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張之陵心裏叫了句,不能讓他知道這麽早啊,過早入局,能力不足,十有八九會夭折。


    當即咳嗽一聲:“聞人太師的事當前並非最重要的,擺在你麵前有兩件要務。”


    江凡回過神,點點頭:“國相,和大秦。”


    張之陵對這小子反應之快,很是感觸:“不錯,接任國相,強盛大秦。你先說說,國相之事你如何考慮。”


    江凡沉吟一下:“老師,如今鍾厚德身為宰輔,與國相有何不同?”


    張之陵聞言,點點頭:“宰輔乃一國之宰,輔政大臣,堪稱百官之首,當參政議政,主持國事。而國相則是個名號,全稱為鎮國隱相,源自於太宰,當初薑伯約辭去太宰之職而隱退,被太宗賜封此名號。國相者,並非要主政皇庭,但卻具有至高無上之聲名,根據太祖、太宗製定的祖規,擔任者往往在離開權力中樞後被尊奉,或者死後被追封,比如那薑太宰,主政為太宰,退隱方號國相。隻可惜,自薑伯約之後,打神鞭藏入龍脈,中間並無第二人能繼承此名。”


    江凡沉思道:“國相就沒有真實權威?”


    張之陵笑道:“看來你老子還是沒跟你說清楚,今日我便好好給你講講。”


    江凡當即凝神細聽。


    按照張之陵所言,凡事要論個名與實。


    國相地位等同於當年他那位老友,泰嶽大供奉,而大供奉雖然實權不及五老,卻是五老都要尊敬的存在。


    對照而言,國相於皇庭便相當於泰嶽之於大供奉,實權上雖不及宰輔和太師,但論名義卻要高過他們。


    別小看名分,在這個講究師出有名的年代,名有時候幾乎占據半壁江山。而國相手裏就有五種名義所賦予的權力。


    第一,有權代表皇庭出麵各類頂級場合,比如直麵五老、三尊,其對外協商之事於皇庭而言,具有承諾性效力。


    第二,可質疑並中止政令,甚至於可要求發還重議。


    第三,尤其江凡執掌打神鞭,上打昏君、下打讒臣。這並非隻是個說法,有兩句話可以看出其權力之驚人:責君不獲罪,斬臣可後奏。


    第四,遇危機可執鞭及聖旨調動兵馬,勤王也好,清君側也罷,都不需虎符。這就是太子為何給他那道聖旨的緣故。


    第五,在官方,名號高過文武百官及任何諸侯王,而在民間,其等同太宰傳人,聲望更高,雖然不具備實權,但本身代表皇庭最高聲望者,在正常年代,幾乎可以說一呼百應,而在這個年代,隻要沒撕破臉,怎麽也得給點麵子。


    這五大特權非常驚人,但也注定了國相不能當朝主持政務,其身份,更像是一位皇朝監督人。而且是皇庭依據祖規自行設定的監督人,比泰嶽派遣那種外來戶要強許多。


    江凡聽完,沉思片刻:“我要當。”


    張宰輔笑了:“這才對,自從晉王當選盟主,你其實心中早已定論。如今不過想通過為師確認許多事而已。”


    江凡笑笑:“司馬棘是個很有野心的,我得盯著點。”


    張之陵道:“可拿的住?”


    江凡嘴角輕輕一挑:“一個晉國而已。”


    張之陵撫掌:“這才像要經略天下之人,沒錯,一個晉國而已。但你要盯著的,可不僅僅是司馬棘。還有泰嶽、皇庭、暗朝和五國。”


    江凡笑道:“我明白,但眼下大多數時候隻能盯著,五國列土稱霸,我不可能做許多事,一旦做了,就是咋打破規則,他們就容不得我繼續做這個國相了。”


    張之陵滿意道:“為師很欣慰你能看得清楚,然則除卻那絕大多數事,有些事還是可以操作,你心中明白。”


    江凡點點頭:“當然,有權不用過期作廢,徒兒知道分寸。哦對了,國相的確不用上朝是吧?”


    張之陵笑罵:“又開始憊懶,放心,不用,而且天下隨你遊走,不過有些時候,你總要在皇庭露露麵,不要白瞎你老子給你蓋的府邸。”


    江凡哈哈一笑:“他才是真英明,八成早就想到今天。”


    張之陵點點頭:“否則你以為因何在你之前,太子才是我們看好之真龍。”


    他眯眼看著江凡:“假如,我是說假如有一日,你媳婦要和你老子爭天下,你待如何?”


    江凡擺擺手:“不會的,他可無心這種事。”


    張之陵道:“為師說了是假如。”


    江凡想了想道:“小翠不會相讓,我也不能讓,有些事可以,但這件不行。我不能逆著曆史趨勢而來,假如真有那天,我也相信會有解決之道。”


    “哦?如此自信?”


    江凡目光有些悠遠:“沒有這種自信,何以麵對……”


    他忽然仰頭看著天空,微微眯起眼睛:“……天,道。”


    張之陵目光乍閃,深邃的瞳孔卻很快斂去所有精芒。


    “你小子,在看什麽,想什麽?”


    江凡沉默的搖搖頭:“……不知道,但我好像覺得,這方天地,真不太自由……”


    張之陵緩緩低頭侍弄茶具,仰觀天空的江凡卻沒看到,老師的手指在微微顫抖。


    然而張之陵也不知道,正在想著那譯文的江凡隱藏在大袖之下的手指顫抖更厲害……


    ——


    江凡離去之後不久,有三人降臨滇池。


    居然是雲若和魔禮青、魔禮紅兄妹。


    魔禮青皺眉:“看來我們到底來晚了。”


    魔力紅道:“消息不知道準確不準確,江凡雖行蹤飄忽,但傳聞他近期一直龜縮在秦國。”


    魔禮青道:“來的絕不可能是李修,江凡此子擅於易容,我敢確定,一定是他無疑。”


    雲若打量著滇池,許久才開口:“晉國方麵意外傳出此訊,你們不覺得非常古怪?”


    魔禮青哼了聲:“謝王孫雖然傳出消息,稱當初南宮晉以國戰封邊為名攔截大長老與江凡有關,可惱的是晉王並不承認,而那謝王孫也沒有證據。”


    雲若目光沉靜:“我總覺得,我們在被有心人引導。”


    而就在這時候,一個聲音響起:“可是聖地來人?”


    三人一愣,隻見湖麵上掠來兩道身影,很快降臨當場。


    一個臉色黑青,眼角低垂,仿佛吊死鬼。一個渾身纏繞灰色麻布條,隻露出兩隻鼻孔,仿佛木乃伊。說話的,正是那吊死鬼。


    “巫祁?”雲若居然認識:“你為何在此地。”


    吊死鬼陰陰一笑:“隻怕和三位聖徒不謀而合。”


    魔禮青冷哼一聲:“不愧暗朝右相,藏頭露尾,你們難道也在尋江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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