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家府邸前,一座巨石壘成的擂台足有一丈多高,擂台旁豎起的旌旗隨風飄揚,一塊碩大的木牌,上書著比武招親四個醒目的大字,吸引一眾圍觀者前來觀望。


    此時,擂台之上,端木家的獨女端木飛燕,正與一位長相俊朗的年輕小夥對上了陣腳。


    “飛燕小姐!炎夏得罪了!”


    合約簽訂後,年輕小夥慕炎夏唱了個喏,立刻率先發起攻擊。


    “還算知書達理!”


    端木飛燕心裏暗道一句,隨即飛身迎上,兩人迅速鬥至一處。


    幾招過後,端木飛燕本來帶著一絲欣喜的心情,很快就蕩然無存。


    若說修為,慕炎夏與端木飛燕一樣,都是築基武者,也算是同齡武者中的佼佼者。隻是,慕炎夏看起來彬彬有禮,一副公子模樣,使用的武技招式卻有些陰損,明明打出的是掌印,但轉眼就變成爪,且上下亂抓。


    端木飛燕眼神慢慢變冷,仗著靈巧的身姿她還能應付,但越打心中越氣,漸漸地露出了疲態。


    忽然,兩人身形交錯間,慕炎夏使了一招回頭望月,伸手抓住了端木飛燕的身體。隻是下一刻,他就感覺到了不對,沒來得及反應,就見端木飛燕怒不可遏地一巴掌扇向他的麵門。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傳出,慕炎夏瞬間被拍翻出去,等他再抬起頭,一個紅通通的巴掌印像是烙在他的臉上一樣,清晰可見。


    “哈哈哈!該揍!”


    “飛燕小姐的酥峰你也敢抓!兄弟果真是牛人!”


    “兄弟!手感如何?香不香?”


    “這小子!有些道貌岸然啊!”


    “若是讓我抓一把!挨一巴掌也值啊!”


    看著端木飛燕婀娜的身姿,圍觀的人群裏,有不少男人眼饞。此時,慕炎夏算是做了這些男人想做卻不敢做的事情,頓時引來一陣哄笑。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看著滿臉羞紅,怒氣衝衝的端木飛燕,慕炎夏一時間也有些尷尬。


    “哼!虛偽!”


    端木飛燕冷喝一聲,立刻欺身而上展開了猛攻,全力之下,二人很快分出了勝負,慕炎夏終於在挨了幾掌幾腳之後,被端木飛燕一腳踢在了屁股上,然後優雅地從擂台上飛落下來,然後狠狠地砸在地上來了個狗啃泥。


    “哈哈!這就是耍流氓的代價!”


    ……


    人群裏頓時又是一陣哄笑,慕炎夏半天才爬起身子,然後衝著周圍的人訕訕一笑,拱手施禮之後,頭也不回逃離了人群。


    “都這樣了,還不忘禮節!這小子還真怪!”


    “是啊!看起來彬彬有禮,咋就盡使陰招呢?”


    看著慕炎夏的背影,有人搖頭歎息。


    擂台旁,端木飛燕悶悶不樂地坐在椅子上,心裏完全不是滋味,她感覺這一個月以來,自己就像小醜一樣,天天給別人提供笑料。


    距此不遠的另外一個街道裏,人來人往熱鬧非凡。一襲白衣的李墨白與青衣襦裙的小青,在人群裏緩緩而行,隻是兩人的氣氛有些不太和諧。


    “雖然你是我哥!但是!你也不能剝奪我享用食物的權利!”


    氣鼓鼓地撅著小嘴,小青一副橫眉冷對的樣子,讓她顯露出一種不一樣的可愛。


    “小青!不是什麽東西都可以當作食物的!有的東西他不能亂吃!”


    李墨白一個頭兩個大,倔強起來的小青讓他很難說服。


    “放屁!但凡能吃的你們都會煮進鍋裏,就連蛇蟲鼠蟻你們都不放過!呸呸!蛇除外!這個你怎麽說!”


