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飛直到這位出現後,才算是徹底鬆了口氣,帶著一絲埋怨的語氣道:


    “您老可算是來了,再晚一點,我和你徒弟的小命就不保了。”


    聖宗宗主淡淡道:


    “你真的本事如何先不必說,臉皮之厚倒是天下第一,收到了我的傳音,就在這耀武揚威起來了,先前的話是說給我聽的?”


    韓飛幹笑道:


    “哪能啊,在下不過是實話是實說罷了。”


    聖宗宗主譏笑道:


    “真的沒有挑撥之意?”


    韓飛幹笑道:


    “算不上挑撥,最多是給您一個光明正大出手的理由。”


    聖宗宗主不再理會韓飛,而是看向了臉色難看的血魔和黑袍人,她目光略微冷淡,淡淡道:


    “皇甫魁倒是舍得下本,連四魔之一的血魔都派出來了,也好,今日既然來了,就不用走了。”


    血魔不甘道:


    “你為何會出現在這裏,魅影傳來的消息,你應該一直在閉關才是,難道是假的?這也不對啊,若是你離開了羅刹聖城,不可能沒人知道,為何我沒收到消息?魅影和暗夜這兩個白癡在幹什麽?”


    聖宗宗主冷笑道:


    “我離開羅刹聖城,為何一定會有人知道?”


    血魔沉默不語,聖宗宗主卻淡淡說道:


    “即便你不說,我也清楚,在我的親衛火鳳之中,也有你們的眼線對吧。”


    血魔眼神微動,聖宗宗主譏笑道:


    “你以為我不知道?那也未免太小看我了吧,上次他能夠如此輕易潛入我忘情殿,我就知道,一定是我身邊有人出了問題,隻可惜,這人隱藏的倒是挺深,即便我百般調查也未能找出來。”


    血魔依舊沉默,聖宗宗主也不在意,而是隨意道:


    “生要你生的清楚,死也要你死的明白,我的確是閉關了,也並未離開羅刹聖宮,甚至沒有離開忘情殿,所以,你們未曾察覺,也並不奇怪。”


    血魔低聲道:


    “既然如此,你是怎麽到這裏的?”


    聖宗宗主譏笑道:


    “誰告訴你離開羅刹聖宗隻有羅刹城門那一條路的?”


    血魔微微一驚,聖宗宗主悠悠道:


    “進出羅刹聖宗從來都是有兩條路,隻不過,第二條路,尋常人卻走不得罷了。”


    這話說得再明白不過了,這所謂的第二條路必然艱險,非明悟境這樣的強者,根本無法走。


    血魔臉色極為難看,沉聲道:


    “所以,這才是你們真正的布局。”


    回答他的並非是聖宗宗主,而是韓飛。


    “你們都有後手,我們自然也有,大家不過是互相算計,看看誰的後手更強罷了。”


    血魔獰笑道:


    “既然聖宗宗主都親自來了,先前又何必在那裏做戲,是故意羞辱我們嗎?”


    韓飛卻搖頭道:


    “這你就錯了,我還真沒這個興趣,實話實說,雖然都是後手,我們這邊的,不過是為了以防萬一,所以要慢一點。畢竟聖宗大人與我們並非是同路,需要的時間更長,倒是沒想到,還真的用上了,實話告訴你,先前你出來的時候,她老人家還沒有到呢。”


    韓飛說到這裏,似笑非笑道:


    “先前我一直在想著要如何拖延時間,好在你沒有直接下殺手,否則,這一局,你們或許至少有機會打成平手,隻可惜,你那自以為是的毛病,讓你沒能把握住這次機會。現在自然就輸定了。”


    血魔惱羞成怒,可是在聖宗宗主的注意下, 卻什麽也做不了,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韓飛走到了玉羅刹身邊,將其扶起來後,悠悠道:


    “血魔,給你個忠告,下次要殺人的時候,別說這麽多廢話,不過,你好像沒有下次的機會了,那就隻能下輩子了。”


    血魔氣急,但是看到聖宗宗主麵具下的那雙冰寒雙眸,卻又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顫,略顯慌張道:


    “殺了我,羅刹聖宗和羅刹門便再無緩和機會了。”


    聖宗宗主隻是淡淡道:


    “你先前的一句話說的很對,自己怎麽忘了,這場布局,本就是雙方心知肚明的一盤棋,但是鹿死誰手,那就看誰的後手更強罷了,成王敗寇,誰也說不了什麽,對我是如此,對皇甫魁自然也是如此。”


    血魔的心徹底沉了,他知道,今日自己怕是很難過這一關了。但卻依舊有些不死心道:


    “你身為聖宗宗主,卻親自出手截殺,未免太不合規矩了。”


    聖宗宗主不屑道:


    “規矩?雙方出手各拚手段,要什麽規矩?你若是能夠讓皇甫魁此刻親至,我自然也不會多言。”


    血魔臉色難看,他自然做不到這一點,畢竟即便是皇甫魁也未曾想到,多年不曾離開過聖宗一步的聖宗宗主,今日會破例出宗,親自前來截殺他們。


    聖宗宗主淡淡道:


    “既然話已說明了,你們也就死而無憾了吧。那便去死吧!”


