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韓飛愣神的那一刹那,孩童的身體突然詭異的扭動了一下,瞬間脫離的韓飛的手掌,然後向後一掠而出,猶如飄絮一般,落在了三丈之外,如同鬼魅。


    而看到這一幕,場中除去韓飛的所有人,眼神都是微微變化,露出一絲驚訝來,特別是玉羅刹,除卻驚訝之外,似乎也有一些莫名的熟悉之感。


    隻因那個孩童所施展的身法,竟然是和韓飛如出一轍的禦風術。


    唯獨韓飛,眼中並無任何驚訝之色,隻是略微有些複雜和奇怪,他望著掠出三丈外,正洋洋得意掂量著手中錢袋子的孩童,輕聲道:


    “倒是真的沒有想到,會在這裏遇見你。”


    孩童將錢袋子如同變魔術一般藏在了身後,背著雙手,以孩童的模樣,卻做出了俏皮的樣子,哼了一聲道:


    “你想不到的還多著呢,當然,我也沒想到你在這個時候,還敢明目張膽的來泗水城,你的膽子倒是真的挺大的。”


    韓飛輕笑道:


    “說起來,我還想問你呢,我都已經改頭換麵,你又如何確定我是誰的呢?”


    孩童露出一絲不屑之色,傲然道:


    “就你那點學藝不精的易容術,還想騙過本姑娘,簡直癡人說夢。”


    玉羅刹聽到二人稀奇古怪的對話,有些忍不住問道:


    “你們認識嗎?這個小孩到底是誰?”


    韓飛瞥了玉羅刹一眼,輕笑道:


    “你應該也見過的,在迷霧小鎮那裏,她曾經想要偷走我的聖靈珠。”


    玉羅刹恍然大悟,終於明白了為何覺得對方的聲音有些熟悉,隻是沒想到對方竟是一個孩童模樣。


    韓飛猜到了她心中所想,當即解釋道:


    “這並不是她的原本麵貌,她與我一樣,都用了易容術,隻是比起我來,她的易容本領要厲害的多。”


    孩童聞言倒是滿意的笑道:


    “看來你還算有些自知之明,還不算太過沒得救。”


    韓飛沒有理會她的調侃,隻是說道:


    “第一次雍州城偷我錢袋的應該也是你,當時我隻是覺得手法有些眼熟,卻並未想起來,後來在小鎮外與你相遇,大概猜到了一些,依舊不曾確定,直到我在紫薇閣弄清楚了所有事情後,才確定了你的身份,算起來,這應該是我們第三次見麵了吧。”


    孩童又將錢袋從身後拿出來,洋洋得意道:


    “還不算太笨,我上次離開的時候曾經說過,下次見麵的時候,我一定會成功的。”


    韓飛輕輕敲打了兩下折扇道:


    “嚴格來說,是我讓你拿走的,不過無所謂了,你說你贏了,那便是你贏了。”


    孩童瞪了瞪眼睛,有些不滿道:


    “什麽叫你讓我拿走的,我明明是憑本事取走的,既然你不服,那錢袋還你,等我下次再找機會出手取走,定會讓你心服口服。”


    說著,她竟是毫不猶豫的將錢袋給韓飛扔了回來,韓飛順手接住,笑眯眯道:


    “嘖嘖,果然是講誠信的小偷,在下佩服。”


    孩童隻是哼了一聲,並未多言,玉羅刹則再次問道:


    “她到底是誰?”


    韓飛還未開口,身旁的宋淮安卻率先開口道:


    “若是我沒猜錯的話,她應該就是空靈門當代的嫡傳之人,下一任空靈門的執掌者,司徒雲雀吧。”


    玉羅刹聞言,心中微動,不僅是她,紫天衣和韓無涯也都是微微驚訝,空靈門作為江湖上最為神秘和獨特的存在,即便是他們也隻是聽聞,不曾見過,沒想到,眼前這個看起來與尋常孩童無異的小家夥,竟然就是鼎鼎大名的盜神之祖,魏無道的嫡傳弟子,名動江湖的那位司徒雲雀。


    司徒雲雀看著宋淮安,嗬嗬笑道:


    “不愧是宋夫子,師傅說讀書人中,除了那個喜歡坑蒙拐騙的葉星士外,就屬你和蠻國皇宮中的那位最為聰明了,此言果真不假。”


    宋淮安卻扯了扯嘴角道:


    “被你師傅評價,對宋某人來說,可算不得是什麽值得慶賀的事情,畢竟他的名氣雖然不小,但基本上都是臭名昭著,被他提起的人,隻怕在江湖上,也不見得討的了好。”


    司徒雲雀聞言,不但沒有動氣,反而是拍手稱快道:


    “說得好,說得好,這句話,我一定要轉達給師傅,讓他也知道一下自己在別人眼中的樣子,省的他天天自吹自擂,沒羞沒臊。”


    韓飛終於開口道:


    “你出現在這裏,總不會真的隻是為了偷我的一袋錢吧,是有什麽事嗎?”


