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韓飛從雲海塔出來的時候,塔樓外隻剩下封一劍與林詩兒二人在等候了,封一劍見到韓飛後,簡單直接道:


    “東西到手了?”


    韓飛輕笑著微微點頭,封一劍便不再說話,林詩兒卻一臉興奮的抱住韓飛在那裏歡呼雀躍,韓飛隻是輕輕摸了摸她的腦袋,這才發現沒有李玉蓉的身影,眉毛一挑道:


    “李姑娘呢?”


    林詩兒從懷中拿出一封信道:


    “李姐姐已經走了,她說事情已完,她也不便多留,給你留了一封信。”


    說著林詩兒將信封拿出來地給韓飛,韓飛拿過信,輕笑道:


    “倒是幹脆利落!”


    最終,他並未打開信封,而是放入懷中,便招呼封一劍二人向山莊外走去,既然這裏的事情結束了,自然不便久留,要知道,他現在可也算是神懷異寶,指不定會有人動歪心思,自然早早脫身為佳,況且,韓飛此刻也為看到玉羅刹,更不知道這位神出鬼沒的聖女殿下去了何處,心中也不得多一分警惕來。


    三人離開山莊後,倒是看到先前帶他們前來的車夫和馬車,竟是一直未曾離去,見到韓飛來後,立刻上前笑臉迎接,聲稱是李玉蓉安排他在這裏等候幾人,送他們回鳳城的。


    韓飛自然樂得其所,也沒有推辭,和封一劍二人坐上馬車,晃晃悠悠的前往鳳城而去,一個時辰後,便是重新抵達了清水寺門口,韓飛走下車來,卻一眼瞥見了不知何時又重新出現在槐樹下的那位邋遢老道,但他卻並未吭聲,而是拉著想要過去交談的林詩兒直接來到寺門跟前。


    小沙彌立刻出寺相迎,對韓飛道:


    “韓公子回來了,李姑娘走前交代,韓公子今日應該會在小寺在住一晚,所以讓我們依舊幫你們留好房間,另外還交代說,原先她的房間留給林姑娘來住,讓韓公子不必擔心。”


    韓飛眉毛一挑,心中也不得不對這位李家的嫡女佩服不已,即便離去,也是將事情做得滴水不漏,心念至此,他先是對小沙彌道了聲謝,隨後便在小沙彌的引導下回到寺院中。


    因為參加完雲海大會,天色已晚,韓飛的確沒打算今日離去,而是準備在此休息一夜,明早離開,李玉蓉顯然猜中了他的心思,提前替他準備好一切。


    回到寺院後,林詩兒便率先回了原先李玉蓉所住的那間屋子,而韓飛二人依舊還是回到自己原先的屋中居住,各自回房後,韓飛與封一劍坐在桌邊喝茶,率先開口道:


    “這裏的事情總算告一段落了,明日,咱們就出發前往冀州。”


    封一劍突然皺眉道:


    “那詩兒怎麽辦?”


    韓飛輕笑一聲道:


    “我已經有打算了,明日自會解決此事。”


    封一劍不解,但韓飛卻神秘一笑,不再多說,封一劍自然也不會多問,便就此沉默下來。


    時間很快到了晚上,封一劍盤膝在桌邊修煉劍意,韓飛則是獨自一人坐在床上,將李玉蓉給與的那封信拿出來,思索了一會,卻又將其放回去,依舊未看,然後不再多想,轉身躺在床上,開始醞釀睡意,心中卻陡然不自覺的運轉起自己修煉的功法來,稍微運轉片刻,他便發現經過這次雲海大會後,真氣似乎又渾厚了不少,運轉之間,竟是有些經脈脹痛之感。


    盡管這段時間以來,韓飛始終未曾修行片刻,但從雍州城開始到如今,幾次生死搏殺後,自己體內的真氣都會自行增加不少,以至於他竭力壓製,都十分微弱。


    韓飛感受著此時體內的渾厚真氣,幾乎不輸給當日半步跨入知武境的玉羅刹,心中不但沒有絲毫喜悅,反而有些淡淡的憂愁,臭老頭不讓他繼續修煉,加上厲風行告知他的天生陽脈之事,他已然猜到了其中的一些端倪。


