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悉秒懂:“你昨晚跟誰打架了?什麽時候的事?”


    雲霽淡淡道:“昨天夜裏,你睡著後。迭戈起來去方便,有人冒犯他,被他揍了一頓,我聽見後去補了兩耳光。”


    閔悉聽到這裏,用手肘撞了他一下:“行啊,七哥,教的徒弟出師了!”


    雲霽聞言笑了起來:“是還不賴。”


    吃早飯的時候,閔悉看到一個臉腫得跟豬頭一樣的家夥,正好是昨天在甲板上碰到的那個叫尼克的家夥,還以為他真那麽友善,原來早就心懷不軌。


    閔悉給他倒茶的時候,故意不小心把茶撒了點出去,潑到了他手上,燙得那人直接打翻了茶碗:“你幹什麽?”


    閔悉忙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就是看到的你的臉嚇了一跳,手有點抖。你還喝茶不?”


    尼克生氣地說:“不喝了!”


    旁邊的人看到這一幕,也很難相信閔悉不是故意的,畢竟大家都知道了,尼克這張臉就是被閔悉那邊的人打的,他不可能不知情。這下大家都意識到一件事:閔悉幾人是不能惹的,不僅能打,還記仇,還是不要招惹的好。


    頭幾天,由於有鮮魚鮮肉,閔悉變著花樣把這些肉都做了,自然也消耗了不少燃料和水,好在他們會在馬德拉群島靠岸補給,重新注滿水,補充足夠的燃料,閔悉才沒什麽負擔。


    馬德拉群島位於非洲西海岸,是火山島,在南下的直線之上,1420年後被葡萄牙占領,此後便成了葡萄牙往來非洲和亞洲的補給點,在此已經移居了不少葡萄牙人。


    葡萄牙為了打通前往亞洲的航線,一路上占據了許多海島,或者在非洲大陸上跟當地土著搶奪據點,為的是給來往的船隻提供補給。當然,在非洲大陸上搶奪據點存在著巨大的風險,所以他們更喜歡占據一些人煙稀少的島嶼,打造成補給點。


    過了馬德拉群島,下一站補給點是佛得角,再往前是聖赫勒拿島,這幾處都可以補給水、肉類和蔬果,再往前就是好望角了,在好望角補給過後,下一站就要到菲比島了。


    非洲西部沿海有三個補給點,所以帆船的補給壓力要輕得多,這也是閔悉敢給大家變著花樣做飯的緣故。到了東海岸,補給點的距離就非常遠了,過了菲比島,就要過紅海抵達天方國才能補給了。


    帆船離開裏斯本的第六天上午,船長通知大家:今天下午他們將在馬德拉島靠港補給,停留一晚,明天出發,有事可以下船,但都需要請假登記,並且在明天十點之前回到船上,一旦遲到,後果自負。


    雖然船員們都適應了在海上漂泊的生活,但有機會上岸,人們還是願意上岸待會兒的,誰能拒絕那種腳踏實地的安全感呢?更何況上岸能吃上新鮮飯菜的誘惑一般人就抵抗不了。


    船還沒靠港,要上岸的人數就登記完了,除了留在船上看船的人,大家都下去了。當然,有一部分是有任務在身,需要去采購補給,有一部分則是自己要上島去自由活動。


    閔悉四人也下了船,不過他們並不打算在島上過夜,上岸買點東西,再找旅館洗個澡,晚上還回船上來睡。


    馬德拉群島屬於北非,島上土著是摩爾人,跟歐洲人一樣都是白人,信奉天主教,說葡萄牙語。


    當地居民得知有帆船靠港,都自動地拿出家裏的土特產過來擺攤。這是本島的特色,不論時間早晚,隻要是大白天,都有人在這裏擺攤,有的是一直守在這裏,有是看到船來才從家裏趕過來。


    集市上最多的是活禽活畜、海鮮、肉類、蔬果、曬的幹魚蝦貝類,也有賣柴和木炭的,甚至有賣水的。


    淡水對當地人當然是隨取隨用,但對他們這種外來的帆船,那就是珍貴的不可或缺的資源,所以在這裏,也是要花錢買的,雖然價格不貴,但還是要收錢。


    不過帆船采購燃料和水都有固定的賣家,這樣質量會更有保障,還有專人負責運送上船,不用自己背。


    閔悉和雲霽在集市上買了不少小麥粉、新鮮蔬菜水果肉蛋,又買了些木炭和水,他們想自己開小灶,當然不能占船東的便宜,哪怕船東男爵根本就不會介意他們占這點便宜,但他們得讓船上的其他人服氣,否則船長會很為難,導致船員們有怒氣,不利於他管理。


    買好東西,送回船上之後,幾人又下了船,閔悉和雲霽還想找地方洗個澡,順便了解一下當地的風土人情,看看還能不能買點土特產。


    這個島很小,據說人口隻有幾千,但麻雀雖小五髒俱全,這裏有市政廳、旅館、飯店,甚至還有一家妓院,主要是為來往的水手服務的。


    他們就在擠滿人的妓院門口看到了幾個熟悉的身影,都是爵士號上的船員,那些人看到他們,也不閃躲,神色坦然,仿佛在做什麽天經地義的事。


    閔悉告誡迭戈:“那樣的地方這輩子都不要進去,都是髒病!沾上了永遠都治不好!”