    司徒雲雀看向韓飛,背著雙手,傲嬌道:


    “本姑娘哪有這麽多閑心,來見你,自然是有事情的,我師傅要見你,所以,你要跟我走一趟。”


    韓飛聞言,眼神微動,而其餘幾人也都是下意識互相對視了一眼。


    他並未猶豫很久,隻是微微沉吟一下後,便點頭道:


    “好,我也很久沒見過你師傅他老人家了,既然他也來了泗水城,那自然是要見一見的。”


    玉羅刹當即說道:


    “我和你一起去。”


    紫天衣也同時說道:


    “我也去,正好見識一下,天下第一神盜的風采。”


    不成想孩童打扮的司徒雲雀說道:


    “我師傅隻要見他一人,你們不可以去。”


    玉羅刹皺眉道:


    “憑什麽?”


    司徒雲雀翻了個白眼道:


    “憑什麽,你要去問我師傅,問我幹嘛。話又不是我說的。”


    玉羅刹還想說些什麽,韓飛卻說道:


    “好了,就我自己去吧,你們放心就是,任何人對我出手,那位也不會對我出手的,畢竟,嚴格意義上來說,我也算是他半個弟子不是?”


    見韓飛頗為自信的樣子,玉羅刹看了他一眼後,便不在繼續堅持,紫天衣也不在多言,而司徒雲雀看著韓飛磨磨唧唧的樣子,卻不耐煩道:


    “你交代好了沒有,好了的話,就趕緊跟我走,本姑娘還有其他事情呢。”


    韓飛一笑道:


    “既然如此,那就有勞帶路了。”


    隨後他轉頭看向紫天衣幾人道:


    “我去去就來,咱們在客棧見。有勞紫仙子,先帶諸位去客棧安頓。”


    紫天衣微微頷首,韓飛不再猶豫,便跟著狀若孩童的司徒雲雀向著熱鬧非凡的人群中走去,不過片刻的功夫,便消失在了人群中。


    韓無涯目光閃爍的看著消失在人群中的韓飛,淡淡道:


    “魏無道竟然也來了泗水城,看來這裏吸引的人越來越多了,也越來越熱鬧了。”


    段四海輕笑一聲道:


    “這裏此刻已經成為了天下最為關注之地,群雄匯聚,就算想要低調都難,隻是如此一來,所有的事情,也都會變得更加複雜了。”


    玉羅刹微微皺眉道:


    “如今泗水城中高手如雲,局勢複雜,他目前傷勢未愈,修為剩不下多少,我們真的就看著他一個人去?”


    宋淮安說道:


    “放心吧,那小子既然敢自己去,自然是有把握的,以他的性格,自然不會將自己輕易放到危險之中,泗水城中雖說局勢複雜,但正因如此,所有人都無法將目光集中在某一個人身上,我們喬裝進城,並未大張旗鼓,目前來說,暫時還是安全的,更何況,他去見得那位可是魏無道,這個臭名昭著的家夥,雖說得罪了不少人,但這麽多年依舊能夠安然無恙的活著,靠的可不是運氣,盜神之祖的名號,可不是白叫的。”


    紫天衣淡淡說道:


    “我們走吧,先回客棧再說。”


    說完後,她率先向遠處走去,其餘幾人也都紛紛跟上,玉羅刹深深看了一眼街道深處,便也跟著一起離開了。


    ......


    韓飛跟在司徒雲雀身後,轉過了兩條街道,來到了一處相對偏僻的巷道跟前,他一邊打量著四周的環境,一邊輕笑道:


    “看你對泗水城如此熟悉的樣子,你們應該已經來了很久了吧。”


    司徒雲雀打了個哈欠道:


    “是挺久的了,你還未出現在北海城的時候,我就跟師傅一起來這裏了,這段時間,光是看著明裏暗裏出現在泗水城的強者,都已經超過兩隻手了。”


    韓飛挑了挑眉頭道:


    “這麽說來,你們對於泗水城如今的形勢,應該也有一個大致的了解了。”


    司徒雲雀轉頭瞥了他一眼,哼了一聲道:


    “你想從我這裏打聽泗水城目前的勢力情報,想得美,本姑娘的確知道一些,可是憑什麽要告訴你。”


    韓飛輕笑道:


    “嚴格來說,我還是你的師兄呢,作為師妹,告訴我一些情報,是你分內之事,難道你師傅沒有叫你尊師重道這個基本道理嗎?”


