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飛從懷中拿出了那枚司徒雲雀帶給他的小木劍,是當日在羅刹聖宗時,聖宗宗主給他的。


    他曾經第一次在泗水城時,將木劍給了魏無道,讓他幫他去尋找莫無憂,以此劍作為信物,在泗水城中相認。


    在泗水城時,韓飛之所以在街邊攤販到處尋摸,本就是為了尋找這枚木劍,自然也是為了跟莫無憂碰頭。


    後來,韓飛以五文錢收回了木劍,在前往天柱山之時,又將其給了司徒雲雀,讓她在遇到不可解決的問題時,以此劍為信物,帶莫無憂前往。


    而莫無憂在天柱山一戰,與皇甫魁決戰之前,將此物還給了司徒雲雀,最後司徒雲雀在韓飛蘇醒後,又將其還給了韓飛。


    兜兜轉轉,木劍還是回到了韓飛的手中!


    韓飛一直將其當做信物使用,卻險些忘記,得到這柄小木劍時,那位聖宗宗主所說過的一句話。


    遇到莫無憂,若是有所求,此劍或許可以幫他。


    韓飛先前還有些鬧不清為何,現在卻有些明白了。


    看起來,莫無憂之所以留在漠北,八成和那位羅刹聖宗的宗主有關,莫無憂是從七八年前來到西荒漠北的,而羅刹聖宗的宗主,似乎也是在十多年前回到了的聖宗,從此再無外出。


    雖然韓飛很好奇,他們二人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麽,可眼下,他最為重要的是如何勸服莫無憂跟他返回大夏。


    手中的木劍,也就成了關鍵。


    韓飛心中思緒快速閃過,倒也沒時間多想,全當死馬當活馬醫。


    他將木劍遞到了莫無憂身前,莫無憂的眼神微動,卻並未開口,韓飛則說道:


    “先前我與前輩以木劍為信物,不曾有過太多的言語交流,卻心有靈犀,才能完成天柱山的重要一環。這柄木劍,前輩應該十分熟悉才對。”


    莫無憂挑了挑眉道:


    “你想說什麽?”


    韓飛語氣堅定道:


    “若是這個木劍的主人讓你跟我走一趟呢?”


    莫無憂眼神微微閃爍,盯著韓飛,在沒有嬉笑之意,而是臉色微沉道:


    “你知道些什麽?”


    韓飛搖頭道:


    “在下什麽也不知道,隻是與這位木劍的主人有緣見過,甚至在那裏待過一段時間,離開前,她告訴我說,若是你不願離開漠北,可拿出此劍,你看到會,就會明白的。”


    莫無憂微微沉默,其實當他第一次從魏無道那裏見到此物的時候,就想過對方的意思,但想過歸想過,卻不願意相信自己心中所猜想的那些。


    而今韓飛再次提起此事,卻讓他不得不去想。


    韓飛咬牙道:


    “若是前輩認為這樣東西還不夠的話,前輩曾經讓司徒雲雀給我傳話,說欠我一個人情,在未來可以償還,我想現在就讓前輩兌現諾言,那就是跟我回大夏一趟,助我家那位打完那場架。”


    莫無憂再次楊眉,他悠悠道:


    “小子,你想清楚了,我欠你的人情,你打算就這麽用掉?不覺得可惜?”


    韓飛認真的點了點頭,莫無憂上下打量了韓飛一眼後,輕笑道:


    “有意思,聽說你以我的消息為代價,曾經在楚狂風那裏換了兩次出手的機會。在黑山用了一次,還留下了一次,天柱山時,那般險境,你都能忍住不用,可見其珍貴。我莫無憂的一諾可不比他的差,你卻如此輕易就用掉了。是看不起我?”


    韓飛沉聲道:


    “老頭子曾經教我,天下最重要的是活著,隻有活著才有資格說別的,所以,我這麽多年來,看似學了很多東西,其實根本目的便是為了能夠在任何情況下,為自己留下後手,能讓自己活下來,但總有一些事情,是比自己活著更加重要的,老頭子的事就是其中之一。”


    莫無憂再次沉默了,他上下打量著韓飛,似乎想要看清楚這個油頭滑腦的少年心中真實的想法,過了片刻後,他陡然歎了口氣,隨手從韓飛的手上接過小木劍。


    然後他轉身向著門外走去,韓飛愣了一下,轉身急問道:


    “前輩,你還沒給我答複呢。”


    莫無憂不耐煩的擺了擺手道:


    “我都起身了,你還想要什麽回複?麻溜收拾東西走人。”


