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聊的考驗?」閻初試著問。


    「哼,他們有求於人卻又不肯坦承,會落得那樣的下場也是自找的。」帕奇諾兩腳翹到椅凳上。「我知道你在正常情況下是不會像一般人那樣死去的,所以我剛才說你活得『好好的』,而不是『還活著』。」


    閻初點頭。


    「進去那裏的人沒一個活著出來的,」帕奇諾說。「我可不是為了害人才把之前的人找進去,而是因為那些東西總得想個辦法解決。你看過了吧?那隻爬在吊燈上的東西?」


    「剛才看過了。」閻初答。


    「那東西才不是什麽艾米裏耶諾的父親,」帕奇諾用鼻子哼了一聲,神情充滿不屑。「那隻是『樣品』,負責給找進去的人看的,你明白嗎?」


    閻初點頭。


    「因為那隻的破壞力是最低的,簡而言之,牠是同類中的殘障,所以才能被拿來當樣品。整個城的地底下全是那種東西。」帕奇諾說。


    「整個城的地底下?」閻初問。


    「地下不知道蓋了幾層吧,反正全城的人隻要變那樣之後就丟進去。這個城鎮裏的人有一個地方和你一樣,就是正常情況下都不會死,但和你不同的是,他們到了某個時間點就會變成那種東西,而且那種東西殺不死,這樣說夠簡潔吧?」帕奇諾扯了一下嘴角,算是笑了。


    閻初點頭。


    「我待在這裏是為了想解決掉那些在地底四處亂竄亂爬的鬼東西,要是任何一隻跑出去外麵都不得了,更何況是整群,數量多到我懶得數。」帕奇諾告訴他,一邊拿起桌上的菸鬥抽了起來。「總之,我和他們不是同夥的,除了解決掉那坨鬼東西之外我根本不會幫他們任何事,我也根本不想多花任何一秒跟他們待在一起。我和你比較接近,體質上,但是比你老一些。」


    「你是怎麽看出來的?」閻初問。


    六、無有(10)


    更新時間2014-1-18 4:47:54 字數:2022


    「怎麽看出你不會死嗎?」帕奇諾再度扯了一下嘴角,不曉得是不是向閻初表達善意的方式。「這種時候活得比較久還是有用的,多看一些人就會看得出其中的差異了。」


    「你真厲害,我就看不出來你。」閻初說。


    「因為你還年輕,小子。我知道你已經比正常人都要活得久了,但是對我們這種人來說,你還年輕。」帕奇諾說。


    「所以還有很多『我們這種人』?」閻初問。


    「有沒有很多我不知道,」帕奇諾說。「不過你原本想問的不是這個吧?我們沒有太多時間仔細討論這些關於別人的事了,天亮之前你得回去。我不擔心你的安危,反正他們拿你沒轍的,但如果你願意的話,我會希望你能幫忙想點辦法解決那些鬼東西。當然如果你不願意的話,你現在就可以離開──我還是會回答你想問的問題,我不會耍手段讓你留下來。」


    「謝謝你,我想留下來。」閻初說。


    「很好,現在你想先知道什麽?」帕奇諾問。


    「我在找一個人。」閻初答。「一個很特別的女孩。」


    「融雪?」帕奇諾問。


    「我在找的是另一個女孩。我見過融雪,也目睹了她和諾亞的結局。」閻初答。


    「我恐怕不知道你說的那個女孩。」帕奇諾緩緩吐了一口煙。「融雪和諾亞的結局是什麽?」


    「表麵上看起來是同歸於盡,但我想實際上應該是發生了別的事。」閻初說。


    「那就是那女孩的命運了。」帕奇諾深吸一口煙再吐出來,彷佛在為她嘆息。「我知道她。她來過這裏,她是個了不起的孩子。」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


    「有什麽我能做或是我該做的嗎?」閻初問。


    「問得好,小子,我欣賞你。」帕奇諾彈了一下菸鬥。「讓我先簡略向你說明一些東西吧,你看起來似乎還有些東西不很確定的樣子。」


    閻初點頭。


    「當初那個後來被我們稱之為諾亞的男人,他過著無憂無慮的優渥生活,然後他追求更多的財富與權力,他也確實得到了。但你知道人類這種生物就是犯賤,他總覺得除此之外還缺著什麽,那種不足感逐漸在他心中形成巨大的缺口,直到有一天他遇見了那個不明物──別問我那是什麽東西,我也不知道那是啥鬼。」帕奇諾說。「他顫抖著伏在地上感受到那個不明物的凜然,感受到自己的渺小,那種感受和他心中的巨大缺口契合成一種卑劣的惡毒意念。他開始認為人類如芻狗,於是瘋狂尋求能夠成為更加接近不明物的東西的方法。」


    「聽起來很不妙。」閻初接話,因為帕奇諾說到這裏就停了下來。


    「當然。他做了數不盡的殘暴的事,沒人能從他手底下倖存,隻有一個例外。」帕奇諾再度沉默。


    「你?」閻初問。


    帕奇諾點頭。「姑且不提我在他手底下到底經歷了什麽,總之最後我在瀕死之時領略了一個東西──我沒辦法解釋那是什麽,於是我變成和你相同體質的人。這讓他嫉妒至極,他認為他才是該變成這樣的人。不明物再度在他麵前出現,我也在場,但是當他呼求那不明物時,『它』嘲笑他。」


    「嘲笑他?」


    「對。那個不明物什麽話都不用說,但是我們就是懂『它』的意思。不明物對那男人不屑一顧,但是卻對我相當感興趣。那男人因此而大抓狂,我想這樣不足以形容當時情景,不過管它的,反正他暴走了。他殺不死我,拿我沒轍,最後他瘋瘋癲癲地跌跌撞撞走出我的視線。那時候的我根本什麽事都不懂,如果我在當時就過去了結那男人的話──無論是出自於憐憫或是厭惡都好──後來的這些就不會發生了。當然沒人可以肯定這些鬼東西會不會經由別的方式發生,但我要說真他媽的見鬼去,誰能知道未來到底會發生什麽更王八的事情來。」帕奇諾把菸鬥往桌上一擱,換了個姿勢翹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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