥擦去。


    小雪低下頭,臉有些發紅:“大哥哥,我去配藥了。”說著轉過身,快步離開了房間,豐紳殷德看她離去,眼中有一陣的無奈。


    “鉞哥,你真的放心她嗎?”小左子的聲音打斷了豐紳殷德的思緒,他回過頭,目光堅定的點點頭。


    “既然鉞哥這樣說,我就放心了。”不知從何時開始,兩個原本應該互相戒備的人,卻出現了這種要命的信任。


    “鋌弟,你有什麽事要跟我說吧?”


    小左子歎了口氣:“進亨他……他可能……可能再也算不上一個男人了。”


    豐紳殷德重重的點頭:“我昨晚就猜到了,隻是還希望能有所轉機,看了回京之後,進亨要跟著鋌弟進宮了。”


    小左子點點頭:“我也有這個想法,隻是不知道怎麽跟他說,不過……藍鑲的父親醫術很好,他能不能……”


    豐紳殷德搖搖頭:“鋌弟,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是我們來北部的規矩你是知道的,要不是陰差陽錯的有了這種身份,你我都是不應該過多的影響這裏的。”


    小左子點點頭,但掩飾不住眼中的失望:“我知道,是我太意氣用事了。”


    豐紳殷德拍拍小左子的肩膀:“鋌弟,我想勸你一句,幫那位主子做事,你的性子會害了你。”


    小左子無奈苦笑:“家主大人對我恩重如山,不管他如何對我,我隻能盡力,也希望鉞哥能如你所說一般。”


    豐紳殷德笑著點頭:“答應鋌弟的事我一定會做到,對了,看時間李一輝應該已經回到倭寇的巢穴了,我們得計劃下一步的行動了。”


    小左子皺起眉頭:“你就那麽相信李一輝?別忘了,他可是……”


    豐紳殷德搖搖頭:“殺母之仇,痛徹心扉,鋌弟,你不懂的。”


    小左子聞言心頭一顫,有些擔心的看著豐紳殷德,以前他並沒有真正意識到豐紳殷德的恨究竟有多深,但看他說到李一輝時的感同身受和目光中的淒然,小左子才真的感受到了震撼,也更為藍鈿感到擔心。


    但是豐紳殷德的落寞僅僅是一瞬間,很快便恢複如常,緩緩說道:“鋌弟,你別多心了,以後你跟李一輝還會有很多接觸,總是防備著,會讓人心寒的。”


    小左子不置可否:“那個小雪,鉞哥打算怎麽辦?她應該不是你的妹妹吧?”


    豐紳殷德聽到小雪,眼中露出了柔情:“她畢竟是扶桑人,還是讓她回去的好。”


    小左子本就有些討厭小雪,見豐紳殷德依然如此待她,很是不滿:“你不會對那個丫頭……”


    “你別誤會,我說過,不管是豐紳殷德還是藍鉞,這一生都隻會有和孝一個妻子,我之前也跟小雪說過,付出過的感情是不能收回的,我真的當她是妹子了。”聽豐紳殷德如此不疾不徐的說著,小左子不住搖頭:“我真是搞不懂,鉞哥為什麽可以對女人有這麽多不同的情感?”


    豐紳殷德聽這話不禁被逗樂:“也許是我們北部人都太無情了吧,這些情感我也是來了這裏才體會到的,其實鋌弟不也是一樣嗎?”


    小左子聞言臉上一紅:“以前的你也不是這般會取笑人的,真不知道是不是被那個刁鑽的丫頭給帶的。”


    豐紳殷德無奈笑笑:“說正事吧,你覺得剛剛小雪說的那個京極和哉怎麽樣?”


    小左子臉色一正:“會是個難對付的勁敵吧。不過你說他的修為還在你之上,這讓我難以想象。”


    “修為其實並不是最可怕的,如小雪所說,他的為人才更讓我擔心。我原以為他是個磊落的,沒想到暗裏竟如此陰狠,”豐紳殷德若有所的的停頓了一下,“還有,一直以來,我們其實都很被動,如果想要有所作為的話,這一次我們必須主動出擊,就算不能把倭寇全殲,至少也要把他們趕到海上去!”


    “我們可以調動的人手並不多,這一次的二百多人已經是極限了,雖然老大人在福建的勢力雖然不弱,可畢竟……”小左子欲言又止,他其實很忌憚這股力量,唯恐他們會做大,可是目前又隻能依靠這些人,實在是有些左右為難。


    豐紳殷德理解的笑笑:“是啊,他們畢竟是平民,不應該參與到這裏麵,其實我之前隻是打算以他們為班底建立幫會吸引白蓮教的,可是沒想到這裏的倭寇猖獗至此。不過你也不必擔心,主子的旨意就快下來了。”


    小左子微微一怔:“什麽旨意?”