    韓飛大喜過望,趕忙嬉皮笑臉的追上去道:


    “我就知道前輩是重情重義之人。”


    他的話還沒說完,莫無憂就一個板栗敲在他腦袋上,同時沒好氣道:


    “少給我亂拍馬屁。”


    韓飛吃痛,但還是很開心,雖說相當於用掉了自己一次保命的機會,但能夠說動對方,他也無所謂了。


    誰曾想走在前麵的莫無憂晃動著手中的小木劍道:


    “我答應你回去,是因為看在這柄木劍的情分上,至於答應你的那條承諾,你還是留到以後自己保命用吧。”


    韓飛聞言,先是愣了一下,隨後臉上的笑容也就更加濃鬱了。


    如此一來,自然是皆大歡喜。


    而韓飛心中也更加篤定,莫無憂與羅刹聖宗的宗主定然有著難以忘記的往事。


    當韓飛帶著莫無憂推開封一劍等人休息的房屋時,所有人都幾乎愣在了那裏。


    畢竟莫無憂當日在天柱山附近造成的那一幕壯觀景象,這裏的每一個人幾乎都親眼所見,心神震撼。


    卻不曾想,這樣一位當世劍仙,真正的山巔絕世的人物,原來就是這家客棧的主人。


    他們也終於明白,為何韓飛在如此凶險的情況下,還非要返回客棧。


    聽完韓飛的說法後,眾人恍然大悟的同時,也有些驚喜莫名。


    若是有莫無憂跟隨返回大夏,他們自然不必在懼怕什麽西荒的圍堵,有這樣一位不差於韓子忠的高手在旁,所有的危險似乎都不再算是危險了。


    韓飛吩咐眾人馬上準備動身,莫無憂倒是無妨,李扶搖卻有些奇怪道:


    “何必這麽著急,哪怕有行蹤泄露的可能,但也不會如此之快,他們就算要找你們,也需要一段時間,你們剛剛回來,不妨吃過飯,休息一晚,明日動身也不遲。”


    韓飛卻幹笑道:


    “恐怕不行,不但是我們,我覺得李掌櫃這會最好也先離開此地。”


    莫無憂和李扶搖都有些疑惑的看著韓飛,不明所以道:


    “這是為何?難不成耶律家還敢因為你們的蹤跡,直接對我沙漠客棧下手,無憑無據,他們不會貿然行事的。”


    韓飛有些心虛道:


    “如果是有憑有據呢?”


    二人都愣了一下,莫無憂看著韓飛,沒好氣的說道:


    “小子,你到底什麽意思?”


    韓飛略帶不好意思的說道:


    “先前劫道的時候,我為了不暴露自己,就報上了李掌櫃的名字。”


    李扶搖:


    “......”


    莫無憂看著韓飛,也是有些無言以對,他大概猜到對方為何會報上李扶搖的名字,多半是懷疑李扶搖有什麽貓膩,一個是想要禍水東引,一個也是借機試探對方是否與耶律家有關聯。


    當然,再往深處去想,他這麽做,也有將對方的視線都轉移到沙漠這裏,為自己後續離開做準備。


    莫無憂不得不佩服這個小子的心機深沉,不過及冠之年的少年而已,這份心機不比那些混跡江湖十多年的家夥差。


    問題是什麽都沒有做的李扶搖,卻成了最大的那位冤大頭。


    這也是韓飛不好意思的原因,他什麽都想過,就是沒想過李扶搖是真的想和他交朋友。


    這也是在西荒這段時間在各種算計和爾虞我詐中待久了之後,養成的後遺症。


    對任何人都會有懷疑。


    好在,李扶搖倒也不怕所謂的耶律家來人找麻煩,隻是注定要給韓飛他們處理後麵的那些麻煩事,頭疼是少不了的。


    莫無憂突然看向遠處,隨後輕聲喃喃道:


    “來的倒是快啊,小子,看來你是對的,不想惹麻煩的話,現在就趕緊走吧。”


    韓飛也隱約感知到了在百裏之外,隱約有馬蹄震動,看來是有大量兵馬趕赴此地。


    事不宜遲,韓飛立刻準備跑路!


    離開客棧後,司徒雲雀看著韓飛說道:


    “追兵從西邊而至,那我們往哪裏走?原路返回,隻怕不可能的,那樣隻會更快的撞上。”


    韓飛卻笑道:


    “我們往南走,去赫連山脈那裏。”


    玉羅刹皺眉道:


    “進入赫連山脈?”


