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寧國的青岩城西,十幾裏的岩竹林像一望無際的翠綠海洋,清風拂過蕩起層層碧波。一排排堅韌的青岩竹挺拔筆直,在清風裏一起搖曳共舞,並發出陣陣輕鳴,像是給人類展示著它們無限的生機。


    然而,就是這看起來和諧唯美的風景裏,卻藏著一場殺機。


    “哎!童言無忌!權當你說笑了!”


    “小丫頭!你哥怕是要被轟成渣了!”


    “聽我們的!趕緊走啊!”


    ……


    一群人聽見小青的話語,仍不死心,一個勁地勸小青離開,在他們眼中,李墨白這次死定了。


    氣浪翻滾,竹林裏的空地上被轟出了一個大坑。林青峰與郭豪盛還有周坤三人,呈三角之勢分別站在大坑外圍,並不斷地用手扇走撲麵而來的煙塵。


    “我說!林大少!你與這小子打了半天,我怎麽感覺他不堪一擊呢!”


    持弓而立的周坤,看著坑中煙塵繚繞毫無動靜的樣子,忍不住揚起驕傲的臉。


    “不錯!我的攻擊像是打在了砧板上的肉裏,完全是摧枯拉朽!沒意思!”


    手握長槍的郭豪盛,隻覺得自己終於在自己大哥麵前揚眉吐氣了一回。


    “不要大意!這小子很詭異!”


    手握長刀的林青峰,一臉謹慎地盯著大坑裏的煙團,臉上並沒有任何得意。


    “奇怪?這跟書上記載的不同,難道他境界太低,頓悟的時候不會本能防禦!”


    看著攻擊李墨白的三人完好無損,郭梁棟不由露出一絲詫異。


    “哈哈!痛快!咳咳咳!媽的!我這是在哪裏?咳咳!怎麽這麽多煙塵!”


    突然,一道聲音從大坑裏傳出,緊接著就見一陣元力氣浪衝出,下一刻大坑裏蕩起的煙塵直接被吹散。


    “怎麽可能?他還活著!”


    “變態!剛才我們三人的攻擊,竟然隻碎了他的衣服!”


    “可惡!是我們輕敵了!”


    看見李墨白裸露著上半身,重新出現在他們眼前,林青峰三人頓時臉色陰沉。剛才還在誇誇其談,轉眼間就被打臉,這滋味很不好受。


    “就是你們三個垃圾,將小爺的衣服轟碎了?”


    李墨白眸子裏閃著寒光,剛才進入頓悟的瞬間,讓他對周遭的事物有些恍惚。這三人的攻擊直接被他的無漏金身吸收,並轉化成了真元,這讓他突然有種重回靈海境的感覺。


    “小子!竟敢罵我垃圾!你這是找死!看招!銀蛇吐信!”


    郭豪盛聞言大怒,下一刻提槍便刺。


    “還有我!一箭千鈞!”


    周坤也冷喝著發動攻擊。


    另一邊,林青峰也是一樣,飛身躍至半空,然後當空斬下刀芒。


    “你們當小爺是靶子嘛!試試我新領悟的一招!驚鴻之一波三折!”


    沒等三人的攻擊落下,李墨白立刻爆發出衝天氣勢,並大喝一聲,瞬間消失在原地,下一刻,隻見一道閃光與三人擦身而過,緊接著,李墨白的身影就落在了小青的身邊。


    因為過程太快,眾人隻覺得一陣氣浪撲來,轉眼間李墨白的身影就出現在他們眼前。


    “發生了什麽?”


    “隻見一道光影閃過!我以為那是閃電呢!”


    “他們三個怎麽不動了?”


    場上出現了短時間的寧靜,一群圍觀之人麵麵相覷,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太快了!剛才他要是想殺我!我已經人頭落地了!”


    林青峰三人,戰戰兢兢地站在原地,感覺此時還活著,心裏不由生出劫後餘生的驚喜。然而,這種心理隻維持了一秒,下一刻,他們同時感受到了兩股間傳來的疼痛,頓時明白了當前的情形。


    “啊!不可以!不要啊!小子!我要殺了你!”


    就在一群人感到莫名其妙之時,林青峰三人突然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仿佛殺豬時的嚎叫一般,震得眾人耳朵裏一陣轟鳴。


    “哥哥!他們鬼叫什麽呢?”


    小青有些不解地看向林青峰三人,隻見三個家夥弓著身子捂著下身,一個個顫抖著痛苦不堪。


    “少了一些身上的累贅!高興的!”


    李墨白嘴角一挑,露出一個賤賤的笑容。話說,這次頓悟,領悟了一絲劍意,本可以輕鬆滅殺這三人,隻不過李墨白臨時改變了主意,給這三個家夥做了一個小小的外科手術,一個讓他們一輩子不能做壞事的手術。


    “今日我不取爾等性命!隻是本少爺不屑與你們計較!回去告訴你們家大人,做人不要趕盡殺絕!否則,我不介意長劍飲血!”


