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仇瑾洗完澡出來,已經是早上七點半。


    他走出臥房時,對麵房門也突然打開。


    項希現在門口,身形瘦削,眉頭微皺,情緒還算克製,但心裏卻早已翻了天。


    他沒想到自己今天這麽倒黴,早上在仇瑾那裏就吃了癟,現在又直接撞到人。


    啊啊啊啊太討厭了,他又來了!不要和我說話!我不想看到你!


    簡直恨不得把拒絕寫在臉上。


    然後他就發現仇瑾真的忽視了他,當他是空氣一樣走了下去。


    項希鬆了口氣,又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兒。當初對他死纏爛打,現在又看都不看他一眼,這人真的能在短短時間產生這麽大的變化?該不會是欲擒故縱吧?


    吃飯時,項希也一直在打量仇瑾,然後發現對方真的就隻是吃飯,看那盤涼拌黃瓜的頻率都比看他要高,難道仇瑾真的放過他了?


    項希還在思考,就看到仇瑾突然從涼拌黃瓜裏抬起頭,用漆黑的瞳孔盯著他,眉頭微蹙:“你不吃飯看我做什麽?”


    項希被抓了個現行,嘴硬道:“你……你看我做什麽?”


    仇瑾一臉莫名其妙:“不是你看我,我會看你?”


    “我才沒有看你,”項希嘴硬,“你不看我怎麽知道我看你?”


    仇瑾:“……”


    他懶得和項希糾纏,轉頭對攝像說:“你們後期能不能給他打一個‘禁止套娃’的旁白?”


    項希炸毛了:“誰套娃了!!”


    “好好好,我不說了,我套娃,我是俄羅斯套娃。”


    仇瑾低頭繼續吃飯。


    早飯是單文和譚雲婷做的,濃稠的白粥配上涼拌黃瓜、涼拌豆芽、鹹鴨蛋,美味得讓他一口氣喝了三碗粥。


    吃完後還有些意猶未盡,感歎道:“要是有肉就好了。”


    “肉還是有的,”單文站了起來,“我們今天有三分工作要完成,如果全都完成合格,就可以取得600元作為一周的生活費。”


    所有人都抬起了頭,一雙雙眼睛閃爍著渴望的光芒,他們吃素的日子要結束了?


    單文拿出六張卡片:“這三分工作分別是整理花園、種植西藍花、還有劈柴。兩人一組,抽簽決定工作夥伴。”


    卡片很快被分完,卻沒人公布自己的卡片,似乎都打著自己的小算盤。


    單文:“那我先說吧,我的是劈柴。”


    仇瑾翻開卡片:“我也是。”


    項希鬆了口氣,不管做什麽都好,反正不和仇瑾在一組就好了。他翻開自己的任務卡,語氣也輕快了幾分:“我是整理花園。”


    耿樂悅的視線霎時落在了季深霄身上,手指不由得攥緊了任務卡。


    然後他看到季深霄薄唇微啟,緩緩吐出幾個字:“整理花園。”


    耿樂悅止不住失望起來,他要和譚雲婷一起去種西藍花。


    人們很快就展開了工作。


    仇瑾和單文在後院劈柴,他首先要把圓木木頭搬出來放在後院的草地上,再用斧頭依次劈開。


    單文先做了個示範,抬頭問他:“你之前劈過柴嗎?”


    仇瑾在拍戲中做過類似任務,他沒有明說,隻是拿起斧子感受重量,說:“在電影裏看過,應該不太難吧?”


    “嗯,找到方法後很簡單,”單文放下斧頭,給他指示,“把圓木豎著立起來,看準紋路方向,舉起斧頭朝中間……對對,就是這樣,直接下來……”


    “哐”一聲響,木頭在斧子底下四分五裂。


    單文:“就是這樣,還習慣吧?”


    仇瑾露齒一笑:“謝謝單文哥,我知道了。”


    劈柴是個體力活,仇瑾劈了一半後衣服就被打濕了。他抬頭擦了擦汗水,看到海邊飄來一片烏雲,遮住了頭頂的日光。


    單文遞了一杯冰檸檬水,道:“估計要下雨了,喝口水早點劈完吧。”


    二人喝完水,再次投入到了工作當中。


    季深霄本來在花園裏修剪冬天壞死的草木,結果突然接到了一個緊急電話,公司有事情需要他立刻上線。走到草坪時,突然間腳步一滯。


    青年舉起斧頭,每一快肌肉都拉扯出好看的弧度。舒展的體型、一塊塊隆起的肌肉,傳遞出了一種純粹的美,質樸而莊重。


    季深霄僅僅停頓了兩秒,很快便收回視線朝客廳走去。


    等仇瑾他們把批好的柴搬到柴房後,頭頂的烏雲變得越發濃厚,要下雨了。


    單文呆不住:“我去看一下雲婷,能麻煩你收拾一下嗎?”