    血魔雖然臉上忌憚,心中卻並不願意就此束手就擒,他好不容易掙紮著活到了今天,甚至一舉踏入了不滅境,豈能甘心死在這個荒無人煙的鬼地方。


    當即怒聲道:


    “就算是聖宗宗主又如何,想要殺我,卻也沒這麽簡單,大不了拚死一戰而已。”


    話音落下的瞬間,他將全身真氣運轉至極限,一身罡氣化作氣象在其身後演化,如同一張巨大鬼臉,四周風雲變色,沙浪翻湧,與那鬼臉相融,狂風卷動之下, 形成了一道沙塵暴,由他身後鋪天蓋地的翻湧開來。


    不滅境的恐怖實力,徹底展露無遺!


    在這樣可怕的氣機流轉之下,韓飛扶著玉羅刹,也是有些搖搖欲墜,身受重傷的黑袍人,更是被壓得瞬間跪倒在地,無法起身。


    “來啊,你想殺我,沒那麽容易,你有本事就來試試。”


    血魔狀若瘋狂的大喊一聲,眼神中滿是嗜血之意,氣機竟是又攀升了一層,天地間都被他的氣機籠罩。


    赫然是用了自己的秘術之後,強行提升修為所至,當然,如此辦法,本就是損耗生機之術,一旦使用後,後遺症也是極為可怕的。


    若是先前韓飛遇到的是如此狀態的血魔,隻怕連對方一擊都未必能接住。


    他再一次感受到了不滅境與氣海境的差距,到底有多麽的恐怖!


    聖宗宗主依舊站在山丘之上,看著那如瘋似魔的血魔,任憑對方肆意宣泄罡氣攪動風雲,卻麵色平靜如水,直到對方的氣勢已然攀至頂點之後,才幽幽說道:


    “你說殺你不容易?”


    下一刻,她的身影陡然消失,刹那間便是踏入了對方卷動的沙塵暴中,根本沒有任何動作,所謂的沙塵暴竟是戛然而止,像是被一股無形之力給生生撕裂粉碎。


    而後,她根本無視血魔所謂的罡氣護體,就這麽向前一步踏出,便是走到對方身前,輕輕一掌拍向對方腦門,血魔卻仿佛傻了一般,竟是不躲不避,然後任憑這一掌拍在他腦門上,緊接著, 所有的氣機刹那間散去,天象演變也隨之消散。


    而血魔的雙眼從瘋狂之色,變成了惶恐之色,最後變成了空洞之色。


    數息之後,血魔的所有的經脈同時爆裂,整個人都散出一道血霧來,隻是血霧臨近聖宗宗主時,便被一股無形之力抵擋住,未能近身,灑落在地。


    而他則是毫無意外的向後倒了下去,掀起一陣沙塵,再無任何動靜出現。


    一位踏入不滅境的武道強者,就此身死道消!


    韓飛將這一切都看在眼中,也是略微有些感慨,這位聖宗宗主的實力,還真是可怕,一位不滅境的高手,在她手中,竟是連一個回合都未能走到,隻怕在所有明悟境的高手中,她也有資格名列前茅了。


    聖宗宗主看都未看血魔一眼,而是看向了那位已經無力站起來的黑袍人,對方倒也識趣,沒做無謂的抵抗,反而是苦澀一聲道:


    “看來,這局棋,終究還是我們輸了,既然輸了,那也就是命該如此,罷了。”


    話音剛落,他猛然一刀從自己的脖頸處劃過,鮮血噴湧而出,人則倒地不起。


    對於這一幕,在場的三人都沒有任何神色變化,今日本就是一場互相搏命的生死局,贏者皆贏,輸者皆輸。


    韓飛到此才算是徹底鬆了口氣,卻還不忘了拍馬屁道:


    “宗主大人不愧是天下少有的強者,果然厲害,僅僅一招就殺了血魔,哪怕是我家老爺子和司徒振南來了,也不過如此。在下佩服佩服。”


