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立向來性子軸,說走,那是一刻也不帶停的。


    長明、薄暮,還有應文龍留下的兩名衙役,立即幫助他把馬車套了,東西往車上搬。


    許鐵柱傻眼了:“兄弟,你這是什麽意思?你叫外麵的人怎麽看我?你不怕別人戳我脊梁骨?”


    許立看著許鐵柱,威嚴地說:“我在這裏不習慣,想住到縣城,不可以?”


    許鐵柱和劉二梅昨天看許立一點架子沒有,還想著像小時候那樣拿捏他,竟然是忘記了許立如今已經是將軍。


    現在看許立威嚴起來,有點害怕,但是劉二梅絕對不能放過占便宜的機會。


    “小叔這是做什麽?你就算當了官,也不能嫌棄家鄉,狗不嫌家貧,子不嫌母醜,你怎麽能嫌棄自己的親兄長?”


    “你要怎樣?”


    “你不住下也行,許鐵柱是你的親兄長,大郎、二郎、三郎是你親侄子,家裏窮得揭不開鍋了,你發達了,不能不管兄弟。


    我也不瞞你,就這一屋子的家具,就連你睡的床,都是二祖父和裏正幫著湊的。”


    “我要不管呢?”


    “橫豎你是當大官的,你看不起我們,我們也沒辦法,隻一件事,父母和祖宗的墳,一直是我們逢節祭奠的,你想回來祭祖,要問問我們!”


    許立氣笑了:“你的意思,我要是搬出去,你們便不叫我祭祖了,給父母燒紙都不可以?”


    “你瞧不起兄弟,哪裏還有父母,你祭什麽祖?要不,你試試,大郎他們不打斷你的腿!”


    “砸斷我的腿!好好好……”一向好脾氣的許立忍不住想罵娘,連連說了三個“好”字。


    看著劉二梅無賴的臉,再看看大郎、二郎的凶狠的臉,忽然就覺得昨天那個夢並不是亂夢了。


    這就是一群惡狼!


    他幻想兄嫂會懺悔,會誠心認錯的場景,到底沒有出現。


    眼看許立把東西都抬上車要走,劉二梅和許鐵柱都慌了,許立這麽走了,可不行。


    兩人哭喊著追出去,村裏看熱鬧的人鞋子都跑掉了,來看熱鬧。


    許鐵柱跪在許立的腳下,大哭道:“兄弟,你不能不認爹娘,不認兄弟,家裏是窮,但是你不能不認祖宗啊!”


    劉二梅索性橫在馬車前,大哭:“都是我不好,和你大哥無關,你不要怨恨他。”


    他們這麽一鬧,村上人看許立的東西都裝了馬車,都急眼了。


    咋著,想走?


    怎麽能走呢?還有許多事都沒解決。


    “小胖,咋回事呢?好好的怎麽就走了?”


    “三叔,應大人在縣城給我準備了一個院子,兄長家裏困難,我過去住吧!”許立看許鐵柱和劉二梅想用道德綁架他,心裏很氣,但是他不屑於和他們扯。


    “小胖,不是叔說你,你十幾年不在家,回來一天就要走,這可不行。”裏正打著圓場,“走走走,去叔家裏坐坐,有什麽事,咱們好好說說?”


    這麽走了他一頓飯不是白搭了?


    他的兒子還想叫許立帶去找差使呢,還有女兒做王妃……


    許立說:“三叔,我爹娘的墳在哪裏?我去給爹娘上炷香。”


    “你爹娘的墳我知道在哪裏,走走走,叔帶你去。”


    長明牽著馬,薄暮把馬車趕到外麵路上,兩名衙役跟著許立和裏正。


    許二爺也聽說許立要走,他拄著拐棍也來了,聽說許立去墳地了,他立馬也跟著去田裏。


    許立找到父母的墳地,看那墳地上草也沒拔,紙錢也沒燒,心裏又憤怒幾分。


    你再窮,給爹娘份上拔拔草、添點土總可以吧?


    許立蹲下拔草,又把墳地旁邊的樹苗灌木拔了,又添土。


    叫長明把買好的香燭、紙錢都拿來,擺上供果,許立磕了頭,沉默地站了許久。


    裏正和許二爺看著許立上供的點心,心裏想著回頭上完供,這些點心,許立會不會送給他們?


    上完供,許立就給裏正和許二爺他們告辭,要走。


    許二爺拐棍戳戳地麵,威嚴地說了一句:“嗬,你就這麽走了?”


    “不能走嗎?”


    “你回來是幹什麽的?祭奠父母,燒一把紙就走?你可知道你兄長這麽些年怎麽過的?你混好了,不念親情,不回報鄉裏,陛下就是這麽教你的?”


    不提陛下,許立都不想搭理這些人,但是這個偽君子竟然陰陽陛下?


    “大膽!”許立大喝一聲,“陛下也是你能置喙的?”


