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這一戰落幕,紫薇閣中,所有人的心中都有了不一樣的念頭,不過看向韓飛的眼神,卻已然有所不同。


    從今日起,年輕一輩中的領軍人物,隻怕就要換人了,這位初為人知的黑衣少年,經此一戰,注定要名動天下。


    成為當之無愧年輕第一人!


    最年輕的氣海境!


    這樣的一幕,自然是超乎所有人想象的,哪怕那個人是紫薇老祖!


    即便他提前就已經知曉這小子想要借機破境,但卻也想不到,這最後一掌,牽引之大,造成不滅境的異象變化,遠遠超出了當日二人所預想的。


    韓飛飄然落地,周身氣機磅礴,許久不散,融入身後陽光,宛如仙人下凡,以至於讓紫薇閣那些為數不多的女弟子,遠遠望去,怦然心動。


    但他卻有苦自知,此刻他體內氣血翻湧,根本無法阻擋,自己一直小心翼翼維護的玄陰之力,開始瘋狂湧動,若不是他以天陽之力竭力控製,此刻已經變成了冰雕。


    自己隻是順勢而為,打出那積蓄已久的一掌,卻怎麽也沒想到,在無意中牽動了陰陽混沌的力量,甚至引動天地異象變化。


    薛若海的眼皮子挑了挑,最後也隻是扯了扯嘴角,但卻沒說什麽,正如他先前所言,自己該做的,都做了,往後該如何走,走到什麽程度,會造成何等後果,都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韓飛感受著體內混亂不堪的真氣翻湧場麵,不禁暗自苦笑,隨即暗罵了一句。


    他娘的,這次真的玩大了。


    不過,眼前的情況,他不管如何,都不能掉鏈子,即便那幾個家夥大概都看出了些端倪,但你看出歸看出,該做的樣子,卻不能少。


    好不容易才強撐著壓住體內的混亂情況,韓飛臉色平靜的縱身飄落至演武場上。


    此刻,那位七竅流血,卻保住一命的蘇北慕已經被紫薇閣的弟子給攙扶走了,韓飛最終還是留下了些餘地,並未真的打死對方,但這一掌後,不管是劍道,還是劍心,隻怕這位東池劍山的天之驕子,都無法再繼續維持,甚至,他若走不出今日一戰的陰影,跌境也是不無可能。


    韓飛笑眯眯的掃了一眼那些個高高在上的神仙人物們,也沒有說話,直接走到了薛若海的身後,懶洋洋的靠著立柱而站,似乎再說,我已經問過一場了,接下來,就輪到你們了。


    到了此刻,不管是願意還是不願,似乎都無法再繼續沉默下去,所以,這場徽山問道的真正高潮時刻,終於來臨了!


    最先開口的,是那位代表著廟堂而來的禁軍統領,武傍第六人的孫鎮北!


    “既然大家都不願意做出頭鳥,那便由我來開這個頭。”


    說到這裏,孫鎮北,直接起身道:


    “薛老前輩,今日我奉朝廷之命,前來要問你一問,三十年前,那件事後,朝廷並未對你追究,而是放你離去,但也有過不成文的約定,便是不許你重新出現在江湖上,如今你這般做法,似乎違背了當時的約定。你有何解釋?”


    薛若海打量了這位如今不管在江湖還是廟堂都名聲極大的人物,嗤笑了一聲道:


    “我何曾與你們有過約定,不過是你們自己一廂情願的想法,至於放我離去?不管是當年,還是現在,老夫想來便來,想走便走,你們攔得住?你們這些朝廷鷹犬,為了維護自己那些可憐的尊嚴,還真是有夠不要臉的。”


    孫鎮北眼中有寒光閃爍,但猶豫再三,還是沒有率先動手,隻是冷聲道:


    “前輩不管是否承認,當年你做的事情,足夠讓朝廷殺你千百次了,但多年來,我等並未前來尋過你一次,這也是不可爭的事實吧。”


    薛若海依舊是淡漠道:


    “不怕死,隨時可以來找老夫,我不介意!”


