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氏頭快磕破,叫人把顧月白抱走找郎中,把顧承彥抬回沁雅軒,她親自服侍顧承彥。


    厭惡地把管瑩瑩趕出沁雅軒,顏可和念可抬著管瑩瑩去了桑園。


    眼下才剛過年,天還冷得很,桑園許久沒住過人,蛛絲橫七豎八,灰塵滿天。


    顏可和念可把管瑩瑩抬到屋裏,先收拾了一張床,把管瑩瑩抬上去,被子摸著就是窮人家蓋的紙被,根本不能禦寒。


    屋裏實在太冷,顏可哆哆嗦嗦地去找屠氏跪求木炭、火盆。


    屠氏恨管瑩瑩,哪裏會給火盆,死了算了。


    顏可和念可是鄉下出來的姑娘,倒也不怕,把管瑩瑩塞到被窩裏,把盆子放在床前,抱了一堆柴火,在火盆子裏點著。


    火盆裏呼呼的著起火來,煙灰飛得到處都是。


    半夜,管瑩瑩發起高熱。


    顏可、念可沒辦法,去沁雅軒求顧承彥,顧承彥叫小廝抬著他,把府醫喊上,去了桑園。


    府醫給管瑩瑩撫脈,忽然覺得不對,問顏可念可:“月姨娘今天是不是流了很多血?”


    “是,”顏可哭著說,“褲子,都是血。”


    “唉,小產了。”


    管瑩瑩、顏可和念可都大吃一驚。


    管瑩瑩反應過來,嚎啕大哭,扯動傷口,又轉為小聲,拳頭砸床,哭得淒慘。


    顧承彥聽到“小產”兩字,也是低聲痛哭,傷口疼,哭都不敢大聲哭。


    “這裏太冷,你們把她抬到我的院子裏,不要落下病根。”顧承彥哭著說,“我去給母親稟明。”


    管瑩瑩頭埋在枕頭上,說:“承彥,你若真對我好,就放我離開這裏吧。”


    “你這個樣子,我哪裏放心你離開?先好好養著,等你病好了,我們再商量。”


    管瑩瑩聽他這一句話,便知道沒用,哭得很絕望。


    桑園的一切,魏嬤嬤一直叫小廝秋楓打聽。


    秋楓是謝湘湘嫁來時,與春山一起來的雜役,很忠心。


    謝昭昭教訓管瑩瑩並沒有遮掩,整個侯府裏都知道謝昭昭教訓顧世子新入府的小妾。


    秋楓轉悠一天,興奮地回到芳華苑。


    “要說,還是大小姐有魄力,不管三七二十一,叫女兵按住姑爺,打了三十棍。月姨娘挨了三十個嘴巴子,鼻子口裏竄血,牙都打飛了。”


    魏嬤嬤年紀大了,被顧承彥踹了兩腳,肋骨還疼著,她急切地問:“大小姐真那麽打?”


    “可不是嘛,大小姐還說,下次遇見她再不講規矩,那就不是掌嘴三十了。”


    魏嬤嬤聽了,心裏羨慕又激動,對謝湘湘說:“大小姐看來在替你出氣。”


    謝湘湘悠悠地說:“她替我出氣?雖然我不知道她為什麽那麽狠狠地教訓月姨娘,但是她絕對不是替我出氣。”


    秋楓說:“伯爺今天那一頓棍子,把月姨娘打小產了。”


    魏嬤嬤和謝湘湘大吃一驚:“小產了?真的?”