    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把梅毒從新大陸帶回來,然後傳得全世界都是,連歐洲王室都沒能幸免。


    迭戈紅著臉說:“我不會去的!”


    閔悉說:“我是說以後也不要去。”


    雲霽聽完覺得好笑,他這會兒真像個老父親。


    問了一下旅館,竟也不提供洗澡服務,島上倒是有個澡堂子,不過人太少,澡堂子不開。看來隻能上船燒水擦洗了。


    幾人轉到天色晚了,雲霽買了些當地的土特產,串珠貝殼之類的,打算帶回去給家人做禮物。


    幾人正準備回船上去做晚飯吃,就看見有人朝他們跑來,是船上的船員:“閔先生,你在這裏呢,船長找你呢。”


    閔悉說:“什麽事?”


    那人笑著說:“船長邀請了女神號和豐收號的船長來我們船上吃飯,說是請你回去做飯。”


    “哦,行,我這就回去。”閔悉說。


    多半是幾艘船的船長下船後碰了頭,阿爾梅達主動說起了自己,那兩位船長聽說他是中國飯店的老板,便想吃他做的飯。


    閔悉和雲霽等人趕回去,在岸邊還沒散的地攤上又買了些新鮮貝類。女神號的船長和豐收號的船長果然都在船上,他們的大副也在,加上他們自己的人,這一頓看來是不能從簡了。


    好在今晚在船上吃飯的船員不多,大家都下船去吃新鮮飯菜了。隻有閔悉四人和留下來守船的人,加上船長和他請的那些客人。


    那兩位船長看到閔悉和雲霽,都很熱情地跟他們握手:“我們在裏斯本的時候就去中國飯店吃過飯,不過應該不是您親自做的,是您的徒弟做的,味道相當不錯。徒弟都做得這麽好,師父做的肯定更好吃。所以我們厚著臉皮過來吃飯,希望沒給您添麻煩。”


    閔悉笑著說:“感謝你們的誇獎。我這就去給大家做飯,船上條件簡陋,隨便做幾樣,大家別嫌棄。”


    說是隨便做幾樣,當然也不能隨便。


    雲霽和迭戈都過來幫忙,殺雞、揉麵、洗菜,閔悉自己則去殺魚切菜。


    忙活到天黑的時候,做了白切雞、蔥爆羊肉、紅燒魚、油爆蝦、蒜蓉牡蠣、炒花蛤,蔬菜直接拌沙拉,主食則是烙餅,基本選用了比較易熟的做法。


    大家點著馬燈,圍坐在甲板上一起用飯。一頓簡單的家常菜,把這群人吃得覺得靈魂都要飛升了。


    女神號的船長說:“阿爾梅達,你也太會享受了。每天都能吃到大廚做的美食,這哪是出海,是享受!”


    阿爾梅達笑著說:“這一趟確實要比從前幸福多了,多虧了閔先生搭我們的船。”


    豐收號的船長說:“閔先生,您到我們船上去做飯吧,阿爾梅達給你開多少工資,我出雙倍。”


    女神號的船長說:“我出三倍!”


    閔悉笑著說:“承蒙各位看得起!我這也就是有食材的時候才能做,沒有食材的時候,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以後每到一個補給點,大家上岸補給的時候,我都可以給大家做飯吃。”


    這兩位船長當然知道搶人是開玩笑,聽他這麽說,都很高興:“說好了啊,以後每到一個補給點,我們都來蹭飯吃。”


    這一晚,最高興的莫過於阿爾梅達船長,本來跟著這兩艘船出海,他是欠了人情的。雖然三艘船一起走也是互幫互助,但他們畢竟是頭一回走,還得仰仗另外兩艘船的指點和照顧。所以一靠港,他就趕緊去拜訪對方了,還把人請到了船上來吃飯,借閔悉之手,跟對方成功套上了近乎。


    閔悉豈會不懂阿爾梅達船長的意思,他無非就是出點力氣,能夠幫助爵士號和另外兩艘船拉近關係,這對他自己也是好事,何樂而不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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