    沒有理會幾人的嚎叫,李墨白重新穿上一件新衣,然後拉著小青,飄然而去,隻將後腦勺留給了三大家族之人。


    “我就說他們是垃圾,你們還不信!哼!沒意思,這種垃圾!我哥隨手可以拍死一片!”


    經過一眾圍觀者,小青仰起臉露出的全是傲嬌,並且在說完話後還衝著一眾圍觀者露出一個鬼臉。


    “小青!做人要低調!低調!一定要記住!裝逼遭雷劈!切莫張狂!”


    李墨白見此一幕,立刻語重心長地教育了起來,這跟剛才打架時的形象,完全判若兩人。


    “知道啦!知道了……”


    一群圍觀者下巴掉了一地,這剛才還氣勢幹雲,轉眼間變成鄰家的普通兄妹,這身份的轉變一時間讓他們完全接受不了。


    “真奇怪,他們現在的樣子還真像是出來郊遊的!”


    有人怔怔地看著李墨白二人,在竹林裏閑庭信步,聽風觀竹,完全一副悠閑自得的模樣,忍不住自言自語。


    “散了散了!都說世間多奇葩!今日一見,古人誠不欺我!”


    丟下三大家族之人,一眾圍觀者如潮水般退去,很自然地帶走了今日發生的一切,並很快傳到了街頭巷尾,隨即成了人們熱議的話題。


    李墨白與小青回到了端木府,像是沒事人一樣,待在別致的小院裏,該修煉修煉,該睡覺睡覺。


    收到消息的端木雲健,表麵上看起來變得憂心忡忡,實際上則在心裏樂開了花。


    “夫君!你就不怕這件事給我端木家帶來滅頂之災嗎?”


    看著端木雲健一副表裏不一的樣子,雲卿夢沒好氣地瞪了端木雲健一眼。


    “嘿嘿!娘子放心!一切皆在為夫的掌控之中!”


    端木雲健微微一笑,隻是臉上的表情有點猥瑣。


    “夫君!依我看,不如早點將黃實樸木給墨白小兄弟送去,這樣我們更有勝算!”


    雲卿夢思索了一瞬間,突然抬起頭說道。


    “這……萬一……”端木雲健出現了一瞬間的遲疑,習慣了全局考慮的他,做事情不由自主地就去衡量起得失利弊。


    雲卿夢抬手示意,讓端木雲健坐在了椅子上,然後端過來一杯茶,這才開口說道:“正所謂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他已經幫我們這麽多了,我們也該拿出一些誠意!你若是再藏著掖著的,是不是顯得我們太小氣了!更何況,你覺得那小子是個言而無信之人嗎?”


    “夫人說的極是,的確是我小氣了!就衝墨白兄弟幫我端木家指正修煉功法的弊端,讓我端木家不再擔心傳宗接代的問題,這就是大恩一件!我的確該表示表示了!”


    端木雲健笑著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雲傾夢的說法。


    “夫君!今日就不要再折騰妾身了!我今日內視己身,發現宮中已經有新生即將孕育!”


    雲卿夢突然臉色一紅,多少年了,她盼望的事情終於有了轉機。


    “啥!這……太好了!太好了……”


    端木雲健聞言,頓時愣了一秒,緊接著興奮地跳了起來,差點激動得掉下眼淚,他感覺這比他第一次聽到妻子懷上端木飛燕時還要高興。


    “夫人!你好好休息!我這就命人去置辦相關物品!”


    端木雲健激動了一會兒,立刻轉身向門外走去,一邊走還一邊叮囑。


    “夫君!此事尚早!暫時還不需要呢!”


    雲卿夢嫣然一笑,飛身拉住端木雲健,頓時將端木雲健嚇了一跳。


    “夫人莫要亂動!我不去就是!”


    小心翼翼地將雲卿夢扶到椅子上,端木雲健仿佛又回到了年輕時刻。


    他是發自內心地高興,也對李墨白產生了濃濃的感激之情。回想起來,不知是從哪一代起,端木家的男兒隻要開辟出了靈海突破至靈海境,就會出現生育功能受阻的情形。這種情況對於一個男人來說,是很難啟齒向外人說道的,於是,端木家裏的男人幾乎都會對此避而不談,隻是在心中抱怨,將其歸咎於血脈遺傳問題。


    然而現實情況就是,沒有修煉天賦的家族子弟隻能成為普通族人,根本無法繼承家族的傳承,而能夠繼承家族傳承的家族子弟,就會陷入這個死循環中。好在,端木家也沒有出現過絕世天才,基本上都是在二十五六歲才達到了靈海境,這也給了他們傳宗接代的機會,不至於斷了香火。


    不過,端木雲健算是端木家的佼佼者,他在二十一歲就突破了靈海境,也就是在他剛結婚一個月後就突破了境界。所幸不是太早,要不然,恐怕也不會有端木飛燕的存在了。


    這事情說起來也怨端木家的一位祖先,本身端木家有自己的家族修煉功法,就因為其中一位祖先在一處秘境裏獲得了一部比家族功法更強的修煉功法,於是,棄舊從新改變了家族功法的傳承,這才造就了端木家人才凋零的局麵。


    懷著感激之情,端木雲健取出了祖傳的黃實樸木,然後親自送給了李墨白,並告訴了李墨白他夫人的喜訊,這將李墨白震驚得無以複加。以至於李墨白不厚道地誇讚端木雲健,是個種地好把式,直弄得端木雲健老臉通紅。


    “都說無心插柳柳成蔭!看來,我這是間接幫助端木家開枝散葉了!”