    “進亨沒來得及跟你說,主子已經下旨調姚進去湖南做布政使,升王紹蘭為泉州知府,而我,會暫時署理福建。如此我們便可放開手腳調動官軍了。”豐紳殷德平靜的說著。


    小左子聞言一陣高興,卻突然又覺得有些不安,甚至是沒有來由的感到心慌,許久他找到了問題的所在,有些擔心的說道:“如此我們的身份就破光了,雖然能夠專心對付倭寇,可是以後對付白蓮教的時候,這個身份可能就是負擔了。”


    豐紳殷德讚賞的笑笑:“鋌弟,你的心思細膩了很多。我也隻是猜想,也許等倭寇的事解決之後,主子會立刻收了我的權,委任新的福建巡撫。如此我就更容易生出不滿之心了。”


    小左子恍然大悟,而看著豐紳殷德一臉輕鬆的表情,他隨即又感到一陣陣的寒意,看來不管是藍鉞還是藍鈿,他們的心思都不是自己可以理解的,自己夾在這兩個人之間,真是不知道這十年是否能如他所願的平安度過。小左子小心的看著豐紳殷德:“鉞哥的意思是要等旨意下來嗎,估計傳旨官還有一段日子才能過來啊,會不會夜長夢多?”


    豐紳殷德搖搖頭:“倭寇最近動作頻頻,但是都沒占到便宜,我想他們會安分一段時間。我們也得等李一輝傳回具體的消息,如果沒猜錯的話,他剛回去一定會受些苦的,不過小雪回去之後,他的處境應該會好些的。”


    小左子略有不解的看著豐紳殷德:“鉞哥的意思是……”


    “想個辦法,讓李一輝把小雪救回去。”豐紳殷德微笑著說到。


    小左子聞言恍然:“可是有京極和哉那樣的高手在,李一輝有機會過來救人嗎?”


    豐紳殷德胸有成竹的說道:“京極和哉受傷不輕,短時間很難痊愈。”


    小左子吃了一驚,一臉擔心的看著豐紳殷德:“難道鉞哥也……我來助你療傷!”


    豐紳殷德擺擺手:“我傷的不重,隻是內息有些亂而已。”


    小左子大惑不解:“鉞哥不是說他的修為高過你一些嗎,那你怎會沒事?”


    “因為他太驕傲了,不願意在人前露出一點破綻。我雖然比他略有不如,但其實也可以說是在伯仲之間,昨夜日我們最後一次對掌,我後退了三步,卸去了勁力,而他卻硬挺著沒動,雖然麵色如常,但相信那一掌一定把他振傷了。”


    小左子微微蹙眉:“按理說他不應該如此冒險的。”


    豐紳殷德笑笑:“人都有自己難以克製的習氣,哪怕知道如此有百害,但想要改變還是很難的。”


    小左子愣愣的看著豐紳殷德:“鉞哥,你有時候說的話我很難理解。”


    “是嗎?也許是這個地方讓我經曆了太多吧。”豐紳殷德有些無奈的搖搖頭……


    半月之後,在豐紳殷德的安排下,李一輝順利的將雪姬帶回去了,京裏的旨意也傳到了福建,除了被調走的姚促和已經事先知情的王紹蘭之外,其他人都被郎月的真是身份嚇的不輕。尤其是之前見過豐紳殷德的士紳,都忙不迭的過來拜望。豐紳殷德幾乎一個都沒有見,但他卻主動下帖子邀請了一個過來――錦衣坊開客棧的房老板。


    因為那次夜宴房老板的有意刁難,不少人都以為豐紳殷德這次是要拿他開刀的,但沒有人知道兩人這次究竟說了什麽,隻是房老板回去後不久便搬了家,據說是要去湖北……


    一個月後,由於李一輝的暗中傳信和官軍的配合,倭寇在福建的據點幾乎所剩無幾,德川治濟和犬養健一不得不考慮放棄福建,暫時退到海上的無人島修養,隻是具體去了哪裏,李一輝也不知情。也許是因為據點被搗毀的太迅速,德川治濟已經開始有所懷疑,隨意這次的撤退計劃隻有他和犬養健一才知道。雖然沒有一舉全殲倭寇,但將他們逼走這個結果也是可以接受的。終於,已經滿目瘡痍的福建太平了下來,可後來發生的事情卻讓福建的百姓差異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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