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山先生大概算老主顧了吧。”


    “不,所謂預約的老主顧,指的是每年自己的生日和母親的生日、以及結婚紀念日等定期登記買花的顧客。”


    “給奧山預約送花上門的不是那些日子嗎?”


    “大概也是的吧。說不定把他也當作老主顧保留著傳票,查閱一下吧。”


    “這就麻煩您了。”


    店員暫時離開櫃合,走到裏間。幸好現在正是顧客少的空閑時間。花店的櫥窗裏陳列著溫室栽培的鬱金香、小蒼蘭、秋牡丹等鮮花,繽紛撩亂,鬥奇爭艷。還放著三色紫羅蘭、千日蓮等盆栽。


    看不到大岩桐花,不知因為季節不適時呢,還是因為失去了唯一的買主。


    等了十分鍾左右,店員手持一張傳票從裏間出來。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棟居要的那張找到了。


    “還在呢。”店員說。


    “寫著預約人的姓名嗎?”


    “請您看吧。”


    店員遞上傳票。傳票上的買主是奧山謹二郎。預約人一欄裏記著下述內容。棟居的目光被這幾個字吸引了:


    ——前田良春、文京區目白台三——二十x——xx。前田良春在這裏出現了。傳票上的日期是八月五日。奧山死亡的推斷日期是該月十日至十三日。把奧山死後的時間估計得長一點,那麽送花上門恰好是死亡的五天前。店員的記憶沒有錯。


    能不能這樣假設:前田在奧山死亡的前五天向他贈送了大岩桐花。如果前田同奧山的死亡有什麽關係的話,他難道不要隱瞞這個事實嗎?反過來推論,前田欲遮“花痕”,不就說明了他事實上同奧山之死有聯繫嗎?如果前田殺人是千岅唆使的,那麽,對兇手來說行兇前幾天送給被害者的大岩桐花無疑是致命的罪證。所以兇手要把大岩桐花帶走。


    犯人一定認為,把罪證遺留在現場,還不如把屬於現場的東西帶走。


    如果兇手就是前田的話,他向奧山贈送大岩桐花的時候,殺人動機應該還沒有產生。因為他不可能把以後可以證明殺人罪行的證據當作禮物來贈送。這麽說,殺掉奧山,是在贈大岩桐花以後的五至八天內確定的。


    這五至八天裏發生了什麽事呢?棟居發現奧山屍體,是在調查原釜和米澤回來的數天之後。熱海的神穀勝文送給棟居十首奧山詩作,棟居就是從中受到啟發查出奧山地址的。


    以後,相繼發生了奧山死亡及棟居發現奧山屍體。雖然這個順序是偶然的。但可以認為兇手是在察覺棟居的行動後搶先一步下手的。要真是這樣的話,兇手怎麽會知道棟居動向的呢?這也說明棟居的偵察行動給兇手造成了威脅,而且是五至八日裏的偵察行動。即從前田向奧山贈花的八月五日開始,到奧山死亡的推斷日期——八月十至十三日為止。


    棟居去原釜是八月二日,在該地住了二天。四日再到山形,五日回東京。以後就一直在東京了。棟居對罪犯造成威脅的偵察活動,很可能就是那次的原釜、山形之行。對啦,千岅如果知道棟居外出調查的目的地,一定會感到具有很大的威脅。棟居到原釜和米澤,就是去查奧山下落的。千板隻要監視棟居的活動,跟蹤棟居的足跡,就會輕而易舉地探出棟居的偵察目的。


    當時,千岅和前田是否去過原釜或米澤呢?米澤是千岅的選舉區,也是他的家鄉。


    棟居調查了千岅去年八月份的活動。證實從八月六日開始,千岅以行政視察的名義,到故鄉米澤去了五天。千岅是同棟居交叉著去米澤的。


    棟居在該處同市社會教育處的遠藤以及鄉土史學家矢部會過麵,千岅可能從他們嘴裏聽到了棟居訪米澤的行動及目的。


    棟居馬上詢問了這兩個人。遠藤回答說:“對了,去年夏天,千岅先生正好同您交叉著來到米澤,他到市役所1來時,我向他說過米澤中學學生奧山謹二郞同高村智惠子的戀愛,以及棟居先生訪米澤的事。”


    註:一個市的行政領導機關。——譯者注


    “當時千岅是否說過他認識奧山謹二郎?”


    “沒有。但是,當我說出棟居先生是來查奧山謹二郞的時候,千岅先生顯出大吃一驚的樣子。”


    千岅同奧山是姻戚。聽到有人提到奧山時感到吃驚,這是理所當然的。但他對此沒有說一句話,這是否說明他想隱瞞同奧山的關係呢?


    千岅一定認為棟居的行動對自己造成了威脅,他知道棟居最終查出奧山隻是時間問題,這才指使前田把奧山幹掉。前田是千岅的女婿,千岅如果下台,前田的前途也將隨之葬送。他們是自家人,是“命運共同體”。從這個意義上說,他們是彼此信賴的同案犯。


    隱藏在黑暗中的奧山死亡真相逐漸清晰起來了。


    前田是接受了千岅的命令下手殺害奧山的。為了不留任何罪證,他在逃離現場的時候帶走了自己贈給被害者的大岩桐花。


    然而,上述這些不過是推測而已。還缺少擊敗罪犯的關鍵證據。犯人之間築起了一堵防護牆,雖然不那麽厚,卻頑固地擋在棟居麵前,


    第三節


    前田良春殺害奧山謹二郎,這一推斷在棟居頭腦裏已經初步確立。問題在於找不到突破口。他固守著一座堅固的城堡。


    櫟居再次徹底調查了前田的經歷。以前,他在查出井崎良忠的同時發現了前田,當時已對前田作了大致的調查。但這個調查隻限於前田一人。


    棟居特別感興趣的是前田當上千岅義典女婿的過程。從公開的資料來看,前田同千岅的次女是大學的同年級學生,由於這個姻緣才使兩人成婚。但是他倆的年齡相差六歲,不是同年級,而應該是同學。


    然而,雖然是同學,但前田在政治經濟學係,千販次女在法文係。即使有俱樂部活動,也很少有接觸、結合的機會。前田的經歷和身世幾乎還是個謎。


    前田同千岅次女結婚的時候,正值千岅作為一個少壯派政洽家初露頭角之時。對野心勃勃的政治家來說,子女的婚姻是謀求政治目標的最佳手段。


    千岅有三位女兒。長女嫁給財界巨擘的公子;三女嫁給享有特權的大藏省官僚。隻有次女的婚姻一反常態。


    前田畢業於東京第一流私人大學,進了有名的大商社。但他還不至於有成為政治家工具的背景和門路。這麽說,隻有次女的婚姻可能是隨她自己意願的。任女兒自己選擇的對象卻在政壇上露出頭角,掌握了實權,成為千岅的接班人。可能前田確有能力和才幹,但被千岅招為女婿是不簡單的,這裏麵不知有什麽原因。


    棟居決心弄清這些疑問,他擴大了調查範圍,發現了意外的線索。


    前田良春一九二九年(昭和四年)出生於美國的洛杉磯市。其父名為前田讓司,是第一代移居美國的日本人。一九五三年(昭和二十八年),根據國籍法第五條第二項(外國籍日本人子女回歸祖國)的規定,獲得了日本國國籍。


    前田良春出身於美國,曾有美國國籍,這是一個新發現。棟居決心查出前田父親的經歷。如果前田做幹岅的女婿不是由於愛情本身,那麽很可能是因為雙方長輩之間有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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