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半閑滿眼欣賞:“年紀輕輕,已然在求道,後生可畏啊。他日你一旦入境,必一日千裏,朝悟道夕無敵,隻怕說的便是你這種人。”


    顧青衫笑道:“師傅當年不是說過,年齡絕不等於修為,您的修為照著年輕那會兒不也下滑了不少?”


    葉半閑一瞪眼:“什麽叫年輕那會兒?為師如今還沒結婚生子!”


    顧青衫賊兮兮道:“那個,聽說我娘要招親……”


    “放屁!”葉半閑大怒:“小兔崽子,老子和張狂屁都沒有,你又不是不知道,當初做戲還不是為了你小子,不識好歹的東西!”


    顧青衫翻翻白眼:“我就說兩句,您看您,急什麽眼呐。我的意思是,您這回不陪著我娘再演演戲?”


    “沒興趣!”葉半閑哼了聲:“老子雖然長得年輕,論輩分也不過她遠房大表哥,但實際多大歲數了?當她爺爺都富餘,要不是因為你小子,根本不會理她那點破事兒,不能老被拿來作擋箭牌!”


    顧青衫歎口氣:“這回,恐怕擋也擋不住嘍,我娘,是真要嫁人了啊。”


    葉半閑神色一動:“她……終於不想等了?”


    顧青衫哀歎:“等啥啊,書山都被翻了個底朝天,世間藏書之地也被折騰一遍,始終沒找到文皇傳承,如今五國風雲變幻,楚國也逼上門要態度了,再想繼續陪楚國演戲也演不下去,她隻好嫁人嘍,看看哪裏才能讓她安定下來,繼續尋找先祖大道。”


    葉半閑皺眉:“然千年之期將至,時間不多啊……”


    顧青衫道:“沒轍,她一心想要傳承先祖大道,哪怕天人聖戰爆發,隻要人間不亡,就滅不了這心思。”


    葉半閑歎息一聲:“你娘雖然是少見的張狂灑脫之人,但也有自己內心之追求,這文皇大道便是她一生所係啊。”


    顧青衫也很無奈:“沒辦法,人人皆有執著。隻是,這次她隻能曲線救己嘍。”


    葉半閑皺皺眉:“為何要設置五人之選,還把為師塞進去?”


    顧青衫想了想:“恐怕隻有問她自己,我娘這一輩子,大概也就看上那兩位,您就簡單了,不過是個托。”


    “顧思源……陸輕侯,的確都是一時俊傑。但你娘之用意,隻怕沒那麽簡單。”


    顧青衫歎口氣:“我懷疑與那聞人太師有關,他似乎要做什麽事,需要曾祖父,而我娘也就順理成章要配合……”


    “你娘可不像那麽容易順從的人。”


    顧青衫笑道:“那是自然,她必定有她自己的打算,就看這兩位候選人,夏國最年輕有為的軍師陸輕侯、還有我那位老爹,大周神機軍師世家出身的百曉生就沒那麽簡單。”


    “你小子就不打算過問?那可是你親娘。”葉半閑不滿道。


    顧青衫搖搖頭:“她從來我行我素,能記得我是他兒子就不錯了,最煩我過問她的事,管不起,就別管了唄。”


    葉半閑苦笑一聲:“也對,你娘那性子……不過,這個文皇傳承你還是要幫她上上心,畢竟你現在有這個身份。”


    顧青衫苦笑:“身份?當初太舅爺身份比我還合適,不也一無所獲?”


    葉半閑沉思道:“以淵源論,泰嶽確實極有可能,可惜,家兄登聖地位列大供奉,卻窮盡一生也未能找到線索,我懷疑文皇傳承早就湮滅於世間。”


    顧青衫沉思片刻:“也未必,記得太舅爺說過,先祖胸襟若海,曾有大願,以畢生所學教化天下,當時隻當做宏願而已,事後想想,會否也是其修為傳承方式?”


    葉半閑一愣:“你的意思是……”


    顧青衫搖搖頭:“不好說,文道不同於武道,武者若資質差,尚可以勤補拙,但文道卻當真離不開天賦,比如那江逍遙,比如那顏老夫子……有時候我在想,文丘是否也暗含文皇傳承?說到底這地方我們還沒找過。”


    葉半閑沉思良久:“你所言也不無道理,先祖的確胸襟若海,做出將一身所學遍傳天下之事並不奇怪,隻是文丘,不易查訪啊。”


    顧青衫嘿嘿一笑:“對別人不易,對我那妹夫……就未必。”


    葉半閑聞聽,頓時目光一動:“請他幫忙?”


    顧青衫點點頭:“不光想請他幫忙,我還想看看……這廝是否拿了我家的傳承,否則……這文道有些離譜啊……”


    葉半閑瞳孔微微收縮:“這件事,你倒與我想一處去了……”


    話音未落,顧青衫忽然站起身,目視下方,“哎呦嗬,真不出所料啊,薑斬,也和我們想到一處去了呢。”


    葉半閑放下烤雞起身,衣衫無風自動:“他知道我們在堵他。”


    江沉舟緩緩道:“再讓我接一刀。”


    葉半閑搖搖頭:“貪多嚼不爛,這一回,該讓給我了。”


    他雙目驟然噴吐兩道劍罡,身形一震居然變得有些虛幻。緊接著就聽到山下傳來一聲長笑:“老薑,南海葉半閑仰慕久矣,今日特來驗驗刀王成色——”


    而這時候,山上葉半閑的身影倏然散去,原來這竟是留下的一道殘影。其速度之快,簡直驚世駭俗。


    顧青衫嘖嘖驚歎:“這才是,咫尺,天涯咫尺。”


    隨即,一聲驚天轟鳴,刀光劍影直衝雲霄。


    ——


    泰嶽之上,五老殿。


    五尊石碑下盤坐五道身影。


    正西碑下,有死麵沉似水:“皇庭此舉,視我聖地為何物!”


    病夫長老緩緩道:“老友為何激動?皇庭舉辦五國會盟,治國安天下,乃分內之事,不知如何冒犯到老友?”


    有死冷哼:“病夫,不必揣著明白裝糊塗,泰嶽心憂天下,早就有心樹立盟主以輔佐皇庭,然當今天下僅五國,惟有聖地出麵,敕封監國聖使方才得以製約,否則,五國之中不論誰為盟主,豈非有取代皇庭之嫌。姬宗熠如此行事,莫非要自毀大周基業不成!”


    病夫長老淡淡道:“沒這般嚴重吧,皇庭本就由此權限,我看太子倒挺靈慧,選擇一國為實權盟主,以匡扶皇庭,震懾四國。反倒是我泰嶽出麵選舉盟主才大為不妥,聖地不得幹政啊。依我看,不如幹脆按照皇庭所選,賜晉王為大周監國聖使,豈不是各行職責,恰到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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