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翳送來的玉露膏, 送去太醫院查驗,發現裏麵確實隻有些珍稀的療傷藥材,宴凜這才放心的給蕭藏擦上。


    隻是這祛疤的藥, 是要塗在傷口處,蕭藏有些地方都結了痂, 要抹上藥膏,就要生生的將痂揭開。蕭藏身上有的傷已經好了,揭下痂露出粉色的肉, 有些傷隻好了個大概,揭開了,裏麵就是帶著皮的血肉。宴凜看他揭出第一塊帶血的痂時,呼吸都停滯了一瞬,他抬頭去看蕭藏的臉色,見他隻是低著頭, 卻不是望著自己的傷處, 神色有些空空茫茫的。


    蕭藏忍得住痛, 反而是站在他麵前看他揭開傷疤的宴凜, 因為緊張,鼻尖兒上都滲了汗出來, “等些時候再上藥罷。”


    “要是太子不喜, 我晚上去偏殿裏上藥。”蕭藏以為宴凜厭惡他身上的疤。


    宴凜聽他這樣說, 就知道他是非要上藥不可,“就在這裏罷。”


    蕭藏‘嗯’了一聲之後,就再也沒發出任何聲音了。


    宴凜看著他上完了藥, 擺在一旁的白帕裏,都已經剝了許多帶血的痂。蕭藏起身準備將衣裳穿上的時候,宴凜說,“你身上有傷,就這樣穿著,不挨著傷處還會好受些。”


    “謝太子恩典。”


    宴凜看著蕭藏,“你不必……”宴凜的話還沒說完,宮門口就傳來宮人的通報聲,來的竟是宴寰。宴凜聽到宴寰的名字時,神色就陰冷了許多,他怎麽會忘了,蕭藏身上這些傷,都是拜他所賜。


    “還請太子不要意氣用事。”蕭藏在一旁小聲提醒。


    宴凜吐出一口氣,將心頭那一瞬間湧上的暴戾壓了下去。


    剛才宮人才通報完,宴凜還沒來得及出去迎接,宴寰自己,已經走到了內殿來。他與宴凜表麵上還是一副兄弟情深的模樣,在打完招呼之後,才從從容容的抬眼看向宴凜身後的蕭藏。


    蕭藏因為剛上完藥,身上隻著一件單衣,後麵是張長榻,他這副模樣,明顯是一副剛從榻上起來的模樣。要是從前,宴寰還不會亂想,但他聽蕭藏自己說自己是宴凜男寵之後,觀他與宴凜舉止,確實是處處都透著曖昧和古怪。


    尤其是,宴凜在察覺到宴寰看著蕭藏的目光之後,不著痕跡的上前擋了一下的小動作。


    “蕭伴讀怎麽在皇兄的宮裏衣衫不整的?”宴寰語氣戲謔。


    “蕭藏才回宮裏來,身上受了不少傷,方才上了藥,我就恩準他這樣穿了。”宴凜道。


    宴寰卻並不相信,即使麵前有宴凜擋著,他的目光也要越過宴凜去看他後麵的人。


    “三皇弟怎麽有興趣來我這裏了?”宴凜和那些宮人不同,他還是不把宴寰當皇上看。


    “自然是過來探望皇兄的,你我兄弟二人,好久沒有好好的說過話了。”宴寰目光閃爍了一下。他對宴凜可是一點興趣也沒有,要是從前,除非是宴凜將死,否則他才懶得踏足這裏一步,但是自從回去之後,思索到蕭藏是在自己手下脫身之後,他是怎麽想怎麽不甘,怎麽想怎麽不忿,“不如今日一起去禦花園走走?”