    司徒雲雀卻轉頭怒氣衝衝道:


    “我呸,我才是唯一的空靈門繼承人,哪來的師兄,你不過是學了一些三腳貓的禦風術和碎神指,憑什麽當我師兄。再者說,我們誰先跟著師傅修行,還不好說呢,論輩分也未就輪的上你。”


    韓飛倒也不惱,隻是笑道:


    “既然你這麽有自信,幹嘛如此激動,放心吧,我不會搶你的掌門之位的。”


    司徒雲雀似乎想到了什麽,心情有些差,哼了一聲不搭理韓飛的話,隻是悶著頭在前麵走路,韓飛對這個性格有些古怪的少女,其實沒什麽惡感,畢竟當日在小鎮時,自己還要多虧對方出手相助,才能將那些孩子都帶走,從這一點來說,她便不是個惡人。


    就在韓飛和司徒雲雀有一句沒一句搭著話的功夫,二人又從巷道中轉過了一個彎來,便走到了盡頭,而這裏,則有一扇孤零零的大門,四周皆為院牆,並無任何其他人家存在,在泗水城中這樣的喧鬧之地,竟然有如此安靜偏僻的院落,的確是比較少見的。


    司徒雲雀指著大門,有些歡快道:


    “到了,我師傅就在院子裏。”


    說著,她率先向著大門那裏走去,也不敲門,直接一把將大門推開,大大咧咧便走了進去,同時大呼小叫道:


    “師傅,師傅,我把那個臭小子帶過來了。”


    韓飛跟在身後,對她那句臭小子翻了個白眼,卻也不想跟她計較,進入院落之後,韓飛一眼就看到了那位躺在空蕩蕩院落正中央躺椅上的那位中年漢子。


    畢竟,諾大的一個院落,除了那張搖搖晃晃的躺椅,就隻剩下一顆已經枯死的柳樹,幾乎一覽無遺。


    所以,倒也不需要費什麽功夫去找人,中年漢子躺在躺椅上,閉著雙眸,隨著躺椅自我輕輕搖擺,一臉的愜意之態,似乎頗為享受。


    即便聽到了自己徒兒那大呼小叫的聲音,也沒有半點要起身的意思,甚至連眼睛都不曾睜開,隻是懶洋洋的不耐煩道:


    “帶回來就帶回來了,喊什麽喊,大呼小叫的像什麽樣子,以後還怎麽嫁人,我都跟你說了多少遍了,你要淑女一些,唉,我真是為你的未來堪憂啊。”


    孩童模樣的司徒雲雀瞪著眼睛,有些不滿的說道:


    “誰說我要嫁人了,我可是未來的空靈門之主,用不著師傅你來操心,你在說這個事情,我就讓小白在你腦袋上使勁拉粑粑。”


    中年漢子,也就是大名鼎鼎的盜神之租,魏無道,終於睜開了眼睛,看向身旁的孩童,沒好氣道:


    “臭丫頭,你敢,信不信老子我把它燉了吃。”


    司徒雲雀似乎一點都不怕自己師傅,隻是哼了一聲,便跑向了他躺椅後方的那間屋子。魏無道見狀,隻是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


    而韓飛則安靜的站在院落中,看著眼前這位熟悉的樣貌,聽著那耳熟的話語,似乎回憶起了多年前的那段美好時光,嘴角不由扯出一絲溫和的笑意來。


    魏無道又衝著已經跑進屋中的司徒雲雀嘟囔著喊了兩句,讓她收斂性子,學習做個淑女,換來的則是對方重重的關門聲。


    直到此時,他才慢慢轉過頭來,看向麵前這位喬裝成書生模樣的韓飛,眯著眼睛笑道:


    “來了...”


    韓飛同樣輕笑道:


    “來了。”


    魏無道表現得很是大氣,隨手一揮道:


    “不必這麽拘謹的站著,坐下聊。”


    但是他說完後,韓飛依舊是笑眯眯的站著不動,魏無道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道:


    “怎麽,你何時這麽喜歡站著了?”


    韓飛笑容不變,隻是淡淡說道:


    “不是我喜歡站著,而是...你讓我坐哪?”


    魏無道這才尷尬的發現,整個院落中,除了自己的這張躺椅外,竟是連一塊石頭都沒有,自己剛才隻顧著擺譜長輩姿態,卻忘了最重要的事情,當下幹笑了一聲,然後衝著身後的房屋喊道:


    “小雀兒,拿張凳子出來,給你韓哥哥坐。”


    下一刻,一張木凳便從房屋中,呼嘯飛了出來,隻是怎麽看,都不像是送,而是砸出來的,而木凳的目標,正是躺在躺椅上的魏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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