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失態,便放下筷子,低聲說:“我吃飽了,先上樓了,你們吃。”“啊?吃飽啦?”王馨故作驚訝,“可是你這……就沒怎麽動呀。”她說的不錯,陳述確實沒吃幾口,她夾的菜對方也沒碰過。“別管他,在外邊飛慣了,家裏的菜不和人家胃口了。”林金海冷笑。陳述沒反駁,起身。“你等等。”林金海卻不想輕易放他走:“那正好,你帶妹妹出去放放鞭炮,小心點,別嚇到她。”“沒空。”陳述臉色難看,伸手扶住桌角。“你是故意找不痛快吧??”林金海也站起來,怒目而視:“陳述,你媽就是這麽教育你的?連基本的孝道都不懂?”他語氣諷刺而不滿,也不知是在針對陳述還是已過世的人。陳述指節緊了緊,他偏頭,甚至是平靜的:“你有資格提我媽嗎。”啪!清脆的巴掌聲回蕩在餐廳。陳述聽不到任何聲響,他晃了晃腦袋,竭力保持著清醒。悠長的耳鳴不斷,他輕輕吐出一口氣,舌尖嚐到了甜腥。好想……逃離這裏。混沌的腦袋裏隻剩下這一個念頭。陳述推開麵前擋著的人,踉踉蹌蹌地走向門口。他不知道身後有沒有阻攔或辱罵,他隻想往前,再往前,能永遠的離開就更好了。熱鬧的除夕夜,不斷有炮仗在響,城管抓也抓不過來,索性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陳述不知走了多久,終於沒了力氣。他在路邊的長椅上坐下來,被冰的一哆嗦,下意識把自己蜷縮起來,佝僂著取暖。出來的太急,他沒穿外套。冷風刺骨,越到深夜溫度越低,甚至飄起了洋洋灑灑的雪粒。陳述覺得自己在慢慢轉變。血液一點一點凝固,他即將成為冰天雪地裏的雕塑,漸漸的連知覺都沒了。不知過了多久,他模糊的視線裏走進一雙白色的運動鞋。與此同時,零點了。不遠處炸起一簇簇煙花,聲勢浩大,絢爛無比,照亮了半邊天。一隻手碰了碰他額頭,好像是暖的,他分不清了。他仰頭,看到遲江不斷開合的唇形。他聽不清,也沒看懂,最後隻扯了下嘴角,跟遲江說“新年快樂。”新年快樂。遲江險些吐出髒話。快樂??你看我快樂嗎??我他媽大晚上的飆車過來,跟那電影似的,就是一個驚心動魄。好不容易到了地方,就看他陳述穿著個單衣,一動不動坐在椅子上,差點被雪埋在那,跟他媽死了似的。陳述是沒死,他差點嚇死了。“你……”槽點太多,遲江都不知道先罵哪句好了,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後,遲江先把自己身上的棉服脫下來給人蓋上,然後以手做雞毛毯子,把陳述腦袋上的雪粒拍打幹淨。“等什麽呢?這兒風景好看?”遲江眯了眯眼,抱起胳膊,冷的牙齒打顫,隻想立刻逃回車裏,遂推了推陳述:“趕緊走。”他就輕輕一推,半分力氣都沒使,卻見陳述晃了晃,眼睫一垂,十分柔弱的就往下倒。遲江眼疾手快接住他,不敢相信的睜大眼。這怎麽,還碰瓷兒呢?“你,你沒事吧?”遲江不知是凍的還是嚇的,都有點結巴,他摟緊陳述,連聲呼喚:“陳述?陳述?!”沒人應他,懷裏人一動不動。遲江這下也不敢猶豫了,半攙半抱的把人弄起來,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拖上車。砰!車門被甩上,遲江火燒屁股似的坐上駕駛座,直接導航最近的醫院。他車開的急,半路就把陳述顛醒了。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過後,陳述支起眼皮,掃了眼窗外。“……去哪?”他啞著嗓子問。遲江被他咳的揪心,眉頭一直皺著,聞言答道:“醫院。”再不去你小命都要沒。遲江抹了把臉,按住一直在跳動的額角,又咳了半天。他勉強調整好氣息,吐出兩個字:“不去。”遲江方向盤一轉,開的飛快:“由不得你。”陳述:“……”陳述覺得喉嚨裏有炭火在燒,張嘴就要冒煙,他頓了頓,難得示弱:“我不想去……急診要排隊,很冷……哥。”遲江腳一抖,原地踩了刹車。第18章 *遲江大驚失色!這小子可真犯規啊,怎麽還撒嬌呢?一點都不符合英勇大男主的氣勢。但遲江真的很吃這一套。他重新發動車子,導航上的目的地已經改成了駱城。陳述也看到了,他鬆了口氣,兩隻手支著腦袋繼續昏睡。路過高速服務站,遲江下車打了杯熱水,回來碰了碰陳述胳膊:“別縮著了,喝一點。”“……謝謝。”陳述用力眨了眨眼,接過來。還挺禮貌。遲江讚許的點點頭,他看陳述精神好點了,大約是在溫暖中緩回來了,便有一搭沒一搭的跟他聊天:“你來春市做什麽?”“?”陳述心說我來幹什麽你能不清楚?這人還是這麽的愛裝。“你猜呢。”他的手放到自己後頸,用力捏了兩下,跟遲江打太極。遲江猜他是想回舅舅家過年。不過看他舅舅那個丟垃圾的樣兒,大概是不歡迎他去的。這樣的話他大冬天穿單衣出現在路邊也就不稀奇了。遲江沒有揭人傷疤的習慣,他淡定地轉移了話題,沒再多問。陳述又睡了一覺,醒來時他們已經到了駱城。過年路上並沒什麽車,他們下了高速也依舊順利,暢通無阻的回到小區。“衣服拉鏈拉好。”遲江說,“準備下車了。”說完,他遲疑兩秒,敲了敲方向盤,征求陳述的意見:“我背你?”“?”陳述本來手都搭在開門那裏了,聞言扭回頭。他的沉默震耳欲聾,雖然沒說話,但整體表情表達了充滿懷疑的一個字:“你?”質疑我???遲江怒了,他推開車門,大步走向副駕,一把拉開門,那氣勢好像要把陳述舉起來轉三圈扔到太平洋似的。陳述果然慌了,他拽了拽在自己身上顯得有些寬大的衣服,一溜煙從遲江和車門的縫隙中鑽了出去。托遲江的福,他上樓的腳步充滿了堅定。回到家,遲江從醫藥箱中翻出了體溫計,拖住想去洗澡的陳述,強行把人按在床上。“38.6。”五分鍾後,遲江捏著體溫計感慨:“怎麽不給你燒傻了呢。”“喔,本來也不太聰明。”遲江自言自語的接話,拍拍陳述亂糟糟的發型:“先躺一會兒,我找找藥。”遲江翻箱倒櫃,終於找到了退燒藥和風寒感冒顆粒。他不敢給陳述亂吃,隻喂了退燒。然後逼人喝了小半碗水。但陳述一直咳嗽,每每都是撕心裂肺的,像是要把五髒六腑都咳出來,聽得遲江直皺眉。他谘詢了醫生,打算給陳述喂一點止咳糖漿。對方燒的嘴唇發白,昏昏沉沉的沒有睜眼,被遲江扶起來喂藥,呼吸很重,自己坐不太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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