    小青據理力爭,自從走過了千山萬水,小青對人類的飲食,感到越來越困惑。因為他發現,人類除了自己,似乎什麽東西都可以吃進肚裏。


    “那不一樣嘛!”


    李墨白皺眉,這個話題他總覺得理虧。沒有辦法,所有人類似乎都有這個毛病,萬物都想去嚐嚐,隻要吃不死人,就會被列在了人類的食譜上。有時候,李墨白就在想,這個世界裏的生物,總會有被吃絕了的那一天。


    “有啥不一樣!一隻靈犀貓而已!在我眼中那就是我的食物!”


    小青繼續憤憤不平,與此同時,她的嘴角隱隱有口水溢出。


    “小青!講點道理好不!那是人家的寵物!你能說吃就吃嘛!”


    李墨白隻覺得腦殼更疼了,尤其是身邊不時投過來一些異樣的目光,這讓他不得不在意二人的爭論,對別人造成了影響。


    “我不管!我就要吃!就要吃……”


    與人類接觸久了,小青也學會了胡攪蠻纏,撒嬌賣萌博同情,這立刻引來了過路之人的熱議與指責。


    “再胡鬧!就停你三天口糧!”


    勸解不成,李墨白隻好出言威脅。


    “哼!你敢!”


    小青立刻變得憤怒,冷哼了一聲,猛然間一腦袋頂在了李墨白身上。


    “哎呀!”


    這一下,李墨白直接被頂飛出去,然後哀嚎著飛越一排房屋,不知道落到了哪裏。


    “哼!讓你一直欺負我!”


    驕傲地發出一聲冷哼,小青揉了揉撞的有些疼痛的腦袋,狠狠地瞪了一眼四周駐足觀望的人群。


    “小丫頭人不大,脾氣還挺大!”


    “人這麽小,力氣卻這麽大!這是吃啥長大的?”


    “她對她哥都這麽狠,我們還是趕緊散了吧!”


    在一群人的議論聲中,小青雀躍著鑽入了人群,然後順著一股特殊的味道,在人群裏搜尋起來。


    與此同時,在端木家的擂台上,端木飛燕硬生生地收住了攻擊,目瞪口呆地看著地上的兩人,一時間不知說什麽好。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擂台上,李墨白呼嘯而至,然後,將正在與端木飛燕比試的一名年輕人,瞬間砸得骨斷筋折,也立刻終止了這名年輕人的比試。


    “這位公子,按個手印先,我們也好替你做個見證!”


    躺在地上的年輕人,直接氣昏了過去,而盡職盡責的端木家管事的,則立刻上了擂台,不由分說地給李墨白按下了手印。


    “都是誤傷!的確需要大家幫我做個見證!不過你們放心!我不跑,一定賠償藥費!”


    李墨白站起身,這才看見四下裏圍了好多人,頓時有些尷尬地揉了揉腦袋,露出了一臉尷尬的笑容。


    桑寧國民風淳樸,不似白澤國那般彪悍,所以,李墨白在進入桑寧國之後,就很少與人發生衝突。今天,這算是一次意外傷人,他自然也不會推卸責任。


    “敢問公子尊姓大名?”


    見李墨白身姿飄逸,自帶一副不凡的氣度,目光交匯間,端木飛燕突然有了一絲心動的感覺。


    “區區賤名不足掛齒,倒是攪了小姐姐的興致!實乃罪過!還望小姐姐原諒!”


    李墨白微微一笑,拱手見了一禮。


    “咯咯!公子還真是個有趣之人!”


    沒有問出李墨白的名字,端木飛燕並沒有氣惱,倒是被李墨白的親切稱呼給逗樂了。


    “快看!飛燕小姐笑了!”


    “好美!好迷人!”


    “哎!我要是武者該多好!就可以與飛燕小姐雙宿雙飛了!”