    “這個消息是府醫傳出來的,二房的藍翔,花匠的幹兒子峨眉,都聽見的。”


    謝湘湘聽到月姨娘竟然又懷孕了,說不出的恨。


    惋惜地說:“那個賤人小產了,隻可惜不是長姐打掉的……”


    屠氏在次日一早得知管瑩瑩昨天被顧伯聿打掉一個孩子,心疼得捶胸頓足。


    老夫人一夜未睡好,不斷地做噩夢,因為爵位沒保住,她晚上做夢,老侯爺來訓斥她。


    天微亮老夫人也發起高熱來。


    屠氏一早去慈恩院請安,踏雪喊了府醫正在給老夫人醫治,屠氏便閉嘴沒敢說。


    吩咐身邊的萬嬤嬤:“去給三房、二房說一聲,母親病了。”


    萬嬤嬤去通知,不多一會兒,顧仲裕、魯氏、顧少羽和謝昭昭都來了。


    問了府醫,府醫說受驚嚇,憂思過重,安心養幾日,不要再拿一些事情刺激老夫人。


    顧伯聿也從小妾王氏那邊過來,三兄弟、三個妯娌,連同謝湘湘都一起商議。


    顧伯聿說:“母親年紀大了,禁不起折騰,以後都謹言慎行,做點叫老人家高興的事。”


    顧仲裕沒好氣地說:“大房先從自我做起吧。”


    顧少羽淡淡地說:“大哥,這次彈劾,若非陛下留情,隻怕這次不僅要把丹書鐵券收回,爵位還會剝奪。”


    他告訴顧伯聿和屠氏,禦史台原本是沒有注意到侯府的,是顧承彥行為不檢點,行事太張狂。


    在南城門被於大人看見顧承彥與月姨娘不規矩,從而惹了禍端。於大人盯著承彥快一個月了。


    屠氏心裏恨道:什麽不檢點,還不是因為黨爭!


    顧伯聿說:“三弟,你已經盡力了,不要把你牽涉進去,你若受了牽連,侯府倒得更快。”


    屠氏哭著說:“昨日氣怒之下,那個賤人被打了一頓,孩子掉了……”


    顧伯聿怒道:“打死活該,這種賤人能生出什麽好孩子?你看看那個顧月白,滿嘴噴糞,連我這個祖父都罵。這種畜生不如的東西,來一個就夠了,你還嫌家門倒得不夠快?”


    魯氏在一邊聽得高興,但是她最想知道的是,顧承彥的承爵資格沒了,該由誰承爵?


    “按理來說,這個時候我不該提出來承爵的事。承爵的事,大哥怎麽打算呢?”魯氏急切地問。


    屠氏張口就懟:“大房還有庶子,還有孫子,你急什麽?”


    顧伯聿說:“我想著叫錚兒承爵,錚兒雖然是庶子,且性子懦弱,好在他不會惹事。”


    顧錚,長房庶子。


    顧少羽無所謂,但是顧仲裕和魯氏就分外失望。


    大乾律,長房子嗣絕,才輪到二房承繼。


    誰叫自己不會投胎呢,偏偏排第二!


    魯氏忍不住哭著埋怨:“嬛兒和婂兒都要說親,承嗣和承歡都要入學求官,好事輪不到二房,倒黴事一項不落。”


    顧伯聿不耐煩地說:“原先府裏也沒有虧待你們吧?本來就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埋怨什麽?顧承彥我不是動家法了?”


    謝昭昭看了看刻漏,說:“卯時中了,閣老還是快去上朝吧,其餘的事等下朝再說。”


    顧少羽站起來,說道:“大哥大嫂還是要把內宅處理好,升爵位很難,但是被剝奪非常容易。”


    顧伯聿自然懂得,他一輩子就靠著老父親掙來的侯爵混日子,降到伯爵,田地月銀至少打了七折,更遑論地位。


    隻怕從此後,整個京城的權貴聚會再也沒有伯府的份。


    顧少羽上值走後,謝昭昭依舊回到慈恩院,老夫人還發熱呢!


    她看著在一邊神色不虞的屠氏,淡淡地說了一句:“大哥大嫂與其想那些有的沒的,不如想想大少爺圓房的事兒!”


    屠氏一噎,對呀,如今顧承彥絕了仕途,又沒有了爵位,謝湘湘還肯和他過日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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