    宴凜看了身後的蕭藏一眼,點了點頭,答應了。


    兩人剛才走到禦花園門口,就忽然來一個奴才,說是蕭大人有事要見宴凜。從前蕭雲有事與宴凜商議,都弄的頗為隱秘,現在這麽明目張膽,讓宴凜眉頭都是一皺,還是一旁的宴寰笑說,“既然皇兄有事,那我們改日再聊。”說罷,直接走了。


    宴凜看他的背影,心中有些古怪,但還是沒有多想,跟著那通報的奴才走了。


    呆在宮裏的蕭藏靠在窗戶旁看花,宮裏種的大多都是富貴花,紅紫交映,煞是喜人,但蕭藏看著看著,就想起了那山野裏的花兒來,小小的一朵,插在烏黑的鬢發間……


    他正想的出神的時候,麵前忽然多了一個人,他抬起頭,見方才和宴凜去禦花園裏的宴寰去而複返。


    “沒想到,還叫你活著回來了。”宴寰說。


    蕭藏裝作聽不懂的樣子,向他行禮道,“三皇子。”


    宴寰聽他也這樣稱呼,唇角的弧度愈發微妙起來,“怎麽,方才宴凜沒有滿足你嗎,叫你眼巴巴的守在這裏?”


    蕭藏往後退了一步,但背後就是朱紅的瑣窗。


    宴寰又往前走了一步,“嗯?我說的不對?”


    蕭藏退無可退,索性抬起頭迎上他的目光,“奴才不知道三皇子是何意思。”


    就是這樣恭順的態度,騙了他兩回。想到這人即使在他馬蹄下,都有法子脫身,宴寰就覺得牙根有些發癢,恨不能咬上一口他的肉,“你身份不比蘇雲翳楚星河低,卻偏偏要在那個無實權的宴凜麵前自稱奴才——蕭藏啊蕭藏,你這是為了什麽?”


    話音未落,宴寰已經欺身壓到了蕭藏的麵前。


    在屋簷落下的光影中抬起頭,蕭藏看到了宴寰紅潤異常的唇,始終維持著的那個似笑非笑的弧度。


    “要保你們蕭家,除了宴凜,就沒有別人了嗎?”指尖挑起蕭藏的下頜,那雙唇比平日蒼白一些,卻少了幾分倨傲,多了幾分引人憐惜的柔弱。宴寰看著,有些手癢的想去揉一揉,將那肉粉色,揉成鮮豔欲滴的紅。


    “三皇子……”蕭藏剛一張口,宴寰身體俯的更低,他口中呼出的熱氣,幾乎已經貼上了蕭藏的唇齒。


    見到蕭藏忽然噤聲,宴寰道,“你說。”


    “你說的那個別人,是你,還是宴嵐?”因為是在宮裏,蕭藏知道,宴寰不會在這裏對他下手。所以他的膽子比那日大了許多。


    看著蕭藏冷靜深沉的目光,全然料想不到,他會在某一時刻,露出那樣驚人的媚態。宴寰一邊審視著他,一邊收手,去撫他的麵頰。


    聽不到宴寰的回答,蕭藏自己說,“宴嵐雖然心軟,但他身旁的蘇楚兩家,卻不會讓他踏錯一步。”


    這確實是真的。即使蕭藏投靠宴嵐,最後的結果,也是蕭家被蘇楚兩家鏟除。


    “而三皇子你——”


    纖細的手指,握住那隻停在自己麵頰上的手,然後慢慢掰開手指,將它扯開。


    “你心太狠,連自己的妹妹,都能舍棄,我蕭家對你又算什麽呢。”


    被扯開手,宴寰也沒有被衝撞的不悅,他反而覺得,這個模樣的蕭藏,要比任何時刻他都看的順眼。因為宴凜能保他,所以他便不管不顧,連雌伏在他的身下都願意。可真是……


    “我若起誓,保你們蕭家無虞呢?”


    蕭藏眨了眨眼睛,似乎是在思索,但這個思索並沒持續多久,幾乎下一刻,他就將答案說了出來,“那我此刻轉投你三皇子的帳下也無妨。”


    宴寰挑眉。“這麽輕易?”


