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指那個。他頭上還有盜竊的罪名呢。」


    「喔,那個呀,」辛恩法官輕巧地把他的雪茄彈過門廊的欄杆,然後站起來,「由誰來提出控告——費立茲·亞當斯嗎?」


    山繆爾·希諾打開牧師公館的門。約瑟夫·科瓦柴克走進朝陽之中,眨著眼。


    大部分的辛恩隅居民都聚集在牧師公館的草地上,男人們穿著汗濕的工作服,女人們穿著家居服,孩子們則穿著髒兮兮的牛仔裝和短褲。


    眾人沉默地麵對他。


    科瓦柴克的眼光轉向牧師。他往後退了一步,他灰色的皮膚更陰暗了。


    他的長褲和斜紋軟呢夾克今早看起來算蠻幹淨的。他穿戴著希諾先生的領帶及襯衫,他戴著的一頂陳舊的黑色毛氈帽也是來自相同的地方。他的腋下夾著一個錫製的午餐盒。他沒有刮鬍子,他的頭髮也太長。


    「他非常著急……」希諾先生事後解釋道,「要離開。」


    他的鬍子現在極為濃密,它的尾端開始捲曲,一把金色的鬍子摻雜一些灰白的,那給了他一副很有趣的尊嚴外表。


    希諾先生把手放在他的手臂上並低聲說話。約瑟夫·科瓦柴克喘了一口氣,他甚至還笑了。不過他的微笑是緊張的、是敷衍的,是他嘴部肌肉的禮貌性牽動。


    他的眼神還是機警的。


    這會兒胡伯特·赫默斯從人群中走出來,一隻手在他背後看不見。他今天早上幾乎和科瓦柴克一樣膚色黯淡;他的兩眼通紅,仿佛他根本沒睡。


    他數次潤濕他的嘴唇。


    「科瓦柴克先生。」他開口說道。


    科瓦柴克睜大了眼睛。


    「科瓦柴克先生,」胡伯特·赫默斯再次開口,「身為辛恩隅的第一行政官,我代表全社區的人講。」他吞了口口水,然後他快速地接下去,「我相信,科瓦柴克先生,我們對你很不好,犯了一個錯。」赫默斯的牙齒徒然地磨著,「很糟的錯誤。」他承認。然後他又停下來。


    科瓦柴克什麽都沒說。


    赫默斯突然哭了起來:「我們是一個守法的社區!千萬不要認為我們不是。鄉鎮有權來保護自己,我們就是這麽想的。」然後他瘦削的肩膀垂下來了,「不過我猜想我們準備不周……走錯路了。看起來是這麽地簡單明了……」 胡伯特·赫默斯再一次停下來,顯得很苦澀。


    科瓦柴克的嘴唇緊閉。


    「我去喀巴利。」他說道。


    「等一下!」赫默斯的語氣很驚慌。他抽出隱藏在後的那隻手並塞給科瓦柴克。那是一個有紫色斑點的一品脫嵋子籃:「我們請求你接受這個,科瓦柴克先生,」他很快地說,「請拿去。」


    約瑟夫·科瓦柴克盯著籃子看,裏麵裝滿了紙紗和硬幣。


    「請拿去。」胡伯特·赫默斯著急地又說了一次。科瓦柴克拿了。


    而赫默斯立刻轉身走開,他轉身時其他的村民也轉身走開。男人、女人及小孩們迅速退迴路上,有些鑽進車裏,伊薩白一家人爬上馬車,還有些快步越過十字路口,很快全部都走光了。


    「我來幫你的禮拜天布道取個名字,希諾先生,」辛恩法官冷冷地說,「『沒有人追趕的邪惡流竄』。」


    山繆爾·希諾搖搖他的頭,微笑著:「約瑟夫,不要站在這裏盯著它看。這是他們補救的方式,一個良心的奉獻。」


    但是科瓦柴克沉重地看著那些錢。


    「沒關係的,約瑟夫,」約翰尼說道,「這是一個古老的美國習俗。踢一個人的胯下再花錢幫他買疝帶。」


    一抹笑容浮現在布滿鬍子的臉上,科瓦柴克把籃子塞進希諾先生訝異的手中。


    「你拿。」他說。然後他轉身快速走下牧師公館的步道,好像他害怕牧師會追過來。他快步走上四隅路,轉過馬槽走上辛恩路。他戴著希諾先生的帽子,走的時候好像是愉快的。


    「這樣很好,」牧師慢慢地說著,俯視著籃子,「這樣真的很好。」


    他們走到十字路口。科瓦柴克已經過了芬妮·亞當斯的房子了。他沒有看它,不過他們注意到他的腳步加快了。


    他開始爬上布滿陽光的山丘。


    「我在想什麽?科瓦柴克,等一下!」辛恩法官叫道,「你要不要我找個人載你去喀巴利啊?」


    但約瑟夫·科瓦柴克隻是走得更快了,他們看著他直到他成為東邊天際前的一個小黑點。


    等他登上頂端消失在聖山之後,兩輛加足馬力的車越過他朝著村子的方向開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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