    聖宗宗主卻並未接受他的馬屁,反而冷淡道:


    “不必如此吹捧,比之司徒振南和薛老前輩,我還差得遠,他們都是已經入了傳說之中的入道境的高人,我又如何能相提並論。”


    韓飛卻笑道:


    “在我眼中,看起來都差不多。”


    聖宗宗主瞥了他一眼後,才幽幽道:


    “念在你先前在危難時,護持璿兒的份上,我便不跟你計較先前那些小心思,但下次,可就沒這樣的好事了。”


    韓飛知曉對方是在說他先前借勢之下,狐假虎威的事情,隻是幹笑了兩聲,不好說什麽。


    韓飛隨即卻鬆了口氣道:


    “這裏的事情,總算是暫時落幕了,結果還是不錯的,既揪出了躲藏在暗中的家夥,還斷了皇甫魁一臂,如此一來,羅刹門,短時間內,必定元氣大傷,即便皇甫魁真的有什麽想法,也無法大動幹戈了。聖宗可保暫時無恙,我也有多一點的時間去準備了。”


    聖宗宗主輕聲道:


    “這次皇甫魁失手,一定不會就此甘心,雖說這裏的事,他隻能咬碎牙往肚子裏咽,但以他的性格,斷然不會就此放過,聖宗倒是可以暫保無恙,你們二人的處境,卻必定會更加凶險,此行,需要多加小心了。”


    韓飛認真的點了點頭,這一點,他倒也想到了,現在雙方雖然明麵上還未撕破臉,但實際上卻已經沒什麽兩樣了,玉羅刹或許因為身份問題,還暫時不好下手,但自己,對方便不會有所顧忌,西荒之行,從現在開始,隻怕要舉步維艱了。


    然而,他並未想到,自己其實已經出於風暴中心了.....


    事情既然已經結束,聖宗宗主便準備返回了,玉羅刹走到師傅身旁,眼中滿是不舍,有些低落道:


    “師傅,弟子這次真的要走了,您...要多保重身體。”


    聖宗宗主眼中露出了一絲溫柔之色,輕輕替玉羅刹梳理好了幾縷散亂的發梢,柔聲道:


    “不用擔心為師,也不用擔心你緋姨,倒是你自己,這次離開的時間會有些長,要學會照顧自己,做事不可再衝動了,性子也要收一收。”


    玉羅刹眼中泛起淚花,低聲道:


    “璿兒記下了。”


    聖宗宗主瞥了一眼站在玉羅刹身後的韓飛,輕聲對玉羅刹說道:


    “若是他敢欺負你,便以飛鷹傳信給我,為師自會出宗,去幫你教訓他,哪怕有薛若海護著,也沒用。”


    玉羅刹紅著眼眶,點了點頭,韓飛卻苦笑道:


    “宗主大人,我人還在這呢,你們就算要說悄悄話,好歹聲音小一點。”


    聖宗宗主卻清冷道:


    “我就是說給你聽的,小子,你雖然對我也算有恩,但你若敢欺負璿兒,我也一樣不會放過你。”


    韓飛無奈道:


    “有您這句話,便是借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啊。”


    聖宗宗主輕哼一聲道:


    “這樣最好。”


    隨後,她隨手拋給了韓飛一樣東西,韓飛順手接住,翻手看去,卻是一柄猶如發簪大小的木劍,雕刻的十分精致,栩栩如生,顯然對方是一位手法不弱的木雕大家。


    韓飛自幼與薛若海浪跡天涯,立身存命的本事,便是那一手出色的木雕技術,雖然從行走江湖後,便被他放下了,但多年練就的眼力卻依舊還在。


    他仔細打量了這柄細小木劍後,有些疑惑的看向了聖宗宗主,對方隻是輕聲道:


    “我知曉你來西荒的其中一個目的,是為了去漠北尋找一個人,雖然我不知道你找他是為了什麽,但有這柄木劍,對你此行或許會有幫助。”


    韓飛心中微動,他要找的那個人,他自然清楚是誰,但聽對方的意思,似乎也認識對方,而且看情形,關係還不一般。


    難不成...


    韓飛的心中閃過一絲驚愕之意。


    聖宗宗主並未多說什麽,隻是最後看著韓飛,略有深意的說道:


    “記住你跟我的約定。”


    韓飛收起了木劍,然後鄭重抱拳道:


    “在下定不會忘。”


    聖宗宗主見狀,不在看他,而是對玉羅刹溫柔一笑後,轉身一步跨出,便消失在了遠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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