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為了驗證就要讓其他人白挨一刀,太不人道了。”林恩說道。


    這個回答讓蒙巴頓愣了好一陣。


    什麽叫不人道?


    身為城主,城堡裏的侍衛和女仆都是他的私人財產,為城主而死是他們的榮幸,也是他們能活到今天的價值所在。


    林恩沒有深入解釋“人道”的含義,補充說明道:“展示縫合技能,用其他動物也可以……比如雞或者豬?”


    中世紀已經有相當完善的畜牧業了,雞、豬、牛、羊等等家畜在貴族這裏都很常見。


    對於林恩來說,用雞或者豬做實驗,心理上比拿人類做小白鼠更過得去。


    蒙巴頓沉默了片刻。


    盡管他已經算是非常仁慈的城主了,但依舊無法理解林恩口中的“人道”。


    思索片刻,蒙巴頓道:“作為補充,我獎勵克弩五枚金幣。”


    這句話甫一落地,克弩臉上就湧現出狂喜的表情,生怕被反悔般應道:“為城主大人效命是我的榮幸!”


    好吧,看來普通人的性命和雞豬羊沒有太大區別。


    自己如果繼續固執,恐怕克弩不僅不感謝自己,反而怨恨自己害他錯過了一次發財的機會。


    林恩歎了口氣,不再堅持。


    “那麽就開始了。你需要什麽,特製的刀具嗎,還是由我們提供刀?”蒙巴頓問道。


    “我身上帶著有。”林恩道。


    蒙巴頓愣了一下,旋即看向一旁的侍衛。


    侍衛臉都白了,慌忙道:“城主大人,他進來前我們已經搜過身了,絕對不可能帶有任何對您造成威脅的東西,我用人頭……”


    話音未落,林恩就從口袋裏取出了一把手術刀。


    然後又掏出了持針鉗、彎針 、鑷子等等……


    見到這一幕,侍衛驚恐地瞪大了眼睛,雙腿都在打顫。


    林恩的表情則有些忍俊不禁。


    實際上,這些物品是他從寶箱轉移到口袋裏的,隻要他不願意,誰也沒法觀察到寶箱和物品的存在。


    等進入口袋再拿出來,林恩才容許它們被看見。


    因此,造成了林恩從口袋裏源源不斷取出物品的假象。


    “您不用擔心,我隻是恰好會一些魔法而已。”林恩說道。


    這番話其實也是讓蒙巴頓放心。


    畢竟我都能隨隨便便拿出這麽具有殺傷性的東西了,想要殺你還不輕輕鬆鬆,所以不用擔心我會在手術上麵做什麽手腳。


    “點上蠟燭,另外,你們全部人退到十步之外。”林恩說道。


    寶箱裏的手術器械還是比較完善的。


    除了沒有麻醉藥外,其他物品都很齊全,甚至還配備了碘伏和生理鹽水。


    這也是林恩敢於手術的重要原因,能消毒、術後有基礎的抗感染,再搭配上他精通的外科能力,救下一個闌尾炎穿孔病人並不困難。


    不過眼下,還是得先展示自己的縫合功力。


    “忍一忍,或者讓人把你敲暈?”


    林恩說話的同時,讓克弩咬住了一塊布條,這是防止對方咬傷舌頭、咬碎牙齒的重要保護措施。


    當然,也可以選擇棍棒麻醉法……沒有麻醉劑的時候,物理麻醉是慣用的技術。


    “不,不了,請您直接來吧!”克弩咬住了布條,直挺挺地躺在了桌子上。


    林恩沒有再廢話。


    條件有限,他不可能做到完美的無菌環境。


    因此隻是要來了自己商品中的一隻香皂,簡單洗了洗手。


    不過這個簡單的動作,讓房間裏所有人都看了過去,莉婭和蒙巴頓都不停地抽動著鼻子,兩人都充滿了驚訝。


    這個方形的小東西是什麽玩意兒,竟然這麽香!


    啪嗒。


    此時,等待手幹後的林恩用標準的無接觸法戴好了手套。


    眾人看去,發現林恩已經完全換了個樣子,腦袋上套著一個藍色的東西,臉上也蒙著像是布片的半臉麵具,手上則貼合著比貴族的絲綢手套更加精致的手套……


    撕拉——


    聲音再度響起,林恩拆開了手術刀的無菌塑封膜,將刀頭裝載完畢。


    他又撕開持針鉗、彎針、縫線,而後往針孔內穿入了絲線。


    隨後,鋒利的刀片切開了克弩的腹部。


    蒙巴頓眼睛死死地盯著侍衛的肚子……他原以為切開腹部的過程會如同拉鋸木頭,畢竟即便是戰場上最鋒利的刀,想劃開肚子還是不太容易。


    然而,他怎麽也沒有想到,林恩手裏的刀纖薄到不像話,而且論鋒利程度,比他這輩子見過的最好的刀還要淩厲了無數倍!


    用這種刀具來抹脖子的話,恐怕隻要稍稍用力,就能輕而易舉殺人!


    此刻蒙巴頓反而放下心來。


    一個擁有魔力,而且身具如此恐怖武器的人,竟然隻是用它來治病……他怎麽可能是來害自己的!