    恐怕臭老頭不讓自己修煉,就是為了不想讓真氣繼續增長,以免出現無法控製的暴走情況出現,他陰脈不顯,無法做到陰陽相融,如果真氣真的達到臨界點後,自己沒有可以緩解疏通之法,終有一天會因為無法掌控而暴走,到時候,隻怕自己的身體就如同吸收了太多的氣體的皮球一般,爆裂開來。


    最近這段時間,韓飛明顯能感覺到,天陽之體爆發越來越頻繁,而清魂寶珠的鎮壓效果,反倒在不斷降低,心中不免有些憂慮,也正因如此,他才會如此急迫的想要贏得這顆玄陰朱果。


    麵對現在的情況,韓飛自身也沒什麽太好的辦法,他隻能寄希望於葉星士所說,盡快趕到紫薇閣,與臭老頭會麵,或許他會有解決的辦法吧。


    無數思緒纏繞下,或許是因為先前幾番爭搶,太過疲憊,韓飛還是緩緩進入了夢鄉。


    此時已然是三更半夜之時,明月高懸,萬物皆寂,而在寺門外,還有一位盤膝而坐,念叨著道門玄經的邋遢老道,正一邊念著經文,卻一邊打著瞌睡。


    突然一道腳步聲出現,老道的瞌睡立刻被驚醒了,趕緊默念了兩句經文給自己壓壓驚,然後就看到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和尚,站在自己身前,微笑看著自己,老道士扯了扯嘴角道:


    “貧道可沒有進你的寺院,你總不至於攆人攆到這寺外來了吧,那你這清水寺未免太霸道了些。”


    老和尚歎了口氣,沉聲道:


    “多年未見,你還是這般臭脾氣,倒是一點都沒變。”


    清虛哼了一聲,譏笑道:


    “你這老和尚倒是變了很多,換做當年和霞山佛道辯論之爭時的你,見到我,隻怕早就掄拳頭了。”


    老和尚默念一聲阿彌陀佛,輕聲道:


    “當年修為不夠,六根不淨,自然難定佛心,正因如此,那年辯論,老衲方才輸給了你。”


    清虛嘿嘿一笑道:


    “要說打架,你這老家夥應該比我要強,但是要說吵架,哪怕是現在,十個你綁一塊也未必能吵過我。”


    老和尚微微一笑道:


    “是非已過,佛道之爭也已過去多年,即便真的要吵,也輪不到我這個老和尚了,我倒是不擔心。”


    清虛瞪了瞪眼,覺得這老東西如今這樣說話,忒沒趣了些,都有些不想理他了,老和尚卻緩緩說道:


    “昨夜本想來見你,但見你與那少年聊得正歡,便未曾打擾,今夜相見,算是老友相逢吧。”


    清虛哼了一聲,嘟囔道自己可不想跟禿驢做朋友,老和尚何等修為,清虛也沒有故意隱藏,這話自然是聽得清清楚楚,卻絲毫不為所動,也無半分動氣,依舊是雙手合十,默念阿彌陀佛。


    清虛覺得沒勁,想了想,還是問道:


    “我一直不曾想明白,你好好的靈覺寺佛門大護法不做,跑到這個小小寺廟來當個什麽無名無分的長老,就連主持都不肯就任,到底圖個什麽?”


    老和尚微微歎道:


    “老衲輸了辯論,自當有所懲處,一切都是因果罷了。”


    清虛卻不屑的哼了一聲道:


    “不過就是吵架吵輸了,有什麽好懲處的,貧道和我那師兄吵架吵了快兩百年了,幾乎輸多贏少,要都像你這麽想,貧道是不是該直接脫了道袍,還俗罷了。”


    老和尚微微一笑道:


    “故而世間隻有一個清虛,道門大真人也隻有一位而已。”


    清虛翻了個白眼,依舊不解道:


    “以你的地位,即便是靈覺寺主持也無法懲處你到這等地步,到底是何人讓你肯如此心甘情願隱匿於此?”


    老和尚依舊是輕笑道:


    “無人,一切懲處,皆是老衲自行定奪。”


    清虛張了張嘴,最終隻能嘟囔了一句,吃飽了撐的!


