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da眼睛裏已經溢出了淚,她抽紙巾摁著擦幹“我第一次見莫莉,她長得瘦瘦小小的,五官很漂亮,卻總是病懨懨的樣子,再熱也穿著長衣長褲,偶爾洗手發現她胳膊上一塊塊的青紫,我問她是不是挨打了?她隻是搖頭。每次離開姥姥家,莫莉眼裏都噙著淚,我那時候怎麽那麽傻,傻到缺心眼,三歲的孩子啊,被打成那樣,我傻到從沒跟父母提過她身上的淤青。我以為是抽血......我以為是因為抽血留下來的青紫,我要是早點跟父母說,莫莉就不會受那麽多年的罪。”


    ada放下咖啡杯,雙腳不顧形象的踩上椅子邊,雙臂環住腿,把臉埋在兩腿間。


    晏梓青站起身抽了紙巾塞到ada手間,坐回沙發,自始至終沒有說話。


    ada抬起頭擦了臉上的淚“後來知道,莫莉哥哥的病情惡化,莫莉媽越來越絕望,把所有的怨恨都撒在了莫莉身上,她哥哥坐輪椅不能行走以後,這種虐待變本加厲,莫莉偶爾說出一點......還會為他們開脫,哥哥治不好了,爸媽不開心。”


    ada使勁用手敲心口“我這裏很痛,我們家隻有我一個,每次去姥姥家爸媽都帶著我,我把莫莉當親妹妹,抽了血以後莫莉就像個破布娃娃,沒人再管她。夫妻倆圍著兒子轉,莫莉餓了渴了沒人管,隻能自己找點東西,饑一頓飽一頓的。知道她抽了血,我就去看她,給她帶吃的,可是她連咽東西說話都費勁,有次她讓我帶她走,說他們到晚上就會變成吸血鬼。直到莫莉說不出話,送進醫院我們才知道真相,抽血前為了讓莫莉體重達標,她父母開始填鴨喂養,莫莉吃不進去,他們就把各種東西打成糊,往莫莉嘴裏灌。粗大的針筒紮破了莫莉的上牙膛,感染引起高燒,莫莉嘴裏長年被戳破潰瘍不斷。”


    ada使勁吸鼻子,抬頭不想讓自己的眼淚往下流“我爸媽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這麽好的孩子,被他們折騰的太可憐了,ada你是姐姐要好好待妹妹。可是那時候莫莉跟著父母,我見她的次數有限,隻能是見到莫莉時,把最好的都給她。莫莉跟我說的最多的一句話,他們是吸血鬼,最壞的是爸爸。”


    聽到這些,晏梓青臉上沒表情,心裏已經怒火中燒,他覺得莫莉父親要是在,他會忍不住怒火跟他動手。


    ada使勁擦了眼淚,恨自己那時候小,恨自己不是男孩,自己要是男孩一定打爆莫莉那個缺德爹的頭“莫莉小時候饑一頓飽一頓的,飯量本來就有限,為了讓莫莉增體重,又不會再受傷,引起炎症,她的缺德爸爸,想出一個缺德的辦法,拿避孕套裝糊糊,懟到莫莉嗓子眼往裏擠。知道莫莉受傷,我爸媽不放心開始經常去看莫莉,有次被我爸看見,掄圓了給了他一個嘴巴。莫莉需要的是營養,不是往肚子裏亂塞食物。我爸把莫莉接回家,給她調養身體,可是到了抽血的日子還得把她送回去。”


    ada抱著雙腿,臉埋在腿間,身子因為哭泣在輕抖,晏梓青卻聽不到她的哭聲。


    晏梓青突然想到,莫莉看見自己手裏拿避孕套時的表情,眼神裏的憤怒和厭惡,不自覺的一激靈,那是真的厭惡!


    也難怪兩人一起生活了十年,莫莉從來沒買過那東西,晏梓青以為莫莉不喜歡,說心裏話他也不喜歡。


    聽完ada的講述,晏梓青心裏懊惱極了,突然覺得胃痛,無名的犯惡心。


    晏梓青此時心裏更痛,自己捧在手心裏的寶,小時候經曆了這麽多磨難?還都是自己親生父母給的,難怪莫莉對父母像陌路,忽略,心裏不想就不痛。


    這種傷害如何原諒?捫心自問,晏梓青覺得自己在莫莉麵前,拿他們是你的親生父母說事,對莫莉都是一種道德綁架。


    ada哽咽這抬起頭“lili五歲那年,我們給姥姥過生日,那時候她哥哥已經快不行了,醫生建議停止輸血,可是莫莉她媽要堅持,這種堅持對她哥哥的治療沒用,可是莫莉要一次次受罪。姥姥生日那天,莫莉不知怎麽惹了她爸媽,兩人把莫莉關在涼台上暴打,一口一個廢物,沒用的東西,多餘的玩意兒,我聽見動靜的時候,莫莉已經昏迷了,送到醫院搶救,肋骨、腿骨......身上多處骨折,輕微腦震蕩,營養不良,在醫院住了半個月,我媽把她接回家,莫莉在床上躺了半年,那以後她堅決不再給她哥哥抽血。他爸媽來我家鬧,我爸毫不手軟的把她爸打了一頓,鬧到警察上門。警察看著床上躺著的莫莉,跟她爸說:你女兒現在報警也不晚,結果比你報警嚴重,你自己選,姥姥很自責,覺得沒臉,可是警察要真抓了他,他兒子少個人看護,莫莉她媽肯定要搬回家。姥姥讓那畜生寫了保證書,放棄莫莉的監護權,莫莉自那以後跟姥姥姥爺生活,姥姥姥爺也發了狠,莫莉爸媽再鬧就直接起訴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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