    單文從不艸好老公人設,但對譚雲婷的包容和寵愛,卻體現在了生活中的方方麵麵。


    仇瑾不由得笑了笑:“去吧,老婆重要。”


    他留在家裏洗斧頭,擦幹上油後存放在工具房裏。草坪也要清理,上麵灑滿了木頭削,等他掃完地後,天邊霹下了一個驚雷。


    大雨即將來臨。


    還好他們工作已經完成了,仇瑾去院子裏的水龍頭下清洗身體,流出的水沿著溝渠向下匯入小池塘。


    池塘周圍生長著一棵桃樹,掛滿了沉甸甸的水蜜桃,再過不久就能變紅了。池塘裏種著菖蒲、海芋、荷花等植物,荷葉太密,甚至幾乎剝奪了其它植物的生長空間。


    項希要做的工作之一,就是轉移幾株荷花到陶瓷缸裏。


    夏天不是移植荷花的好時節,但今天碰巧下雨,倒也不會給荷花造成太大損傷。


    仇瑾洗完了身上的灰塵,站在池塘邊看了許久,就隻看到項希穿著一件防水褲站在池塘邊,試了好幾下都沒能踩下去。


    再拖下去完不成工作就沒肉吃了,仇瑾問了句:“要不換我來?”


    項希一臉感激地回過頭,看到是仇瑾立刻變換了臉色,冷冷道:“不用,我自己來就好。”


    仿佛為了證明自己的決心,項希“咚”一聲踩了進去,卻因為動作太猛失去平衡,眼前著就要跌進了那個滿是淤泥的池塘裏。


    綠色的浮萍,蜘蛛一樣的水黽,還有在湖麵飛舞的豆娘……


    啊啊啊啊!那麽可怕那麽髒,離他越來越近了!


    項希在心裏不停尖叫,要是他真的出了這個醜,他這輩子一定和仇瑾不共戴天!


    就在他跌落的前一秒,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住了他。項希在慌亂中抬起頭,對上了仇瑾那雙清澈深邃的眼睛,亮得讓人一時間晃了神。


    項希整張臉都漲紅了,又羞又惱地掙紮起來:“放開我!”


    仇瑾把人扯上來後就鬆開了手:“別誤會,我對你沒任何想法。”


    “我又沒說你什麽。”項希憋著氣,又不好發火,甩開仇瑾的手準備再次嚐試。


    可惜試了好幾次都下不去腳。


    仇瑾無語,又說了一遍:“我來吧,你可以去找季深霄玩。”


    項希一臉莫名其妙:“我找他做什麽?”


    仇瑾用眼神問他:你不是喜歡季深霄嗎?


    項希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有病啊?我喜……我他做什麽?誰……他了?!”


    這不是你親口說的嗎?當然這裏有這麽多機器拍著,雖然後續會剪輯,但仇瑾也不可能說這種話。


    但他更不想和項希繼續爭吵下去,幹脆後退一步撩起了褲腿,直接踩進了荷塘。


    項希站在岸邊好一會兒,終於還是選擇下去和他一起工作。


    他們分了三株荷花上來,分別放在了一大一小兩個瓦缸裏,經過這一番修整,池塘瞬間清爽了不少。


    就在他們準備把瓦缸挪走時,季深霄一襲白襯衫走了過來。


    “抱歉,有工作上的事情耽擱了,現在需要我做什麽?”


    仇瑾:“把瓦缸搬走吧,放在屋簷下。”


    要下雨了,剛移植的荷花禁不起室外大雨的敲打。


    瓦缸很重,要兩個人抬過去才行,季深霄卷起衣袖,和仇瑾一樣雙手扣住了邊緣。


    海邊的雨來得又大又急,裹挾著海洋的水蒸氣向陸地傾瀉,等到他們搬運第二盆時,豆大的雨滴便落了下來,瞬間把他們澆成了落湯雞。


    就在這時,季深霄聞到了一陣極淡的香味,不隻是誰的信息素,順著雨水蔓延開來。


    季深霄視線逡巡四周,然後落在了仇瑾身上。


    青年隻穿了一件短袖,被打濕後緊緊貼在了身上,稍稍一用力,就勒出了身上的肌肉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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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一盆了,加油吧。”


    季深霄卻突然停下了動作:“你進去,我自己來。”


    仇瑾:“?”


    “這麽大一缸,季總你認真的?”


    季深霄語氣平靜,卻帶著一股不容拒絕的意味:“我來處理就好。”


    這人抽什麽風?


    仇瑾一臉莫名其妙,但對方不需要他,他也懶得熱臉貼冷屁股,轉身跑進屋裏躲雨。


    在他身後,季深霄突然鬆了口氣。


    那種香甜的味道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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