    此話一出,讓孫鎮北臉色難看無比,對方顯然是完全沒把朝廷放在眼中,那麽接下來想要談的事情,也沒法繼續了,自己雖然不願,但隻怕也不得不做出另一個選擇了。


    韓飛站在薛若海身後默不作聲,卻眼神微動,對方的話明顯有和解之意,不過是想找個台階下,但看起來臭老頭似乎並不買賬。


    孫鎮北開口後,蕭無恩也動了,他更為直接一點,直接起身道:


    “我今日來,隻為一件事,便是替我大哥討命,當年不管發生了何事,我都隻當是各有各的道理,沒什麽對錯可言,所以,我今日也不準備討個什麽說法,我隻出手一次,不論勝負,便算就此了結。”


    薛若海依舊是穩如泰山,坐在太師椅上,斜眼打量著蕭無恩道:


    “都說你可不滅殺明悟,老夫今日倒想見識見識。”


    蕭無恩毫不廢話,抬手間,長刀出鞘。


    刹那間,刀氣滿乾坤!


    徽山之上,隻剩一道刀芒,力劈而下!


    刀出瞬間,風停雲歇,溪水斷流,天地間一片寂靜!


    下一刻,刀勢消散,徽山之上再次恢複正常,而蕭無恩則是出現在薛若海身前三丈,長刀落在對方頭頂一丈有餘,卻無法在近前一步,而遠處一處山峰卻陡然坍塌,掀起煙塵無數,整座徽山都微微震蕩。


    蕭無恩麵無表情,猛地收回了長刀,重新退回到先前位置,不沒有猶豫,便要轉身離開,薛若海挑眉道:


    “聽聞你是刀劍雙絕,刀問完了,劍呢?”


    蕭無恩沒有回頭,但卻沉聲道:


    “出刀無果,便沒了出劍的必要!”


    言罷,蕭無恩踏步而去,場中之人一片寂靜,卻無人起身相攔。


    薛若海看著其餘幾人,眼神有些玩味道:


    “接下來,該誰了?還是說,一起來?”


    無量山的無量道人終於起身,做了個道稽,緩緩說道:


    “貧道本來與此事並無太大瓜葛,但卻欠了別人一次人情,此次特來償還因果,雖有不願,卻也隻能出手一次。”


    先前說話的孫鎮北也沉聲道:


    “既然薛先生不願與朝廷和解,今日在下也隻能與你過上一場,見識一下五十年前威震九州的翻天掌。”


    天玄宗的段伯卿站起身來,麵色凝重道:


    “在下雖然修為不足,與閣下不足一較,但既然做了這天玄宗的掌門之位,便無他法,三十年前,您與本宗的恩怨,自當要有個說法才是。”


    三人雖未說明,但言下之意,卻是打算聯手一戰,顯然,他們在看到蕭無恩的那一刀後,已然沒了要跟薛若海先後問招的念頭,雖然多少有些不講道義,但今日之事,本就沒什麽太多的道理好講。


    薛若海終於笑了起來,隨後譏諷道:


    “一上來,就如此不就好了,何必在那裏假惺惺的裝腔作勢,當年的那些個家夥們,可比你們要痛快多了。”


    三人臉色多少有些難堪,但卻沒有應答,薛若海不再看他們,而是轉向了那位武傍第三的年輕人,意思很清楚,他們都已經表態了,那你呢?


    韓子忠的臉色平靜,淡淡道:


    “在下隻是來看一看,既不會插手,也不會幫忙。”


    薛若海似乎對他頗為欣賞,微微頷首,繼而終於站起身來,看著眼前這所謂的當今天下少有的三位明悟境強者,不耐煩道:


    “要打就快點,老夫在這裏坐的早就厭煩了,不過,我有話自當說到前麵,我可不是那個臭小子,出手還有諸多留情之意,你們既然要動手,便要做好死的準備。”


    無量道人輕輕念叨了一句“無量天尊!”,將手中拂塵輕輕一擺,隨口道:


    “既然出手,便生死不論!”


    其餘二人並未說話,但看向薛若海的眼神,已然極為凝重,畢竟,對方五十年前的威名,即便已經時過境遷,但也無人敢說,自己有把握能夠取勝。


    薛若海傲然站在場中,並無其他任何動作,反倒是對麵的三人,早已氣勢凝聚,徽山之上,刹那間風雲變色,起先還是晴空萬裏,這一刻,卻突然間陰雲密布,疾風呼嘯。


    緊接著,淅瀝瀝的小雨開始漸漸落下,初春的第一場春雨,就這般突如其來的落了下來!


    有道是春雨潤如酥!


