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母沒站穩,一個前撲跌坐在地,看著突然出現在眼前蓋滿冰霜的古城,驚呼一聲:“媽呀!”


    然後幹淨利落地昏了過去。


    餘影書早有準備,一把攙住程母,也不再掩飾,直接從儲物戒中抽出棉服,在程格馨的幫助下給她套上。


    然後把她交給老溫扶著,又拿出一套軍大衣遞給小姑娘。


    程格馨將自己包的嚴嚴實實,連帽子都扣在頭上,不過秘境中的寒氣無孔不入,依舊將她凍的哆哆嗦嗦。


    她還穿著露腳趾的涼鞋呢!


    餘影書馬上又將自己的一雙棉鞋拿出來,蹲下準備給小姑娘換上,然後才發現似乎有點不對勁……


    “誒!?”她瞪大了眼,看著程格馨:“你怎麽不驚訝呢?”


    秘境對凡人而言就像是仙境,闖入仙境還能這麽淡定的,從古至今也是很少見了。


    小姑娘眨眨眼,愣了兩秒,然後捂住嘴,一聲被壓抑的驚呼從指縫裏透出:“是喔,哇!這是喇個地方嘛!”


    敷衍,哪哪都是敷衍。


    看著驚呼過後,忙著換鞋的小姑娘,餘影書突然問道:“你早猜到了是不是?”


    否則豈能如此淡定。


    貌似剛剛她媽媽昏過去,還是她幫忙張羅了一下。


    程格馨百忙之中抬起頭來,眼睛眯著敷衍的笑笑:“之前我列舉了幾種可能,這隻是恰巧在猜測當中,所以才有了心理預期。”


    “牛逼。”餘影書已經不吝嗇誇獎了。


    太強了現在的孩子。


    接著程格馨又看著正往自己身上套棉服的小姐姐,奇怪問道:“餘姐姐不是仙人嗎,為什麽也怕冷?”


    餘影書:“……我菜。”


    太討厭了現在的小孩。


    還好她臉皮厚,可以繼續套棉服。


    溫東陽就更好麵子了,本想也跟著穿棉服的他,頓時停住手上動作,隻穿著短袖半截褲傲然扶住昏迷的程母,渾身凍的通紅。


    “哥哥快穿上羽絨服吧,一會兒該凍感冒了。”程格馨心地善良。


    “我不冷,我啊……”溫東陽將頭扭向一旁:“阿嚏!我可是仙人!”


    現在的小孩子真討厭。


    “穿上吧菜狗,”餘影書落井下石:“我覺得你已經暴露了。”


    她不允許老友表現的比自己強。


    否則麵子往哪擱。


    溫東陽立即依言照辦,沒有一絲猶豫。


    “嘖。”餘影書皺眉咂舌,沒有多說什麽。


    現在老溫變得特別聽話,對許多人而言是好事,可她不喜歡這樣,太過於無聊。


    她還是喜歡以前倆人像哥們一樣互損互懟的樣子。


    也是因為經曆了頭天早上自己真發火的事情,他這才小心翼翼的,生怕再影響倆人關係吧?


    得想個法子,讓他知道知道,事情已經過去了,自己與他並沒有隔閡才行。


    “師妹回來了!”


    離著老遠,就有兩位今日負責守門的師兄揚聲打著招呼。


    餘影書揚手回應:“哎~”


    溫東陽則對倆人怒視:斜眼是嗎,光看見師妹,沒看見師弟也在呢?


    程格馨則是仿照電視劇中的樣子,做了個拱手禮,聲音脆響,落落大方:“見過二位師兄。”


    “左手在上,”餘影書瞧了她姿勢一眼,予以糾正:“右手再上是、是……反正很不好的意思,我也想不起來了。”


    少女忽然想起,似乎以前也有什麽人教導過自己這件事情。


    “左手表示敬意,右手是挑釁,也是給死人用的。”尖利的聲調從高空響起。


    老太監馮伴駕著祥雲從天而降,兩手背後,腳微微離地懸浮,居高臨下地看著小女孩:“這就是你們帶回來的種子嗎?”