    許二爺道:“我是大乾二百六十年的秀才,有功名在身,你難道要罔顧律法,為難我?”


    “誰給你的膽子,陰陽陛下?”許立別的都能忍,就這個不能忍。


    裏正懟了許二爺一句:“二叔,您年紀大了,少說幾句吧!”


    許二爺陰沉著臉,威嚴受到挑釁,很不滿。


    許立便問他:“你是咱們許家的主心骨,昨兒我大哥回來說要修族譜,修祠堂,修路,建族學……你打算這些費用都要我出,對吧?”


    “你混出名堂,難道不該回報家族,回報鄉裏嗎?”


    “那二祖父,您告訴我,我許立的名字在族譜上嗎?”


    許二爺脫口而出:“那是自然,男丁會記錄在族譜上。”


    “您確定我在族譜上?”


    “能……”


    “那好,我們不是什麽世家望族,開祠堂,請族譜,不需要多大的陣仗,鞭炮、香火我車上都有,開祠堂吧,給我看看族譜?”


    許二爺一時還沒了主意,許家的族譜很簡單,一年裏也就添幾人,都能背下來。


    他印象裏,族譜上沒有許旁的名字,因為他入宮做了太監,許二爺覺得晦氣。


    許立冷笑道:“我都不在許家的族譜上,你們有什麽臉叫我修族譜,修祠堂?”


    許二爺:“你,混賬……”


    “嗬~二祖父,我的二哥和三哥在哪裏?”


    “都出去做工了。”


    “在哪裏做工?我今天就派人去找,找到了,一切好說,若是找不到,你可負擔起責任?”


    “……”許二爺轉向許鐵柱,裝腔作勢地喝道,“你還不把二雷、三多的去向告訴你兄弟?”


    許鐵柱哪裏說得出來?


    劉二梅嚷嚷道:“他們自己有腿,跑出去,我們去哪裏找?”


    “昨天不是說二哥在府城富貴人家做長隨?三哥跟著人家運石炭?”


    “他們走的時候這麽說的,我們哪裏知道?”


    “不是說中秋還寫信來了?信呢?”


    “……”


    許鐵柱和劉二梅都啞口無言。


    許二爺嗬斥許鐵柱,怒氣衝衝,對族裏幾個年輕人說:“拉他們夫妻倆去跪祠堂,什麽時候想起來兄弟去哪裏了,什麽時候放出來。”


    劉二梅“哇”一聲哭了,她去哪裏找他們?


    當初賣掉了,根本沒有留任何聯係方式。


    許二郎忍不住說道:“四叔,地址可以告訴你,但是你要把找二叔三叔的錢拿出來,我爹娘沒錢出去找人!”


    許立說:“你且先說他們去了哪裏,不叫他們花錢去找。”


    許大郎說:“四叔,我媳婦懷上了,郎中說身子虧欠,您老人家能不能先借侄兒二百兩銀子使使?”


    “你……”許立真是開了眼了,還要拿二百兩銀子換?


    他打量一下大侄子,這可是夢裏拿鋤頭砸死他的人之一。


    確實,夠狠!


    許二郎一直在後麵看著,此時看大郎提出來要二百兩銀子,他走到許立跟前,說:“四叔,我知道二叔和三叔去哪裏了,我不要銀子,求四叔帶我走,我再也不想待在許家村了……以後我給四叔做兒子,養老送終好不好?”


    許立看著這第二個劊子手,滿腦子裏都是他們兄弟揮舞鋤頭的一幕。


    好疼啊!好慘啊!


    想做我的兒子?想獨占我的家產?你也配!!


    “那行,你告訴我你二叔三叔去哪裏了,回頭跟著我走。”


    許二郎高興極了,馬上就要站到許立那邊去,許大郎一把拉住他:“你想拋棄爹娘?”


    許二郎義正詞嚴地說:“四叔想念二叔三叔,我也想念,你們不去找,我和四叔一起去找。”


    許大郎陰沉沉地看著他,提醒道:“你別想吃獨食!”


    許二郎已經跑到許立身邊,說:“四叔,二叔被爹賣給縣裏的牙行了,錢被爹拿回來了,後來二叔被賣給王地主家,王地主又把他賣了,又被府城裏一個老爺買去,後來就不見了。”


    許立問牙行、王地主,還有那個老爺的地址。


    許二郎說:“四叔,我帶你去,二叔賣給王地主家後,我爹總是去找二叔要錢,後來還偷了王地主家的糧食,二叔被王地主打一頓,就又賣了。”


    許鐵柱去找許二雷要錢的理由是許三多病重。


    許二雷不得不一次次地給許鐵柱錢,後來幫許地主收租子,半路上遇見許鐵柱,被許鐵柱和劉二梅調虎離山,偷了兩袋米,二雷就被打一頓賣了。


    許立聽了許二郎的話,一句話都不想給許鐵柱再說,直接對長明和薄暮說:“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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