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圓正在青樸院和謝昭昭盤算這次糧戰的總收入,一隻知更鳥不吭不聲地落到廊子下的鳥籠上。


    圓圓丟下賬本,把鳥兒放進籠子裏,對謝昭昭說:“奴婢出去一趟。”


    “路滑,騎馬當心些。”


    “好的,小姐。”


    圓圓臨走提了一個小籠子,抓了另一對知更鳥中一隻提走了,剛才那對知更鳥已經幾個月沒在一起了,可憐的小夫妻。


    到南城,見了小新,仔細聽了他說的消息。


    把新的知更鳥和鳥糧給了小新。


    從南城回來,圓圓事無巨細地給謝昭昭講了一遍。


    “這麽說,明天顧承彥要帶顧月白與那個女人團聚?”


    “對,小新說他們明日去博藝閣選首飾。”


    謝昭昭笑笑,取了一張尋常的紙張,用左手寫了一行字,塞進信封裏,對北塵說:“想辦法放在世子夫人的桌子上。”


    謝湘湘,這才是你應該捉的奸呀!


    顧承彥與管瑩瑩見了麵,好好訴說一番衷腸,把弄來的一些銀子給了她,才回了侯府。


    才進府,恰巧遇見寶紋。


    寶紋去前院裏拿月例銀子,忽然看見顧承彥回來,高興地喊了一聲:“世子爺,夫人可想您呢!”


    顧承彥溫和地說:“你是芳華苑的丫頭?”


    “嗯,奴婢是夫人身邊的丫鬟。”


    那就是大丫鬟了。


    顧承彥原本想去屠氏那邊的腳步,一拐彎就去了芳華苑。把手裏的包裹遞給寶紋,說:“走吧,去見夫人。”


    寶紋特別激動,世子一回來就先看夫人,世子對夫人真好!


    顧承彥回到芳華苑,看著整個院子裏東西也沒少什麽,可就是覺得不一樣了。


    謝湘湘從屋子裏走出來,看著顧承彥依舊芝蘭玉樹,心裏的想念像決堤的江水,強忍著淚水,給他福了一福:“夫君回來了?”


    “夫人一切可好?”顧承彥握住她的手,牽著進了屋,說,“你應該多穿些,就算在家裏,也不能冷著。炭要是不夠,就再領些。”


    謝湘湘怎麽都忍不住淚,說了一句:“夫君,你回來,就很好……”


    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顧承彥道:“可是有人欺負你?”


    謝湘湘搖頭:“妾身,隻是想夫君了……”


    世子在外麵討生活不容易,她怎能給他添心事?


    顧承彥把包裹打開,從裏麵拿出一些江南的點心,一匹絲綢,團扇,錦帕,給了謝湘湘,笑著問:“喜歡嗎?”


    謝湘湘心裏頓時溫暖,使勁點頭,她受的那些委屈,與夫君的愛比起來,不值一提。


    “夫君”,她眼淚掉下來,“謝謝你,你對妾身真好。”


    “傻丫頭,哭什麽呢?我們是夫妻,說什麽見外的話?”


    一聲傻丫頭,謝湘湘對他又感激又愛重,激動地去抱他。


    不能人道,可以親親吧?


    顧承彥不動聲色地避開她,走到包裹那邊,笑著說:“我還給你帶了這個——”


    他拿出幾本新刻印的《三字經》。


    大乾稚子啟蒙一直是論語、孟子,不知道什麽時候起,市麵上出現了這種三字經。


    又短小精悍又蘊含深刻的哲理,很適合小孩子開蒙。


    “你不是喜歡月白嗎?我已經說服表妹了,過年開祠堂,把他養在你的膝下,你拿這個給他開蒙?你們母子一定心連心。”


    謝湘湘原本想抱他,手落了個空。


    手縮回來,心裏說不出的沮喪和失落。


    但是她又覺得很是羞恥,明明知道他不行,自己還要去戳他心窩子。


    她接了三字經,低垂了眉眼,百無聊賴地翻著,也沒看進去一個字。


    顧承彥溫言軟語地與她說了許久的江南趣事,也說了中州地動後幾個月的艱難。


    “我在江南原本是賺了不少的銀子,可是因為地動,糧食價格上漲,隻一日便把賺來的銀子都賠進去了。


    我去找太子周旋,秉明並非我不夠努力,而是天災。最終朝廷補回給我一萬兩。”


    顧承彥很慚愧地說,“夫人,對不起,沒賺到錢!”


    謝湘湘聽到第一句話,還以為欠下巨額外債,後來聽到本錢回來一半,心像過山車一般。


    盡管賠一半的嫁妝銀子,心疼得滴血,可世子又不是故意賠錢,隻能擠出笑容,安慰他。


    “以後還有的是機會,賠一萬兩不要緊,我的莊子和鋪子又收入不少,也有上千兩銀子。”


    “大運河項目暫時停了,一萬銀兩我先給你,有銀子心裏踏實。”顧承彥把銀票給謝湘湘。


    銀票都是散碎的,還折了數折,世子太不容易了,她再次紅著眼睛去抱顧承彥。


    顧承彥拍拍她後背,說:“你先歇著,我去看看母親和祖母。”


    謝湘湘隻得壓下心裏的不舍,說要陪他一起去看望屠氏和老夫人,顧承彥把她按下,關愛地說:“天太冷,不要去了。”


    謝湘湘對他的體貼感激萬分。


    隻是顧承彥前腳走,謝湘湘轉臉看到桌子上放著一封信。


    是給她的!


    奇怪,這是誰放的信?


    信上又是隻一句話:明日巳時,顧承彥一家三口去博藝閣買首飾。


    她臉色一下子慘白,接著是憤怒,臉漲得通紅。


    “挑撥離間?我不會上當的!”


    她大聲嗬斥,仿佛這樣就能驅趕心裏升騰的不安,說服自己這是惡意挑撥。


    但是想到上次“南城天後巷”的信,思想不可遏製地動搖。


    信,她偷偷塞進枕頭裏。


    顧承彥晚上依舊過來陪謝湘湘,睡在對麵的小榻上,謝湘湘看著他雋秀的臉,聽著溫柔體貼的話,心裏卻想著那封信。


    到底哪個是真的?


    瞅個空,她把魏嬤嬤喊來,抓住她的手。


    魏嬤嬤感到她雙手冰冷,還有些顫抖,心疼地說:“二小姐……”


    “嬤嬤,我隻信你!”


    魏嬤嬤歎口氣,眼圈兒紅了,說:“二小姐您放心,您想做什麽,老奴陪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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