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甬皺著眉接過信紙展開。


    這是封廖耀湘的親筆信:


    “寧邦,


    反攻在即,軍務繁忙,實難抽暇會晤。有關作戰事宜,我師將聽從指揮。


    廖耀湘”


    廖耀湘的字體又短又粗,每一筆都粗短有力,真是字如其人。


    唐甬看著這封不足3o字的廖耀湘親筆回信,又氣又笑。一句客套話都沒有,完全是公事公辦的意思,這實在可以當做簡明扼要應用文的範本了。


    真是見過梗的,沒見過這麽梗的。


    不過廖耀湘已經明白了新22師將聽從指揮,這個廖耀湘雖然梗,但是話算數,看來自己應該是不必為調度新22師的問題擔心了。


    得知中國遠征軍準備向緬北動進攻的消息,遠在大洋彼岸的中印緬戰區總參謀長史迪威中將感到有種被中國人玩弄的感覺。


    蔣介石這次是繞過了他直接向遠征軍布命令,這意味著重慶方麵連敷衍一下自己這位總參謀長的意思都沒有。


    雖然已經晉升到陸軍中將,但是史迪威最為遺憾的就是自己這些年的軍旅生涯更多的是在情報工作和軍校教壇上度過的,至於真正領兵作戰的經驗卻是乏善可陳。


    多年來紙上談兵的史迪威唯一獲得指揮大部隊作戰的機會就是曼德勒會戰,自然他的剛愎自用和缺乏實戰經驗的弱立刻暴露無疑,帶來的惡果就是曼德勒會戰破產和遠征軍緬甸大潰敗。


    客觀的講,在遠征軍退回印度後,史迪威為了遠征軍訓練重整煞費苦心,協調了重慶、華盛頓和新德裏各方麵的關係才有了藍姆迦基地和鯤鵬基地的成果,這事實上也從側麵證明了史迪威長於溝通聯絡而短於實戰臨敵。


    雖然酸性子喬最大的夢想就是過一回指揮千軍萬馬斬將奪旗的癮,但是他希望能直接掌控中**隊的想法顯然是天真的。事實上沒有任何一個有尊嚴的國家會將自己的精銳部隊交與他人之手。


    隨著和重慶公開翻臉,充滿美國式優越感的史迪威對蔣介石的厭惡感升至。而這次“花生米”公然直接指揮遠征軍更是令他火上澆油。


    考慮到同重慶方麵交涉顯然是自取其辱,史迪威決定致電給美國陸軍總參謀長馬歇爾上將來攤牌。


    他在電文中用空前尖刻的語言寫著:


    “蔣介石要從我們身上榨取一切他能得到的東西,使我們為在中國取得進攻日本的權利付出代價。除非強迫他,他是什麽也不會幹的。不管我們如何責備中國政府的任何一個機構阻撓工作,最終責任卻完全應由委員長承擔。如果他果真象他自己所宣稱的那樣,他必需接受這個責任……


    因此,對於中國人,我們的選擇看來是應從現實出,要有來有往,否則就把我們在中國的努力限於維持目前我們在中國的航空作戰算了。後一種辦法使蔣介石可以逃避履行他所簽署的協定的義務。這樣還將使進攻日軍的最後負擔落到美國身上。我認為最終一定要在亞洲大陸向日軍交戰。如果你不相信這,並認為可以用別的辦法打敗日本,那末,最好的辦法是把我們在這裏的責任交給空運部隊並維持你認為適合於中國的空中力量……


    請你決定。我的任務有沒有改變,還是繼續照以前那樣執行?”


    作為史迪威的校友和後台支柱,美國陸軍總參謀長馬歇爾饒有興趣地看完了這封冗長的電文。雖然他對史迪威的尖刻性格相當了解,但是重慶這次公然不給史迪威麵子的舉動讓馬歇爾覺得這是觸動了美國陸軍的尊嚴底線。


    馬歇爾微微眯起眼睛看著麵前巨大的世界地圖,暗自在心中打定主意:“應該是向中國政府施加壓力的時候了。”


    在美軍參謀長聯席會議的上,馬歇爾代表陸軍再次對重慶方麵擅自決定出兵的決定表示不滿。馬歇爾強調,既然美國的全球戰略是先歐後亞,那麽蔣介石先生和他的軍隊就應該配合英美的軍事行動而不是擅作主張。


    按照馬歇爾的邏輯,重慶方麵的出兵簡直可以是包藏禍心的。因為一旦中**隊取得局部勝利,美國將不可避免地被卷入進去,投入更多的物資和兵力來維持目前取得的勝利。當然反過來講,中**隊如果失敗了,那麽重慶將更有理由伸手要更多的物資來裝備軍隊。


    馬歇爾以他一貫的大嗓門:“現在的局勢看起來有利,而日本人肯定會采取守勢,我們也許有希望在年底取得一些有關鍵意義的勝利——但是,如果把兵力和物資分散到象緬甸那樣的地方去,就不會獲得勝利。”


    出於對中國陸戰一師曾拔刀相助的感激以及海軍部一定要和陸軍部對著幹的優良傳統,美國海軍總參謀長金上將對馬歇爾的主張予以了駁斥。


    金上將再次強調了中**隊在東亞和太平洋戰場至關重要的作用:


    “盟國的人力物力隻有百分之十五投入太平洋戰區遠遠不足以阻止日本鞏固其初期勝利。既然我們的國策是先歐後亞,那麽更需要中國這個擁有世界最多人口的盟友在遠東揮更大的作用!”


    金上將看了一眼馬歇爾,又想起了陸軍部去年在瓜島戰役中袖手旁觀的舊怨,於是慢悠悠地加上了一句:“事實上,去年底在我們陸軍兵力不足的情況下,中**隊援馳瓜島,為美國海軍在瓜島戰役取得最終勝利揮了很大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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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上將在語氣上刻意強調了“陸軍兵力不足”幾個字,讓馬歇爾像被針刺了一下地不舒服。


    “中**隊擅自出兵,隻會給我們增加麻煩!”馬歇爾幾乎是在咆哮了。


    金上將還是一副不緊不慢的樣子:“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一下,蔣介石將軍是中印緬戰區最高司令長官——所以,我認為蔣將軍有權力來調動自己的軍隊。”


    馬歇爾失態的大叫著:“但是那些軍隊是用我們美國援助的裝備武裝起來的!”


    金上將的聲音也開始大起來了:“請記住,中**隊使我們並肩作戰的盟友,而不是我們的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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