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若歆說,陸祖宗又一次的欺騙了我,他根本的目的就是要和我結婚,要得到老太太那四個億的嫁妝,而我謝明歡對他而言,從頭到尾,都隻是被利用的一枚棋子,再無其他。王若歆還說,陸祖宗甚至還親口承諾了她,等公司的危機一解除,他就會為她舉行盛大的婚禮,給她一個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婚禮。


    婚禮……張愛玲曾說過,婚禮是女人的一個“完”字,最後這一筆自然要濃妝豔抹姿態十足。但誰又知道婚紗背後的故事究竟是心酸還是甜蜜,是苦辣還是甘甜。別人的故事,我不知道,可我自己的卻從一開始就注定的是百味陳雜的。


    我笑著看了看吧台小弟送上來的雞尾酒,漂亮的顏色,卻好像罌*粟,泛著有毒的魅力。我端起酒杯,淺淺地喝了一口,果然入口有些甘甜,可不過一瞬立刻就苦澀起來。我說“你說的那些,我都不相信。”至都棋歆。


    王若歆一愣,顯然沒有想到過現在這種情況,她煞費苦心地說了這麽多,甚至編排了陸祖宗如數的壞話,到頭來,卻換來我一句淡淡然的不相信。她許久才嗤笑了一聲,好像帶著幾分不甘和輕蔑,她挑眉說道“不信?謝明歡,有時候我還真不知道你是真傻,還是裝糊塗。你明知道我說的全部都是真的,陸爵是怎樣的男人,你確定真的比我更了解?你遇見的陸子,是我先遇到的,也是我當年拋卻的,我之所以會離開他,根本就是因為……”


    我打斷了王大小姐繼續掐的謊言,我說,義正言辭地說道“王小姐,但凡是喜歡的人,想來也不會這樣汙蔑他吧?!你說你愛陸爵,我卻沒有看出來半點。陸爵是怎樣的人,我想沒有人比我更了解。是,你確實比我更早遇見了他,可那又怎樣?你說你當年離開他那事是吧?你當我不知道麽?根本就是你王大小姐,耍夠了愛情,卻看不上陸爵那時不過是一個一無所有的窮小子,你根本就是在玩弄感情。我若是你,現在重新遇見了如今的陸爵,定然會逃的遠遠的,你如果真的了解這個男人,就知道他必然會睚眥必報,他……不會輕易放過你的!”


    王若歆因為我的一番話,而臉色變得難看起來,她用眼睛瞪著我許久,才忽然仰頭大笑起來。她笑了許久,久到她的眼角隱約泛著眼淚花子,久到我已經端起酒杯又再度喝了一口。


    半晌,她才停下笑,定定地看著我,她說“謝明歡,你贏了,我承認前麵我說的一切都不是真的……陸爵,他是真的不要我了……他也沒有再次利用你來達成他的目的。”


    聽見她的話,我的心莫名一鬆。也許隻有我自己知道,我之所以會如此的篤定,無非也是一次賭,一次連自己都不知道輸贏的賭,我賭這一次陸爵不會再傷害我,我也在賭,賭這一次決定嫁給這個男人並沒有錯。幸好,我沒有看錯人。


    “可是……”隻聽見王若歆冷冷笑著繼續開口說道“你知道他為什麽會突然取消了和我的婚約,又為什麽讓自己陷入了被動的境地麽?他明明可以開發小鎮的,他明明可以選擇和我們王氏企業合作的,明明有那麽多條路可以走,可他卻選擇了最難的一條,謝明歡,你就不想知道,這一切究竟是為什麽?”


    我沒有說話,下意識的心裏一個咯噔,意識到可能這才是這個女人今天要見我的目的,現在她即將要說出口的那些所謂的“事實”可能才是她自從這一段時間事情發展以來,能一直保持著沉默,保持著淡定的根源。


    而彼時的我,即便做好的充分的心裏準備,卻怎麽也沒有料到,聽到的卻是一個讓我震驚著,無論如何都無法一下接受的事實。


    “那是因為……”王若歆頓了頓,眼神有意無意地從我臉上瞥過,她說“陸爵已經恢複了記憶,他想起了一切了,想起了過去的一切,包括和你我在小鎮裏的那一段過去。”


    什麽?!陸爵已經想起了一切了?我的腦海因為王大小姐的這一句話而變得一片空白,我甚至不敢去深究,不敢去細想,不敢去回憶過去的某些明明是有痕跡可循的片段--他忽然對我總是選擇了逃避,他也忽然提起了從不願提起的過去,包括在小鎮的那段時間,他甚至看我的眼神,其實也早就發生了改變。