    可今日的這場春雨,並沒有細潤無聲的柔和之意,反而帶著一絲絲蕭殺冰冷的寒意,隨著三人的氣勢越發強盛,雨落的速度,似乎也開始變得更快了些,甚至大了些。


    韓飛抬頭望去,天空不見一絲陽光,場中的氣氛已然壓抑到了極致,即便他的心中也多了一絲淡淡的陰霾來,到了這樣級別的打架,他雖有心,卻終究無力,到了最後,還是淪為看戲人。


    臭老頭沒有說過自己到底是什麽境界,但不管是誰,麵對三位實力強大,甚至有望入道的明悟境巔峰高手,壓力隻怕也斷然不會小的。


    薛若海的表情沒什麽變化,就那麽站在場中,任憑對方三人不斷積蓄氣勢,沒有半點著急之色,而那急速落下,甚至每一滴中都帶著氣機殺意的春雨,尚未接觸他周身三丈內,便已然氣化消散,故而,即便雨勢急驟,卻沒有一滴能夠落在他的身前。


    場麵立刻出現了極為不合常理的一幕,徽山之上雨過如唆,薛若海周身三丈之地,幹旱如初。


    終於,三人的氣勢在片刻後,已然攀至巔峰,繼而天地出現一絲雷鳴之聲,無量道人率先出手了,他淩空而起,虛空而踏,拂塵輕輕一抖,徽山深處的湖泊瀑布,隨風而動,化作一道長河漫天而起,與春雨匯聚一處,越過長空,如一道彩虹,從無量道人的身側,做天河凝聚之態,繼而在他拂塵之下,如天河倒灌,洶湧而下,要將整座演武場盡數淹沒其中。


    這番聲勢浩大的舉動,幾乎引起一片喧嘩,無論是山下弟子,還是山上的武道高人,都為之震撼,無量山的搬山移海,果然可怕。


    武傍第八人,這位早已在明悟境巔峰悟道多年的無量道人,一出手,便是石破天驚!


    薛若海麵對這一幕,隻是不屑的笑了笑,聲勢浩大如何,氣勢強盛又如何,在他眼中,與當日的天魔那一手花裏胡哨的搬山化刀的手法,沒什麽區別,都是花架子!


    他隻是踏前一步,抬起右手,一抖袖袍,那道從天而降的長河之水,頓時戛然而止於三丈之外,繼而河水翻湧,倒折而回,不僅如此,在這一刻,就連演武場上的春雨也同樣不在降落。


    無量道人眼中精光一閃,拂塵接連抖動了三次,長河之水在倒灌他身前時,陡然轉向,繼而從身側劃過,環繞成型,如同一條蛟龍在周身遊動。


    而也就在這一刻,武傍第六人的孫鎮北出手了,他將腰間長刀拔出三寸,周身氣機化作滿天刀勢絲毫不弱於先前那位蕭無恩的出刀那一刹的威勢。


    在刀勢已達巔峰之際,他便要拔刀出鞘而斬,這一刀,莫說是薛若海,這座大殿都經不住他這蓄勢已久的一刀。


    但他當他準備拔刀那一刻,卻陡然感覺到周身之上,一股無形壓力如排山倒海般,傾瀉而來,那柄就在腰身的長刀,無論如何都無法拔出,就連先前已然拔出的三寸刀鋒,都開始緩緩回縮,這樣一幕,讓他不由臉色難看。


    抬眼望去,薛若海一手抬起,抵住那無量道人所謂的長河倒灌,一手垂落身前,正帶著一絲譏笑之色,看向自己,仿佛再說,連刀都拔不出來,還想跟我一戰?


    不過瞬息之間,薛若海不動聲色,便將兩大武傍排名的明悟境巔峰高手,全部震懾當場,不可謂不強,讓那還未出手的段伯卿,臉色更為難看了。


    不過事已至此,也由不得他不出手,此刻薛若海與兩位高手同時較勁,自然沒什麽餘力再來對付自己,這也是他最好的機會,故而,段伯卿,沒什麽猶豫之色,大袖攬清風,平地起龍卷,這一招,赫然是當日紫薇老祖曾經用過的手段。


    但在段伯卿手中卻更勝一籌,因為他氣機強盛,且無真氣蓄亂的情況,這兩道龍卷之力,幾乎讓整座徽山都被籠罩其中,四周斷裂的樹木,落葉,飛石,甚至是無數紫薇閣弟子的佩刀長劍,都被卷入其中,如一道道激射而來的飛劍,直奔薛若海而去。


    三大高手,悍然出手,徽山之上,天地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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