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紛紛讓出一條通道。


    每一張臉上都充滿了敬畏與崇拜,再難有一人能獲得如林恩一般發自內心的擁戴。


    林恩也看向這群人。


    很難想象,幾個月前他們都麵如菜色,一副隨時都會斃命的狀態,而如今所有的精神麵貌煥然一新。


    雖然因為長期饑餓而略陷的眼窩、突出的顴骨沒法在短時間扭轉過來,有很多負麵影響甚至已經定型了,比如矮小的身高、瘦弱的骨骼。


    但他們臉上的神情騙不了人。


    他們的眼神裏閃爍著自由的、思想的光!


    隨著秋日逐漸攀上高空,火炮隊終於調試得差不多了。


    居民們的目光也終於從林恩身上挪開,看向那黑黝黝的龐大造物。


    盡管這土火炮對於林恩來說算得上是“小巧可愛”了,但這是跟後世那動輒幾層樓高的武器相比,在莫托、加爾以及一眾居民眼中,這東西可太奢侈了!


    僅僅是那發射的炮彈,全鐵打造,就奢侈得不像話!


    而火炮本身所耗費的鐵更是不可想象,三厘米厚的主炮身,六厘米厚的炮管,恐怕把隔壁小蒙的國庫給搬空,差不多才能湊出一台火炮。


    當然,這對於白鴿城的消耗也不小。


    紅眼商隊運回來的鐵礦基本上已經用掉了大半,再加上炮彈所需的鐵,如今白鴿城的鐵礦資源一夜返貧。


    而這,也讓加爾等人對這東西寄予了極大的希望。


    “聽說,火炮可以消滅一千米之外的敵人!”


    “一千米?那不是我先跑五分鍾,炮彈都能追上我!”


    “怎麽可能有這麽可怕的武器,這得比弓箭厲害多少倍,咱們的火槍都做不到吧!”


    此刻,居民們也是聽到了一些傳言,忍不住議論紛紛。


    任誰都難以相信,這麽一個笨重的東西,竟然能威脅到一公裏之外的人……如此遠的距離,眼睛都不一定看得到!


    然而,一想到這是林恩大人發明出來的東西,眾人便覺得沒什麽好爭辯了。


    城主說可以,那就一定可以!


    這時候,居民們的心態一變,從懷疑變成了期待,開始好奇這東西究竟怎麽傷害千米之外的目標。


    那近乎於實心的鐵球,光是舉起來就費勁。


    就憑那麽一點點火藥沫沫,能行?


    ……


    此時此刻,試驗場上。


    一切準備措施已然妥當,莫托齊步走來,肅立在林恩麵前,等待著下一步指示。


    “火炮射擊五步法記牢了嗎?”林恩問道。


    莫托脊背繃直:“記住了!裝彈、校準、射擊、複位、再裝彈!”


    見對方毫不遲疑地答出,林恩也就不廢話了,點點頭道:“清空周圍吧,準備試射。”


    莫托應下,接著就向守衛隊下達了命令,然後來到了發射手的位置。


    所謂發射手,其實就是裝彈員。


    畢竟火炮的發射就是點個引線爆燃火藥而已,沒有跟火槍似的扳機之類的部件。


    所有人都屏氣凝神,望著遠處的那一幕。


    莫托此刻正帶著助手,將火炮牢牢地固定在地麵上。


    然後就拿著一個長柄的清潔器具,往炮管內捅來捅去。


    這是為了清理掉炮管內殘餘的藥渣和碎屑,盡管之前已經檢查了好幾次、確認裏麵沒有髒東西,並且這還是全新的炮管……但安全製度必須養成習慣,即便隻是初試火炮情,也不能有任何鬆懈。


    隻有讓每一次發射步驟,都如同機械程序一般死板地運行,才能不出現人為因素導致的差錯。


    清理了幾個來回後,接著,就由左邊的助手取出了油紙袋子,將其扔進了炮管底部。


    接著,右邊的助手小心翼翼地托舉著炮彈,將其滑入了炮膛之中。


    刺啦啦——


    鐵球和炮管內麵摩擦出刺耳的聲音,讓不少人忍不住起了雞皮疙瘩。


    而莫托則沒有停下手裏的動作,又用一根拳頭粗細的木棍狠狠地捅了捅炮彈,讓其與底部貼合得更緊密,同時也是壓實藥室之中的火藥。


    做完這些,他才打開了炮腹下方的藥室入口。


    這裏同時也是預埋引線的地方。


    他先用一根尖銳的棍子將油紙捅破,待裏麵的火藥粉末暴露在藥室各處後,才將引線置入其中。


    而後就是不斷地延長引線,直到了十幾步外。


    畢竟是第一次引爆,安全措施還是要做一做的。


    “城主大人,一切就緒!”莫托聲音裏是掩飾不住的激動。


    林恩微微點頭,不過他並沒有直接開口,而是轉頭看向不遠處,目光緩慢掃過圍觀的居民。


    此刻,這些人個個握緊了拳頭,內心既緊張又忐忑。


    他們很好奇,這個被城主大人寄予厚望的東西究竟能發揮怎樣的威力。


    見到這幕,林恩輕輕笑了笑。


    他雙手背向後方,聲音沉穩地道:“那就讓火炮咆哮吧。”


    莫托就等著這一刻,他神色激動地點點頭:“是!”


    很快,所有人都退到了三十米之外,隻留下負責點燃引線的莫托。


    而此時,炮彈的朝向差不多是水平放置——第一個測試項目就是極限射程與水平殺傷力!


    在萬籟俱寂的某一刻,引線被點燃。


    莫托迅速往後跑去,同時捂住了耳朵,而地麵上的引線正嗤嗤嗤地飛速燃燒,眨眼間地上就出現了一條漆黑的灰燼線。


    引線越來越短,最終,埋藏在藥室之中的引線也終於亮起,火星嚓地一下在漆黑的火藥粉末之中閃爍。


    下一刻,火藥在密閉空間內發生爆燃!


    在所有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震耳欲聾的響聲從黑黢黢的炮管中發出,緊跟著就有什麽東西以肉眼無法捕捉的速度飆射而出,隻餘下炮膛的火光與硝煙。


    轟!


    火炮發射的聲勢過於浩大,地麵直震得揚起的土塵,磅礴的氣流甚至讓火炮周圍的草木都倒伏而去,連高空之上的雲層仿佛都被震散了。


    不知道多久後,眾人耳邊的嗡鳴聲終於安靜下來。


    而這時,飄蕩的硝煙也總算是慢慢消散。


    直到此時,莫托等人才敢上前去檢查情況。


    首先是火炮的基本情況。


    經過一次實驗射擊,火炮主體結構沒有任何損壞,內部殘留的藥渣隻需要清理即可,這至少意味著,火炮的安全性是過關了的。


    不至於一發子彈損耗所有裝填人員。


    那麽接下來,就是火炮的威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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