    這一切的一切,我並非全然不知,隻是也和陸祖宗一樣,習慣性地選擇了逃避,選擇了忽視。我們都在害怕一點,害怕這樣突然而來的記憶,根本就不是我們所能接受的。人,總是這樣奇怪,有時是那麽迫切的想要對方能將你想起,不希望他就這麽莫名其妙的將過去的種種忘卻,可有時候,你卻會害怕,害怕他想起一切,想起之後,很多東西,包括現在彼此之間的關係,都可能會發生變化。


    而變化,卻是每一個人最為恐懼的。


    “王若歆,你以為你這麽說,我就會輕易動搖麽?你有什麽證據證明陸爵他,他其實已經早就想起一切了?!”我不甘心地問道。


    忽然想起了陸爵曾問過我的問題,他說“謝明歡,如果有一天我忽然想起全部的一切了,你會怎樣。”


    我當時是怎麽回答他的呢?我說的是“陸爵,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想起了一切,那麽我會選擇離開你,因為我可以原諒一個忘記過去的陸爵,卻無法原諒一個和我擁有過過去的陸子。”


    “證據?!謝明歡,你何必在這個時候還要找我要什麽勞子的證據?你明知道我說的全是真的,我就不相信這段時間你和他朝夕相處的,就會看不出一點端倪來?難道你就沒有看出現在的陸爵全然不是外界所盛傳的那個心狠手辣,會使手段的男人?!他的眼裏對別人我尚且不知道,可在看向你的時候,銳氣全無,甚至期間藏著的是我曾奢望的溫柔。”王若歆是這麽說的,她喝著酒,帶著淡淡的寂寥。


    我沒有說話,依舊沉默著,仰頭將雞尾酒悉數都倒進了嘴巴裏,兩種極端的味道在嘴巴裏泛開,一抹甜,一抹苦。


    許久,當桌前的酒被我和她喝光的時候,我忽然重重地放下酒杯,我問王若歆“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你明知道,我和他的婚禮就在後天了,你也明知道,我要選擇和他在一起,是走了多少的路,鼓起了多大的勇氣,你明知道的……你是故意的,你故意選擇在這個時候告訴我這一切。你根本就是不希望我和陸爵結成這個婚!”


    “謝明歡,你說的對!我就是故意的!”王若歆忽然笑著說道,她說“可你信不信,將來的有一天,你會感謝我今天告訴你這個真相的,告訴你陸爵其實再一次欺騙了你的真相。你不是說相信這個男人麽?你不是說你對他又足夠的信心麽?那麽為什麽,為什麽他想起了你,想起了過去,卻依舊選擇了隱瞞?!你一定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想起一切的吧?”


    她說“我今個心情好,便索性將一切都告訴你吧!當你差點出車禍,他救下你的時候,其實就已經把過去的種種都想起來了。你看看,那時候到現在可是一段不短的時間,我猜,如果不是我今天揭穿了一切,想必就算你們結婚了,他也不會告訴你的,說不定會就此瞞著你一輩子。謝明歡,被一個男人頗有心計地隱瞞一輩子的感覺,一定不好受,所以,你也許將來還會想要謝謝我,謝謝我及時讓你從盲目的婚姻中脫身,你……和他,根本就沒有走到婚姻這一步的資格!”


    我的腦子一片混沌,但莫名聽到了一些關鍵的字眼,比如車禍……在老太太的別墅前那一次虛驚一場的車禍,除了我和陸爵知道以外,旁人是不知道的。我沒有告訴霍澤和菲琳,是不想他們無緣無故地為我擔心,而陸爵,他定然不會輕易告訴別人這件事情的。那麽王若歆卻是如何得知的?


    心裏忽然一陣緊縮,我猛地抬眼看向了她,我問“你說車禍?你如何知道的?那一場車禍,該不會與你有關?!”


    王若歆愣了愣,她沒有想到我這個時候卻能聯想到這點上麵去,她臉色灰敗,唇畔顫抖了幾下之後,一咬牙,倒有一副潑出去的架勢,她冷笑地說道“看來你倒還清醒。謝明歡,有時候我還真搞不清楚,你為何會如此輕易地相信別人。好吧,既然都已經到這個份上了,我也沒有什麽好隱瞞的。不錯,那一次的車禍,是我做的!我隻恨當時沒有下狠心地踩下油門,才會讓陸爵有了救你的機會……女人就是不能心軟,一旦心軟了,最後吃虧終是自己!若是你那時候死了,那麽陸爵就是我一個人的了,誰也別想搶走!”王若歆的臉上呈現奇怪的神色,有一種死灰中燃起一絲紅光的跡象,她的眼睛裏迸發出來的光芒刺眼,好像要將人吃掉一眼唬人。她說“哦,還有一件事,想必就連陸爵也不知道,三年前他在小鎮等你出的車禍,也是我找人做的。你看,多好,一場車禍,就可以將過去洗刷幹淨!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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