    餘影書看著他心說這波逼裝的真好,接著隻淡淡點頭:“這是程格馨。”


    她向來與老太監不對付,也沒什麽敬意。


    馮伴又看向依舊處於昏厥的程母:“那她是……”


    “沒辦法,如果不將伯母帶進來的話,還要多費許多口舌,”餘影書回答:“如果小馨沒通過測試的話,還要勞煩長老將其洗去記憶。”


    “嗯,秘境寒冷,你們不如先將她帶出去等待。”


    “這個……其實外麵還有幾個修士在糾纏……”餘影書撓撓頭皮。


    剛剛抵達秘境門口時,他們就被發現,上來廢話的同時,程母也被看到。


    如果再出去,怕是他們會糾纏程母這個凡人。


    這也是少女欠考慮,沒想到這一層,否則說什麽都要將程母留在鎮上不帶著。


    沒辦法,她也是個普通人,還沒達到其智近妖的程度。


    馮伴微微思考之後,也猜到結果,麵色微變:“這……如果這孩子通過考核,豈不是要這凡人在秘境裏一直等到外頭的人散去?”


    怪不得像觀心洞那些門派要在自家秘境外頭建設酒店山莊,將秘境保護起來,其一是給弟子家屬一個地方居住,其二也是保護這些人免受打擾。


    蒼茫城剛剛走上這條道路,許多事情還欠缺考慮。


    而且按照沐景泰的意思,是擄搶孤兒進外門的傳統不能丟,再同時尋找有天賦的孩子走高端路線,屬於兩手都抓,雙管齊下——祖宗之法不可變,反正都被罵這麽多年,早就習慣了。


    那秘境外麵用來偽裝的建築選擇,就不能是酒店山莊了……家屬太少的話,是會被外界凡人看出端倪問題的。


    “唔,我要和沐城主商量一下,你是叫程格馨?”馮伴看向小女孩,衝她招招手:“跟我來吧。”


    女孩瞅瞅長老腳下薄薄的祥雲,直接跳了上去,並詢問道:“那我媽媽怎麽辦?”


    “在秘境裏尋個地方,生起火來別讓她凍著,等我測試結束再說。”馮伴衝少女吩咐下去,同時摸了摸女孩圓滾滾的頭頂。


    膽大心細,還能看得清形勢。


    從進入秘境到現在,無論是看見突然出現的巍峨城池,還是看到自己由天而降,她都沒有表現出任何因超出想象而吃驚的樣子。


    如果能通過測試,絕對是個上佳的好苗子。


    馮伴浮空而起:“走吧,這幾天由幾位長老帶回來八個種子,有三個通過測試,直接升入內門,希望你會成為第四個。”


    這比例已經高到離譜,而且時間還這麽短,真就像是宗門被什麽東西庇護了一樣,正處於氣運上升期。


    “嗯嗯,我會努力的。”程格馨握緊小拳頭,貪婪地看著腳下俯瞰古城的景色。


    旁邊路過兩個禦劍飛行仙風道骨的師兄,閑聊聲飄入女孩耳中:“是餘師妹!師妹回來了,她不在,我每天隻能給白師姐送情書,少了一個人罵我,感覺虧好多。”


    “是啊是啊,都好久沒被師妹打了捏,待會兒到她麵前轉悠轉悠,看她會不會突然打過來,然後再上演一出我打你隻是為了給您送藥的傲嬌戲碼。”


    “屑屑的傲嬌小師妹,愛了愛了,嘻嘻~~”


    隻要不違背門規,馮伴是不會隨意懲處別人的。


    兩位師兄也是滿不在乎地當著老太監的麵對話。


    馮伴的麵色很難堪。


    他發現,從進入秘境開始一直到剛才,都表現得無比淡定的小女孩,此時正露出一臉驚愕崩潰,仿佛信仰崩塌的表情。


    童話裏都是騙人的,仙人原來是這個樣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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