    ……


    接下來的過程遠比林恩想象的要順利。


    克弩的意誌力遠超他的想象,除了過程中身體不可控製的輕微顫抖外,克弩全程沒有吭過一聲。


    盡管因為肌肉抽搐導致縫線出現了些微偏移,沒有完全對齊,但這種手法在中世紀,已經和神跡無異。


    莉婭更是親自來到近前,望著克弩腹部那宛如蜘蛛一般縫合完畢的皮膚,她的眼睛都在發亮,呆呆地看了許久。


    之後的治療也就水到渠成了,蒙巴頓坦然接受了林恩的手術。


    用了半個時辰,林恩才將那一根幾乎要潰爛的闌尾切下。


    當那塊已經壞死成黑色的腸管被林恩展示給蒙巴頓時,後者疼得失去神誌的眸子才有了片刻的凝聚。


    “就是這隻蟲子……在我的肚子裏?”蒙巴頓每說一句話,劇痛就幾乎要將他的理智淹沒。


    好在,他曾經作為騎士參與無數次征戰,作為靠武力打下如今輝光城的人,他擁有著常人所不能及的意誌力。


    “……你可以這麽理解。”林恩沒有試圖解釋。


    讓中世紀的人認識解剖,了解各種腸管太苛刻了,他們願意怎麽想就怎麽想。


    隨後把闌尾扔到旁邊,林恩又開始處理闌尾周圍膿腫,以及盆腔的黏連。


    最後檢查有無出血點,確認無誤後依次間斷縫合肌層、腹外斜肌腱膜、皮下以及皮膚。


    等這一切完成,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半小時。


    手術完成,林恩依次摘下了帽子、手套、口罩,最後吐出一口氣,安慰道:“別緊張,已經結束了。”


    蒙巴頓生無可戀地躺在桌子上,聲音都在顫抖:“我不緊張……”


    “不是,我是在安慰我自己。”畢竟這是林恩第一次做手術。


    “???”


    蒙巴頓隻當林恩是在開玩笑。


    他抬了抬手,幾名女仆立馬過來攙扶。


    然而撕裂腹部的劇痛讓他再次倒了下去。


    蒙巴頓沒有繼續逞強,他用瀕死一般的語氣說道:“把那個要放血的家夥關起來,另外,以最高的規格接待林恩。”


    說是高規格接待,其實和軟禁差不多。


    林恩沒有拒絕,他摸了摸口袋,掏出了一小板阿莫西林膠囊,上麵足足有六粒。


    “這是促進恢複的藥物,一天吃一次。”


    如果在後世,術後用阿莫西林就太荒唐了。


    但如今就這個條件,得益於林恩,蒙巴頓算得上是人類曆史中服用抗生素的第一人了……


    也該讓中世紀的細菌,嚐一嚐現代醫學的殺傷力了。


    ……


    離開城堡後,林恩在女仆和侍衛的帶領下,來到了為他準備的居所。


    這裏距離城主臥室隻有幾百米,裝飾不如城主府,但麵積很大,而且還有貼身女仆伺候。


    不過因為有米洛伽的存在,林恩正義凜然地屏退了其他人。


    直到房間裏剩下他們兩人,米洛伽才終於摘下頭盔。


    她甩了甩雜亂的頭發,有些不滿地道:“為什麽這麽久,我們怎麽就突然住到這兒來了,接下來幹什麽?”


    米洛伽心裏堆積了太多疑惑。


    在外麵等了幾個小時,再出來的時候,與他們同行的竹竿男就被押到了大牢,而林恩卻成為了座上賓……這裏麵到底發生了什麽!


    林恩笑著搖了搖頭:“等消息就行了。”


    等……我才不要等……米洛伽賭氣似地坐下來。


    然而等她感受到屁股底下那堪比雲朵般柔軟的質感時,米洛伽的表情怔了一下,旋即別過了頭去……等幾天也是沒問題的。


    三天後。


    一名侍衛來到了林恩被軟禁的房間。


    他剛進門就立馬單膝跪地,恭恭敬敬道:“林恩大人,蒙巴頓城主有請!”


    開始稱呼自己為大人了?


    而且,這個禮節,很顯然是麵對貴族才有的姿態……


    林恩笑了笑,看來手術很成功,蒙巴頓打贏複活賽了。


    他不由地想起了告示上的獎賞內容:治愈城主者,可賜予爵位、封地。


    “好,帶路吧。”林恩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


    臨行前,他回頭看了眼站在房間中的盔甲人,輕聲道:“等著我。不出意外的話,這次我們應該有自己的家了。”


    米洛伽下意識地要點點頭,片刻後反應過來,慍怒地跺了跺腳……誰和你有家,我們隻是互相利用的關係!


    ……


    十分鍾後,蒙巴頓在寢宮接見了林恩。


    相比禮法嚴明的貴族,在輝光城有著絕對話語權的蒙巴頓顯然要隨意許多。


    此時,他的狀態比幾天前要好了太多。


    隨著腹部的傷口緩慢愈合,他能感覺到,困擾自己許久的暗痛已然消失,這說明林恩真的幫他去除了體內的病根。


    那麽,就到了論功行賞的時候了。


    “你治愈了我,按照約定,我將賜予你爵位與封地。以後,你將擺脫平民的身份,正式成為一名高貴的子爵!”


    “而且,還是擁有封地的子爵!”


    有爵位的貴族不少,但擁有封地權的卻不多。


    畢竟中世紀的生產力有限,人類能開墾的領地十分有限,遠遠不夠貴族分的。


    也是因此,擁有封地,才是真正受到尊崇的,貴族中的貴族。


    林恩原本以為這就完了。


    正要道謝,但蒙巴頓臉上再次浮現出一抹笑容,他略帶神秘地道:“而且,我將額外贈予你另一個驚喜!或者說,一點小小的幫助!”


    驚喜?


    林恩趕緊豎起了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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