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在感情糾葛之外被同性怨恨到要將其殺死的程度,會是因為什麽呢?”


    “不會是因為財產繼承和與商務有關的爭執,那剩下的就隻有敲詐勒索了。”


    “被害人對犯人進行了敲詐?”橫渡語氣裏帶有些震驚。


    “被害人是寡婦,又沒有固定職業,但卻過著很富裕的生活。一開始我以為她有隱身丈夫,但除了世村之外並無他人。世村不僅不能資助她,反而要她資助。就是說她隻有靠敲詐來維持這種生活。”


    “有道理。但被害者又拿什麽做把柄來敲詐呢?”


    “有很多可能。或者是知道一些別人做的壞事,或者握有別人的致命弱點,又或者曾捉姦在床……”


    “她自己不也有外遇嗎?”


    “這隻是說出其中一種可能而已。而且被害人是寡婦,對她而言可能根本沒有外遇這個概念。即使被認定有外遇,她也無所謂。”


    “這個設想很有意思。”


    “另外還有一件事引起我注意。”


    “什麽事?”


    “被害人的丈夫去年自殺了。”


    “這個聽說了。”


    “慎重起見,我對他自殺前後的情況進行了調查,發現了一些疑點。我認為他沒有必須要自殺的條件。”


    “就是說不是自殺。”


    “還不清楚,但周圍的人都說沒有什麽事逼他必須自殺的。”


    “那被害人丈夫的自殺與她的被殺這兩件事之間有什麽聯繫嗎?”


    “如果假設她丈夫被偽裝成自殺,而她又知道了真相呢?”


    “什麽?”橫渡愕然。


    “剛開始我懷疑是她與男人合謀殺死了自己丈夫。但在她丈夫死後,她一直保持寡婦的身份。與世村發生關係是在丈夫死後。即使要殺丈夫,似乎也不是為了感情上的事。總之她丈夫自殺的背後有很多疑點,而她的死有可能是為了堵住了解真相的她的口。”


    “但據你的犯人為女人的說法,在她丈夫自殺的背麵,應該有女人的存在才對。”


    “我之所以懷疑犯人是女人,是因為髙阪昌子在丈夫生前,完全沒有與其他男人交往的痕跡。是否可能是兩個女人合謀殺了一個男人。而那男人是其中一人的丈夫。”


    “那高阪昌子也是罪犯之一啦。”


    “即使是共犯,假使她的立場更強硬呢?”


    “兩個女人合謀殺死男人,然後為堵住其中一人的嘴又殺了人。如果照你的說法,那範圍可就大了。”


    “也更複雜了。”


    倆人對視著,深感搜查的艱難。


    第08章 第四位同行者


    1


    當天夜裏,回到飯店房間後,世村興奮得難以入眠。


    多虧來到伊良湖岬,才得以與聖代橋悠子相識。這麽說並不是因為可以從她那裏得到什麽重要線索。


    躺在床上,他問自己現在到底是在做什麽。自從外遇對象被殺後,婚外情被曝光,失去了工作與家庭。然而就有外遇的人來講,到此為止的結果大概也不是很特別的。


    耽於成人的戀愛遊戲,隻希望能貪婪地吸取性愛的蜜汁,而現在是被追討欠債的時候了。


    不過發展到主動出來追查殺害性伴侶的犯人,這種行為是不是有些異常呢?


    這樣做既不能為自己的外遇付帳,也不能令她復活。


    自己這到底是為了什麽呢?這種自以為是的愚蠢行為隻是源於贖罪意識罷了。世村帶些自嘲地想。


    雖然說她的死令自己體會到她在自己心中占據了怎樣重要的地位,但也沒有到不把這一部位以相同的容積填滿就活不下去的慘烈程度。


    如同外遇的開始是非常隨意的一樣,令自己現在來到這裏的動機也是相當隨意的。失去一切後,所能失去的就隻有生命了。這種意識相當自暴自棄。世村對自己如此隨意感到驚訝。


    但從另一方麵講,這種隨意大概也正是平常人的生活方式吧。當然並不是說平常人都會有外遇、外遇對象會被殺、然後失去一切。隻是作為平常人,隻要有機會,大概誰都會想不了那麽許多,隻顧著吸取外遇甜美的蜜汁吧。


    不提道德上的是是非非,日常生活中隱藏著的外遇行為中,幾乎所有的人都隻顧貪婪地吸取蜜汁,人前還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隻能說他們玩得很高明。


    世村是踩失了,或者說是抽到了一個下下籤。因了這個下下籤,自己不由自主地被卷到命運的潮流裏。而被卷進去的機緣相當隨意,或者所謂人生也就是這樣的吧。


    如果人生是按照事先定好的精細的時間表一分不差地走的,那就隻是計劃表的消化完成而已,不是人生了。不按照設計圖走,不,事實上根本就沒有這樣的設計圖,才正所謂人生。


    無所謂自暴自棄,也無所謂隨意,就這樣徹底地隨波逐流、順其自然好了。


    這樣左右思量,世村越發睡不著了。不知不覺間,似乎迷糊了一會。從不知是夢還是現實中驚醒過來時,天光大亮,太陽已升起很高了。


    慌忙起身收拾一下,開門打算去吃飯時,發現門下麵有張白紙片,是飯店的信封。拾起打開,信紙上寫有一行娟秀纖細的字跡。


    “我去館山寺溫泉。有興趣的話請過來。悠子”。


    世村將便箋拿在手裏慌忙跑到飯店前台問,“那位客人一小時前就已經出去了。”前台回答世村說。現在去追怕也追不上了。


    世村想總之先填飽肚子再說。他邊吃飯邊考慮便箋的意思。


    館山寺溫泉是麵向浜名湖的溫泉。說如果有興趣的話就請來是什麽意思呢?館山寺那兒究竟有什麽呢?


    他們昨天才剛見過麵,之間的關係幾乎還不能說相識。卻由女方留下這意思曖昧的便箋。


    如果她有意邀約,為什麽昨天晚上不說呢?不像是因為不好意思而難以啟齒的樣子,而且倆人之間也完全沒有那種氣氛。


    她一開始甚至還懷疑世村是殺害她姐夫的兇手呢。那麽,是昨天夜裏二人各自回房後,她決定要去館山寺的?


    那以後她的心境又有了怎樣的變化呢?變化的原因又是什麽呢?


    世村決定吃完早飯後,便去追悠子。問過路徑後,他請前台為他叫車。從伊良湖岬到館山寺大約有六十公裏,據說坐計程車去最快。


    不久車來了。穿過大堂的世村不經意間望了一眼貼在牆上的旅遊宣傳畫,不由啊地叫了一聲。


    那張宣傳畫的背景是清清湖水和湖岸邊矗立著的現代化的飯店,畫麵上方是纜車,下麵寫著“歡迎您到館山寺溫泉來”。


    世村不是因為這宣傳畫上的地方正好是自己的目的地而感到驚訝。而是因為那宣傳畫的構圖似曾相識。而且對它的記憶並不久遠,似乎就在最近。世村讓車子等著,自己對著宣傳畫回憶著。此時正好有二男二女一行人穿過大堂出了大門。他們的身影從宣傳畫前通過時,世村的記憶復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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