    “是。”


    “可是我不相信。”宴寰已經被蕭藏騙了太多次了。到現在,他覺得蕭藏的每一句話,他都要每個字拆了細細推敲不可。


    “你連自己都不相信,又怎麽指望我相信你呢?”


    宴寰將蕭藏的手腕扣住,寬大的袖袍,垂墜了下來,露出剝了血痂塗上藥膏的傷口。那肉粉色,還未長完全的傷口,襯著雪白的肌膚,更顯得鮮妍若花瓣兒。


    “要我相信你,也可以,隻要你像對宴凜那樣忠心的對我。”抓住的手腕傳來,似乎能輕易被折斷的感覺,讓宴寰想到了那一天,蕭藏撲到他懷裏的模樣。


    確實是奇妙的感覺。


    話已經說到一半,連蕭藏都在等他下一句要說什麽的時候,宴寰忽然話鋒一轉,湊到蕭藏臂彎處輕嗅,“身上怎麽這麽香?”


    香?蕭藏自己都沒有注意到。也許是蘇雲翳送來的玉露膏帶著的香氣。


    宴寰順著蕭藏的手肘,慢慢嗅到他的胸口,蕭藏的衣裳,隻由腰間一根細細的帶子係著,一動,就露出柔韌的腰身來。


    蕭藏冷眼看著他做出這樣輕薄孟浪的事,語氣裏甚至有了些不耐煩,“你要我怎麽忠心?”


    “嗯——”欺近蕭藏的臉頰,又想起那一天這雙沉靜的眼睛裏眼淚珊珊的模樣,這種感覺異常的好,像是征服了一個多年以來與他作對的人,這種滿足感,勝過除掉他,“像你取悅宴凜那樣,取悅我,如何?”


    蕭藏還當這宴寰是個多不得了的人物,卻沒想到也是個色令智昏的人。想到這裏,他唇角譏誚的笑再也忍不住,“我取悅宴凜的方式,有幾千幾萬種,不知道三皇子要的是哪一種?”


    宴寰像是真的在思索,“我才發覺,你長得竟這樣美。”


    “隻可惜我身為男兒,這張臉在我身上,也沒什麽用處。”蕭藏道。


    後宮中養寵妃美嬪,算不得什麽,但若是真的弄個男子……宴寰也怕叫人恥笑。


    “若是三皇子喜歡,改日我換上宮裙畫上女子的妝容來侍奉你。”


    宴寰聽到這個提議,再看麵前的蕭藏,想到他身著女子裙擺,雪臂纖足的模樣,竟忍不住胸口一熱。


    “不知這樣,三皇子可否相信我的真心?”蕭藏身體前傾,靠近了宴寰。


    宴寰心中已有答案,正要脫口而出時,他看到蕭藏一點一點收斂起臉上的笑意,然後將他推開,“隻可惜,我蕭藏不是女子。”


    這一下,宴寰忽然明白過來,蕭藏剛才那幾句話,其實一直都是在嘲弄他。他完全被他扯住了思緒,所以才沒有察覺出來。這一想法令宴寰一下子有些惱怒起來。


    “蕭藏,你莫以為,回到宮裏有蕭雲護你,我就動不了你!”


    蕭藏將剛剛被宴寰拉開的衣服攏上,昂首站在宴寰麵前。


    “父皇都下了旨,要除你蕭家。”


    “現在扯出花如夢這個外戚又如何,她若死了,我倒要看看你委身的宴凜能有什麽作為!”宴寰自己都未察覺,自己現在這樣,已經有些失態了。


    蕭藏原本望著他的,但目光忽然一閃,落到了他的身後。


    宴寰回過頭,見一襲青衫的蕭雲自宮門外走來。他的身後,是被他方才找人支使開的宴凜。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渣作者:說一個自己最期待的play吧


    宴凜:能吃肉就行


    蘇雲翳:是的不挑


    楚星河:雖然我還鹹著,但是我默默+1


    蕭雲:我……看著自己養大的好白菜被豬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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