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裴玥,眾人麵麵相覷。


    殷槿安指著茶館的掌櫃,說:“從你開始吧!”


    茶館夥計和掌櫃作證:裴玥把勳國公府的一對兒花瓶交給劉傑,說叫他當了,最好是死當。


    當鋪的朝奉說了劉傑在孫記當鋪典當青瓷賞瓶的事,掌櫃的也解釋當初為什麽否認接當。


    墨硯證明自己看見劉傑在典當禦賜賞瓶,以為姓劉的勾結國公府人偷盜,便和掌櫃的商量好,把青瓷賞瓶贖回,交給了殷二爺。


    劉傑咬牙把前後經過都說了。


    他不說不行啊,殷槿安找到他,小刀在他眼前晃來晃去,說:“必須給爺去作證,你若不配合,爺把你剮刑,把你全家都殺光。”


    殷二是活閻王,劉傑怕死,怕不得好死,怕全家不得好死!


    所有證人證據確鑿,互相印證,此事絕無造假。


    殷槿安對成玉說:“去,把瓶子拿給國公爺吧,他給了我一半家產,怕是心疼得要睡不著了。”


    成玉去墨硯的馬車裏把賞瓶完璧歸趙,殷槿安對殷槿灼嗤了一鼻子,說:“記著,這次是我幫你贖回的,下次就沒人幫你了。”


    “娶妻不賢禍害三代哦~”殷槿安站起來,喊王分、墨硯一行人離開,“這國公府,我再也不會回來!”


    殷槿安把前後經過揭出來,花子勝才真正明白謝昭昭叫他來的目的。


    他笑眯眯地說了一句:“國公爺,你這世子和世子夫人品行堪憂啊!哪有為了把小叔子擠兌出府,拿著全族性命開玩笑的?你開玩笑罷了,還玷汙禦賜之物!”


    人在笑,話卻陰森得很。


    殷修山笑得比哭還難看,求花子勝在陛下麵前幫忙周旋。


    國公夫人和殷槿灼趕緊給花子勝塞銀票。


    花子勝笑著說:“哎呀,世子爺,咱家一個無根之人,就是陛下跟前的一條狗,如果因為一根骨頭把忠心丟了,那就離死不遠了。”


    銀票不要,定要如實稟報。


    花子勝離去,國公爺和國公夫人都癱倒在地。


    全族的命是保住了,但是典當禦賜花瓶,就算贖回,也罪過不小。


    殷修山又氣又難受,殷槿安再不好也是自己的親兒子,大兒子已經是世子,家裏一切都交到他手裏了,為什麽還容不下自己的親兄弟?


    他還沒死呢!


    再想到這個事的始作俑者,可不是那個從來都沒看上眼的裴氏。


    雖然裴玥也是嫡女,但是嫡長女和嫡次女,那是天差地別。


    哪家世家大族找兒媳不是找嫡長?嫡次和嫡三,嫡四有區別嗎?


    殷修山把國公夫人、殷槿灼叫到書房,嚴令殷槿灼把裴玥休了!


    “算計小叔子,不惜拿全族安危下手,這種女人絕對不能留。”


    “父親,裴氏她與太子側妃魏氏、夕顏公主都有交情,未來國公府定會繁盛百年。裴氏不可休!”


    勳國公想要兒子休妻,隻可惜,殷槿灼最是喜歡裴玥這種嬌滴滴哭唧唧的小白花,愛慘了裴玥。


    “父親母親,裴氏之所以如此做,都是二弟逼的。二弟做了那麽多荒唐事,父母都能原諒,裴氏為家族斷了一個禍根,怎麽就不能原諒?”


    瓶子都找回來了,家產也拿出去一半,殷槿灼心疼都心疼死了,還休妻?絕不!


    殷修山看著國公夫人,手指顫抖,說:“你看看,這就是你的好兒子,你的好兒媳,槿安是禍根?我看她才是禍根……”


    與魏氏交好?