    看著端木雲健帶著停不下來的笑容離開,李墨白也被端木雲健的心情所感染,他拿著黃實樸木也是樂個不停。這讓他本來隻是做交易的心裏突然起了變化,他決定好好地幫端木家解決目前的困境。


    想好了計劃,李墨白交代了一聲,直接在別院裏閉了關,這給正欲找他的端木飛燕,吃了一回閉門羹。不過事關修煉,端木飛燕也沒有說什麽,轉頭就跟著父親去處理家族事務,倒也忙得不亦樂乎。隻是,讓端木飛燕奇怪的是,端木雲健始終不提操辦婚事的事情,這讓她一個姑娘家隻能幹著急卻也不好開口詢問。


    一邊幫人開枝散葉,一邊掐斷別人的香火,李墨白做的事情,左右看起來還挺平衡。


    與此同時,在一處豪華的客棧套房裏,郭梁棟微笑著送走了為郭豪盛縫合傷口的大夫,然後轉過身子就露出了一臉的陰沉。


    “哥!替我報仇!隻要你幫我殺了那小子!這輩子我都聽你的!”


    奢華的大床上,郭豪盛因為出離的憤怒,臉上的表情顯得扭曲與邪惡,仿佛這時候,隻要將李墨白綁到他麵前,他就會生吃了李墨白一樣。


    “哼!殺他!你覺得你哥我有那個能耐嗎?”


    郭梁棟沒好氣地冷哼了一聲,然後看了一眼因為仇恨幾乎失去理智的郭豪盛,不由露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無奈表情。


    “可是!我咽不下這口氣呀!這他媽還不如殺了我!”


    郭豪盛滿臉沮喪,一想到不能再與妹子做運動,想死的心都有了。


    “剛才大夫說了!那個……你以後的修煉隻能止步於此了!”


    猶豫了一下,郭梁棟還是說出了一個讓郭豪盛倍受打擊的事情。


    “怎麽可能?少了這個怎會影響修煉?”


    郭豪盛瞪大了眼睛,露出了一臉的不可置信,若說失去了某些部位讓他很長時間都不能再做壞事,但不能修煉,就徹底斷絕了他想要修複身軀的可能。


    “你丹田下的一條經脈被毀了!”


    這件事情,其實郭梁棟不說,隻要郭豪盛進入修煉狀態,內視一下自己就可以發現。


    “什麽?怎麽會這樣?”


    郭豪盛聞言,立刻將神識沉入體內,下一刻,丹田之下果然少了一截經脈。


    “我要見父親!我要求他過來給我報仇!我一定要那小子的命……”


    郭豪盛瘋狂地發出咆哮,心中的恨意讓他抓狂。


    在這間客棧不遠處的另一家客棧裏,同樣是一間豪華套房,林青峰兄弟倆的氣氛比郭梁棟這邊和諧很多,至少表麵上如此。


    “哥!你說那小子為啥不殺了我們!非要這麽折磨我們呢!”


    林侯昇背靠在床頭的牆壁上,一臉的生無可戀。而他背靠著的牆壁另一邊,林青峰也是目光呆滯地看著眼前的床幔,不知在想些什麽。


    “可憐我的婉兒!還有梅兒……”


    林侯昇自言自語,一想起不能再臨幸自己的幾個美俾,心裏不由生出一陣苦楚。


    “哥!你倒是說話呀!你不是很厲害嘛!怎麽也會折在那小子手裏?”


    林侯昇心有不甘,又一次地衝著林青峰發出質問。


    “哈哈!我知道啦!你這是嚇破膽了!虧你天天鄙視我們!說我們是垃圾!哈哈!卻原來你也是垃圾一個!”


    說著說著,林侯昇突然笑了起來,這一刻他突然有些高興,因為那個總是自以為是,高高在上的大哥,今日落得跟他一樣的下場,這讓他終於感到心裏平衡了。


    “夠了!不要再說了!否則我現在就殺了你!”


    林青峰聞言,突然憤怒地咆哮了起來,然後狠狠地握緊了拳頭。


    與林家與郭家的幾位少爺不同,周坤在包紮好了傷口之後,在一群隨從的陪同下,徑直離開了青岩城,他要第一時間趕回家族,讓他爹想辦法治療他身上的傷。


    經此一事,青岩城的百姓對端木家有了新的看法,他們都覺得端木家這是在引火燒身。


    試想一下,一下子就跟桑寧國的三大豪門結上不可化解的仇恨,這不是自取滅亡還能是啥。


    同時,他們也對端木家的新姑爺李墨白,產生了濃重的好奇心,紛紛在打聽李墨白的背景。因為在他們看來,端木雲健任由李墨白出來四處樹敵,顯然是有所依仗,所以他們也很想知道,這背後是不是還藏著什麽更加不為人知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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