    老和尚走了,清虛依舊盤膝而坐,繼續邊打瞌睡邊念經,到最終,老和尚也沒有邀請清虛入寺,清虛也沒有提過半分。


    一夜無話,韓飛少見的一大早就蘇醒過來,簡單的吃了些齋飯後,便與封一劍收拾了行禮,然後告知寺院離去的事,最後在長老盛情中,告辭離去。


    而林詩兒也同樣一大早就收拾好了自己的小包裹,其實她本就沒什麽行囊,就這些東西,都是昨日一大早,李玉蓉匆匆買給她的,此刻他就在寺外一邊與那老道說話,一邊等著韓飛二人出來。


    片刻後,韓飛和封一劍先後而出,來到寺院門口,它們的馬匹也都早已準備好,小沙彌見到二人出來,便牽過馬匹上前交還給二人,韓飛接過馬匹後,走向林詩兒與老道,清虛一見韓飛過來,便不自覺的有些警惕,這小家夥有些不講武德,生怕再給他來一記黑拳。


    韓飛先是與林詩兒打了招呼,然後蹲下身子,笑眯眯的看著清虛老道,說道:


    “沒看出來,你還真的是誠意十足。”


    清虛老道哼了一聲道:


    “那還用說,貧道的誠意一直如此。”


    韓飛輕笑一聲,繼續道:


    “那你是真的想要收詩兒為徒嗎?”


    清虛一瞪眼道:


    “難道貧道收徒之心還不夠堅決嗎?”


    韓飛點了點頭,隨後輕聲道:


    “那好,我答應了!”


    此話一出,正準備出言反駁的清虛老道和一旁的林詩兒都愣住了,好半晌後,清虛才遲疑道:


    “小子,你剛才說的可是你答應了,貧道沒聽錯吧!”


    韓飛輕笑道:


    “你沒聽錯,我的確說的是答應了!”


    清虛的臉上頓時露出喜色,林詩兒卻突然有些著急,她拉住韓飛的袖子道:


    “韓大哥,你什麽意思,你不要詩兒了嗎?”


    韓飛輕輕揉了揉林詩兒的腦袋,溫聲道:


    “詩兒乖,韓大哥不是不要你了,隻是有些事情帶著你不方便,擔心會讓你受到危險,而且,我確信這位道長不會害你,你跟著他不會吃虧的。我說的可對?”


    最後一句話,韓飛卻是問的清虛,清虛立刻站起身來,拍胸脯道:


    “那是自然,誰要是敢讓我徒兒吃虧,貧道就是拚了性命不要,都絕不放過他。”


    韓飛這才認真的點了點頭,也同樣站起身來,不在嬉皮笑臉,而是恭恭敬敬向清虛行大禮道:


    “晚輩韓飛,今日將詩兒托付給真人,以後望真人能多多照顧,韓飛自當感激不盡。”


    清虛突然僵住了,然後瞪著韓飛道:


    “小家夥,你怎知道貧道的身份的?是葉星士那個老騙子告訴你的是不是!”


    韓飛隻是笑而不語,清虛瞪了他半天,最後還是泄氣道:


    “無趣,無趣,你這樣就太沒意思了。”


    韓飛恭敬道:


    “清虛前輩,晚輩先前不識真人,對前輩多有冒犯,在此賠禮了,還請勿怪。”


    清虛隨意的擺了擺手,無所謂道:


    “你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娃娃,我與你怪罪個什麽勁,既然你什麽都知道了,貧道也就沒什麽好說的了,不過這收徒一事,可不是看你我說了算的,機緣二字最為玄妙,還要看我這好徒兒怎麽說。”


    說著二人同時將目光放到了林詩兒身上,林詩兒此刻還有些呆滯,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了,先前還是不知名的邋遢老道,突然間變成了這世上的真正老神仙,而一直不同意自己理會老道的韓大哥卻又主動要求對方收自己為徒。


    她下意識的將目光投向了韓飛,卻看到韓飛溫和眼神下的堅定,明白了對方的意思,心思掙紮了片刻後,還是點了點頭道:


    “我願意跟隨道長,做您的徒弟。”


    說著,林詩兒就準備跪下磕頭,她聽說拜師都要行拜師禮的,清虛卻虛手一抬,就讓她無法跪下,滿臉開心的連聲道:


    “不必磕頭,不必磕頭,貧道門下沒那麽些俗套規矩,從今日起,你便是貧道的嫡傳弟子,也是唯一的弟子。”


    清虛說完後,迫不及待的將林詩兒拉到身旁,上下打量,怎麽看怎麽歡喜,恨不得立刻帶自己的寶貝徒兒回去修行,韓飛在一旁見狀,也是心中鬆了口氣,如此一來,詩兒的事情,便算是得到了圓滿的解決,自己也終於可以放心前往冀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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