    端木飛燕的這一笑,將她這一段時間淤積在心底裏的不快頓時清空,而且,在她看到李墨白俊逸的身姿那一刻,她就知道,她等的人終於出現了。


    “這……”


    李墨白有些無語,突然間他覺得自己似乎做了什麽不該做的事情,因為,他突然感覺到這個叫什麽飛燕的姑娘,眼裏的神色不對。作為一個成年人,他自然懂得那眼神中所包含的情緒。


    “抱歉!我還有事!這是十萬兩銀子,應該夠那位仁兄治傷!勞煩飛燕小姐轉交與他。”


    李墨白立刻取出幾張銀票,伸手遞向端木飛燕,此刻他隻想快速脫身。


    “銀子就不必了!我端木家自會處理好這件事,不過你既然上來了,那就與我分個勝負才能走!”


    端木飛燕搖了搖頭,並沒有去接李墨白的銀票,在她心裏,對這個不願透露姓名的少年郎,更加有了興趣。


    “必須要打一場嗎?”


    李墨白不由皺眉,與此同時,在心底裏也給小青記了一筆賬。


    “對!”端木飛燕閃爍著明眸,認真地點了點頭。


    “那好!麻煩小姐姐出手吧!我還趕時間呢!”


    李墨白豁然一笑,然後負手而立,看起來氣勢如虹,不過,他這副姿勢在圍觀者眼中,卻是有些張狂。


    “這是比鬥!他這站姿!是在裝逼嗎?”


    “太囂張了!我都想上去揍他一頓!”


    “可惡呀!為啥看起來很帥的樣子!”


    ……


    台下,頓時嘈雜起來,有人怒斥,也有不少花季少女被李墨白無形中散發的魅力,給迷的神魂顛倒。


    “哼!莫要小瞧我!”


    一聲嬌喝,裝出一副憤怒表情的端木飛燕,頓時向李墨白發起攻擊。


    “身輕如飛燕,身姿飄逸,賞心悅目!果然人如其名!”


    李墨白不由點頭讚賞,仿佛宗師在評鑒弟子一般。


    下一刻,端木飛燕一腳踢中李墨白的肩膀,李墨白則哎吆一聲瞬間躺倒在地,這讓圍觀之人立刻愣在了當場。


    “你!耍賴!”


    端木飛燕落下身形,立刻氣的手指差點戳在了李墨白的臉上。


    “啊?這是什麽鬼?”


    “那小子不是被打敗了嗎?飛燕小姐為何說對方耍賴?”


    有人疑惑不解,不由發出了疑問。


    “我說你們這都看不出來!還在這兒瞅啥呢!”有人看出了門道,頓時出言譏諷這疑問之人。


    “你知道!你倒是說呀!裝什麽大尾巴狼!”有人立刻回懟。


    “那小子在詐敗!是他自己借機倒下的!”有人突然插進話來,說出了原因。


    “不是吧!別人都想贏!他卻想敗!”


    “他腦袋不會有問題吧?”


    “依我看!他這是欲擒故縱!”


    “卑鄙的家夥!真可惡!他這心機也太重了!”


    ……


    台下的議論頓時落入李墨白的耳中,而且越來越不堪,李墨白有些傻眼,隻不過是想快點脫身,沒想到被臭罵了一頓。


    “若是你尊重我!就與我真正的比一場!”


    端木飛燕也是表情變換不定,她能看得出來,李墨白落上擂台純屬意外,而且就在剛才她踢中李墨白的瞬間,從腳上傳來的反震之力,頓時讓她感受到了一絲疼痛,這讓她意識到李墨白的實力絕對不比她弱。


    “好吧!我們重新開始!”


    收起拙劣的演技,李墨白爬起來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然後與端木飛燕拉開了一段距離。下一刻,他認真地擺好了一個戰鬥姿勢,準備迎接著端木飛燕的攻擊。


    “這一次!你先出手!”


    端木飛燕沒有按照李墨白的想法,而是與李墨白一樣做出一個防禦姿勢,將主動權讓給了李墨白。


    “那好!我來了!”


