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便是逐年降低的糧食產量。


    蒙巴頓剛剛完成開荒,來到輝光城這片土地上時,糧食產量還算是可以。


    雖然比不上已然建國的富饒大陸,但在西境卻算得上是“沃土”了。


    但,輝光城的收成越來越少。


    到如今,基本上都需要依靠外來商隊的補充,否則會餓死不少人。


    此前不管是蒙巴頓,還是經驗豐富的農業從事者,都不清楚原因——或者是沒人有探究原因的意識。


    畢竟所有人的觀念都是“從來如此”。


    土地就是越種產量越少的,這就是天經地義發生的事情,和打雷下雨一樣屬於世界運轉的“真理”,需要去深挖嗎?


    但此時此刻,蒙巴頓意識到或許另有隱情。


    “所以……是因為土壤肥力被消耗了?”其他人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納玻臉上帶著怔怔之色,嗓子有些發幹道:“那豈不是說,隻要給土壤補充肥料,就能確保它一直維持住來年的產量?”


    麵對這一問題,林恩搖了搖頭。


    正當眾人內心有些失落的時候,林恩糾正了納玻的猜測,道:“不是維持住來年的產量。隻要有肥料,糧食收成會達到前所未有的峰值!”


    聞言,蒙巴頓等人臉上露出驚色。


    旋即便是壓抑不住的喜悅。


    “所以是怎麽喂養土壤?他們吃什麽,奶油?培根?”有貴族問道。


    你還真把土壤當成動物來養了……林恩嘴角抽了一下,直接就給出了答案:“糞便與尿液。”


    此言一出,熱烈的氣氛突然死寂下來。


    蒙巴頓等人麵麵相覷。


    眾多貴族更是漲紅了臉,有些惱怒,甚至想拂袖而去。


    但這麽多次明爭暗鬥都被林恩教訓,他們已經長了教訓,不敢再輕視林恩了。


    甚至已經開始有些害怕。


    “林恩城主是在耍我們嗎?”


    “土壤怎麽可能吃這些汙穢之物!”


    “嘔……如果真的要用這種東西來增長土壤肥力,那我寧可餓死!”


    “……”


    林恩嗬嗬一笑:“按照輝光城以前的畝產量來看,如果用上生物肥料的話,收成應該能增長個七八成。”


    “!!!”


    “快,全城收集糞便!”


    甭管有沒有用。


    林恩還不至於無聊到誆騙他們,七成的增長率,已經算是絕對的奇跡了,就算是假的也值得他們去冒險一試。


    況且這種事情根本就沒有成本。


    不管成功還是失敗,對於貴族們來說,都隻是存糧數字的一個變動而已。


    總之貴族們不會吃這些糧食。


    畢竟,他們都有特供的麥子、奶油、肉食等等,不可能和自由民吃一樣的東西,更不可能用這些汙物施肥!


    “這個先不提,林恩城主,你之前說如果不處理,耕地中會長出毒麥……你應該有辦法解決吧?”蒙巴頓擔憂的則是更關鍵的事。


    “很困難。”林恩搖了搖頭。


    聽到這話,蒙巴頓看向了納玻等人。


    納玻立馬明白過來,把姿態放得更低了:“林恩城主,我們願意按照每畝地向您支付報酬!”


    “變成有點困難了。”


    納玻後背淌下幾道汗水,試探道:“再加點錢?”


    “我覺得蒙巴頓城主之前提出的一成糧食就很不錯。”林恩抱著胳膊,笑眯眯地道。


    之前被輝光城的奸商們坑了一遍又一遍。


    如今自然不可能輕易放過他們。


    不過,聽到隻是要了一成,納玻等貴族連忙鬆了口氣。


    還好還好。


    不是三成就行!


    一成的話,大不了再降低農民的分配所得,總之隻要保證那些自由民不被餓死就行了。


    但就在貴族們喜不自勝時,林恩又開口了。


    他望著麵前這群各懷鬼胎的貴族,豈能不明白這些人在想什麽。


    於是便再次補充道:“這一成,必須從你們收稅所得中扣除。”


    聽到這話, 貴族們的臉色終於難看起來。


    雖然都是一成,但前者可以從農民的口袋裏再摳搜出來,後者就是純純動了他們自己的利益了!


    不過最後,他們還是不得不答應下來。


    對於這個結果林恩並不意外。


    輝光城內,貴族對自己的領土都有極大範圍的掌控權,種地所得這一項中,最仁慈的都是七三分了。


    有些貴族甚至是九一分,隻給辛辛苦苦幹了一年的農民一成糧食。


    因而,貴族們的收益其實相當可觀。


    從他們口袋裏拿出一成並不算困難……跟種一年地最後長出毒麥相比,這都不算什麽。


    “不知道林恩城主打算什麽時候出發?”條件談妥後,蒙巴頓問道。


    林恩估摸了一下:“夏收都還沒結束,距離秋種差不多還有兩三個月……總之不會耽誤輝光城的秋種。”


    “那我就放心了。”蒙巴頓臉上的表情輕鬆不少。


    ……


    傍晚時分,一行人踏著赤霞回到了輝光城主堡。


    城主府邸前。


    蒙巴頓並沒有讓納玻等人離去,而是交代了新的任務,道:“你們讓人去查一查,糞便附近的草木和其他地方有沒有區別。”


    雖然他不認為林恩會無聊到用這種東西來戲耍他。


    但糧食是民生大計,不能含糊。


    無效也就罷了,反正產量本來就不咋地,不抱太大希望,但如果起了反效果,導致顆粒無收,那照樣是一個死字。


    不多時,貴族們就領著各自的仆從回來了。


    從這些仆從口中,基本上得到了相差不大的消息:


    不管是指定的露天排便地點,還是路麵、街邊的糞便、尿液等,其周圍的草木生長狀況都比別處要好上不少。


    這算是驗證了林恩的說法。


    到這時,蒙巴頓等人才更加覺得不可置信。


    此前根本沒有人意識到一點。


    一是無人有“土壤肥力”的意識。


    二則是沒人願意去接觸被所有觀念都認定為不潔之物的糞便。


    而如今,林恩這番話將那看似毫無用處的東西帶進了輝光城眾多貴族的視野。


    “難怪白鴿城領土上要建這麽多廁所 !”


    “……破案了,他就是為了偷偷搜集糞便充當肥料!”


    “從今天起,輝光城領土內禁止隨地排泄,比如儲存到指定的場所!”


    “……”


    讓貴族們因為整潔、衛生而製定法規顯然是不現實的。


    但,錢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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