    這不是認賊做父(母)嗎?


    殷修山哈哈大笑:“殷槿灼,你好樣的!老子現在什麽也不說了,先去宮裏跪求,保住腦袋吧!”


    花子勝回宮,把事情原原本本給陛下說了,陛下很是失望。


    勳國公是武將出身,這一代選殷槿灼做世子,一點血性沒有,整天賣弄兵書詭計,活脫脫一個趙括。


    “殷二鬧情緒了嗎?”


    “那倒沒有,奴才看那殷二爺把事情弄得清清楚楚,交代完就走了。很有‘金鞭美少年,去躍青驄馬’的瀟灑豪氣!”


    花子勝多會說,都說到陛下心坎裏。


    “花子勝,聽說殷世子夫人與太子的側妃魏氏,還有夕顏公主走得很近?”


    花子勝不敢亂說,隻道:“奴才不知,這事要問冷大人。”


    冷洛辦差才回來,陛下叫他呈上一份殷槿灼的詳細信息。


    陛下看了那信息,麵色不虞。次日,便叫花子勝去勳國公府下了一道口諭。


    “陛下口諭:勳國公世子殷槿灼,世子夫人裴氏,心胸狹窄,剛愎自用。不敬先帝禦賜之神器在先,陷害手足在後,寡廉鮮恥,不堪大用。


    罰殷槿灼杖責三十,剝奪襲封之位,革去兵部主事之職,永不複用。


    撤銷裴氏五品誥命夫人之稱號及相關特權,罰當眾申斥。”


    口諭,也是聖旨。


    殷修山一陣苦笑,謝了帝恩,給了花子勝和修寧賞錢,這次,花子勝收了。


    殷槿灼被當場打了三十板子,宮中兩名內侍收了裴玥封誥文書和朝服,令裴玥跪在國公府門外大街,當眾申斥一個時辰。


    專職申斥的內侍,罵得花樣百出,入木三分,驚天地泣鬼神,把裴玥罵得體無完膚,不忠不孝不仁不義,毒婦一個。


    百姓圍得裏三層外三層,聽得津津有味。


    裴瑗在人群裏看著,一開始是笑後來就流淚,最後又笑著離開,狠狠出了一口惡氣。


    對丫鬟桃隱說:“走,回去,我要斷親!”


    “大小姐,那我們去哪裏?”


    “天下之大,哪裏不能活下去?”


    ……


    國公夫人哭得比殷槿灼和裴玥還慘,這是她傾盡心血培養出來的好大兒。


    殷修山一介武夫,舞槍弄棒,她討厭了一輩子,殷槿灼棄武從文,每當人誇讚殷槿灼翩翩佳公子時,國公夫人都無比自豪。


    可是,他被剝奪世子之位,革職斷俸,還永不複用,這不是毀了大兒子的所有前途嗎?


    她不怪自己,不怪大兒子,怪殷二拿到家產為什麽還要揭發出來,怪裴玥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殷二打不著,那就狠打裴玥。


    殷槿灼護著裴玥,說:“母親,她被當眾申斥,已經難過至極。奪了世子之位又如何,就算我不承襲不入朝,我也是府裏的嫡出大公子。”


    府裏的事務依舊由他打理,人,也由他調配。


    殷修山被陛下叫去訓斥一頓,罵他是個粗人,識人不清。


    “有人空有一身光鮮亮麗的外衣;有人一身塵灰,精雕細琢,卻是一塊絕世美玉。”


    陛下是在說他的兩個兒子,殷修山心裏不大服氣,但是陛下說的話不敢反駁。


    從宮中出去,他就跑去殷槿安的府裏。抬頭看見門上的匾額,立即青筋就冒出來。


    “二爺府”。


    混賬,誰家的府邸叫二爺府?整個京都有多少個二爺?誰會叫這麽個名字!


    哪怕你叫個殷府、都虞侯府都行,二爺府這他娘的算個什麽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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