    韓飛搖頭道:


    “不,我們繞道從陽穀關,回冀州去。”


    莫無憂挑眉道:


    “看來你從一開始就算計好了一切啊。”


    韓飛笑道:


    “未雨綢繆,總好過隨機應變。那樣風險太大。”


    莫無憂隻是笑笑,並未多說什麽。但隨即他又看向了一處方向,不由歎道:


    “看來你們要先行一步了。”


    其餘眾人都是有些愕然不解,唯獨韓飛以不滅境的修為,隱約感知到了一點,在西邊的大軍之外,似乎還有一個極強的存在,正在快速靠近著。


    他看著莫無憂道:


    “前輩的意思?”


    莫無憂悠悠笑道:


    “我要是不去幫你們攔一下,隻怕你們很難離開西荒。放心吧,我答應你,就不會失言,你們先走就是,我去攔住那個麻煩的老家夥,後麵自會追上你們的。”


    韓飛點了點頭,不再多想,眾人齊齊上馬,隨後向著南方的赫連山脈而去,而看到韓飛他們離去後,莫無憂則是伸了個懶腰,喃喃道:


    “真是麻煩,看來又要活動一下筋骨才行了。”


    ......


    韓飛幾人縱馬奔南而行,一路不停,一直跑出百裏左右,才稍作停頓,這一路上,其他人並無異樣,唯獨獨孤月卻顯得有些心事重重,韓飛策馬走來到他身邊,似是看出了對方的心思一般,悠悠開口道:


    “跟我們一起走吧。”


    獨孤月陡然一愣,轉頭看向韓飛,眼神微動,卻並未說話,韓飛同樣轉頭看來,微笑道: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等我們到了陽穀關,你是否要離開對吧。”


    獨孤月微微沉默一瞬,緩緩說道:


    “我和你們不是同路人,總要分開的,這也正常。”


    韓飛卻直接說道:


    “那之後呢,你打算怎麽辦?”


    獨孤月微微猶豫了一下,卻沒能說出話來,反而是韓飛直接將話題挑明道:


    “你很清楚,現在的你,已經跟我綁在一條繩上了,特別是在經過這次救你之後,西荒已經容不下你了,而你如果執意留在這裏,那不過就是在找死罷了。”


    獨孤月咬了咬牙,卻沒有吭氣,韓飛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一樣,繼續說道:


    “我知道你的顧慮是什麽,也知道你為何不想回大夏。”


    獨孤月愣了一下,猛然看向韓飛,韓飛倒是很坦然,略帶歉意的一笑道:


    “不好意思,我的確調查過你,既然要跟你合作,總要清楚自己的合作夥伴的真實身份吧。否則,我也會擔心啊。”


    獨孤月重新轉過頭,輕聲道:


    “你都知道了什麽?”


    韓飛淡淡道:


    “關於你在大夏的事情,我大概知道了一些,但具體的卻沒有時間細細調查,不過,我覺得你也不必太過擔心,雖然不清楚你的宗門到底得罪了誰,但有我和我家老頭子,再加上身邊的這些朋友,護住一個你,還是沒問題的。再者說,你總不能一輩子都躲在西荒,畢竟,大夏才是你的家鄉。有些事情,不管過去了多少年,最終還是要麵對的。不是嗎?”


    獨孤月咬牙沉聲道:


    “我沒打算逃避,隻是...還不夠,我的修為還不足以去討回公道。”


    韓飛輕笑道:


    “所以,你現在有了我們,不敢說能夠讓你有能力討回所謂的公道,至少可以讓你重新踏足那個地方,重新開始麵對這些事情。冒昧的問一下,你知道自己的仇人是誰嗎?”


    獨孤月猶豫了片刻後,還是沉聲道:


    “我隻知道對方是一座勢力很強大的宗門,具體是誰,我不知道,但這麽多年來,我隱約收集的線索,可以確定,應該就是威壓整座江湖的十大頂尖宗門之一。”


    韓飛緩緩點了點頭,他也想到過對方招惹的恐怕來頭不小,畢竟一開始獨孤月所在的門派,在江湖上也算是有頭有臉的,卻在一夜之間被滅的一幹二淨,能夠做到的自然不簡單。


    韓飛隻是微微思索後,便開口道:


    “這樣吧,你也知道我的情況,很快我便會失去現在的修為,到時候也就失去了自保之力,我很需要一個可以信得過的護衛,如果你願意,可以借這個身份隨我一起回去,你負責在我找到解決我的修為問題前,護住我的安全,而我則負責幫你找出你的仇家,當是我們的第二場交易如何?”


    獨孤月聞言,眼神微微波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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