    李墨白有些鬱悶,他本想著離擂台邊緣近一點,一會兒伺機假裝落敗,然後離開這處比武招親的擂台。是的,李墨白已經看見了那塊碩大的木牌,也看見了那個木牌上的大字,所以才有了之前的假裝不敵。


    身形躍起,如鷹擊長空,俯身撲下如雄鷹搏兔,氣勢上很足,這一次李墨白表演得很賣力,但也僅限於表麵,他的拳腳上沒有絲毫用力,因為他不想贏。


    嘭的一聲響起,李墨白像是被擊飛了一樣猛退,隻是他雙腳剛落到擂台上就傻了眼。


    “我說小姐姐!你這……不仗義……啊……”


    擂台上隻剩李墨白一人,對麵,對麵哪還有端木飛燕的影子。


    此刻,端木飛燕已經跌落在擂台之下,看起來好像摔得不輕,嘴角已經流出了血絲,像是被李墨白一擊打成了重傷一樣。


    可是,李墨白卻清楚地知道,對方像他一樣是在詐敗,而且,論演技李墨白甘拜下風。


    不明事宜的端木家管事,立刻緊張地衝了過來,趕緊給端木飛燕療傷,然後,當他看到端木飛燕眼中的狡猾神情之後,這才鬆了一口氣,並偷偷地露出了一個迷之微笑。


    “多謝諸位鄉親連日來的支持,也多謝各方年輕俊傑的抬愛!今日,我端木家偶的佳婿,此次比武招親正式結束,在此,我代表……”


    端木家的管事立刻招來兩名丫鬟,將李墨白接引下去,然後帶著一股興奮開始做答謝致辭。


    與此同時,幾名丫鬟簇擁著端木飛燕開始往府裏走去。


    “我說姑娘!你這是耍賴!我可沒有答應做你的夫婿!”


    一下擂台,李墨白立刻追上端木飛燕,然後皺著眉頭分辯起來。婚姻大事豈可兒戲,李墨白對這方麵很謹慎,他不是花花公子,也不喜歡玩弄別人的感情,稀裏糊塗成為贅婿,這玩笑開的有點大了。


    “我不漂亮嗎?”


    走在前麵的端木飛燕,突然停住了腳步,然後回過頭端莊地看著李墨白。


    “姑娘天生麗質,絕世而獨立,自是美麗過人!”


    李墨白微微愣了一下,不由仔細看了端木飛燕一眼,然後由衷地稱讚了一句。然而,他的話一出口,就立刻後悔了。


    “那你這是嫌棄我端木家沒落了?”


    端木飛燕並沒有因為李墨白的誇讚而興奮,相反,她的臉上卻浮現出一絲淡淡的憂傷。若不是家族沒落,她也不會自降身份,弄出這次比武招親的事情。


    “姑娘誤會了!在下隻是路過桑寧國,對你的家族還未曾有過了解,我又怎麽會有嫌棄的想法!”


    李墨白有些無語,對方要是態度強硬,他大可拍屁股走人,一走了之,然而,端木飛燕偏偏露出一副楚楚動人的神情,這讓李墨白一時有些為難。


    “既如此!那就隨我去見父親,有什麽要求你可以向他提!”


    端木飛燕聞言,心裏一愣,猶豫了一下,丟下一句話,轉身由幾個丫鬟扶著向府內走去。


    “這……好吧!”


    李墨白點了點頭,立刻跟了上去,隻是在心裏暗暗腹誹道:“這丫頭,演的都入戲了!走了這麽遠,竟還讓人扶著!我這該被人罵成不懂憐香惜玉的混球了!”


    幾個丫鬟扶著端木飛燕,一個個眼中藏著笑意,整整一個月了,她們終於見到端木飛燕又變得古靈精怪了。這讓她們不由得偷偷打量起跟在身後的李墨白,然後麵帶驚喜地互相對視了一眼,臉上都浮現出一個我懂的意思。


    這一幕自然逃不過李墨白的眼睛,這讓他突然有了一種小媳婦被人圍觀的不適感,隻覺得走起路來都別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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