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我知道我配不上您女兒,不過我是真心喜歡她的!”孟二郎執拗地跪著,同時瞥了蕭君默一眼,“不像某些人,對送上門的仙女還推三阻四,好像要他答應這門親事,就跟要拉他去宰了一樣,我……我孟二郎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你……”蕭君默又好氣又好笑,竟不知該如何跟他理論。


    楚離桑再次啼笑皆非,不過孟二郎最後這句話倒是挺解氣。她忽然有點感激這個愣頭青,要沒有他出來“仗義執言”,蕭君默豈不得把尾巴翹到天上去!


    “伯父,”孟二郎兀自跪著不起來,甕聲甕氣道,“您今天要是不答應,我就一直跪在這兒,哪怕跪成一顆石頭!”


    楚離桑聞言,驀然有些感動,沒想到這世上還會有一個男人為自己說這種話。


    “聽說荊州有顆望夫石,”蕭君默笑道,“不知二郎想跪成什麽石頭?望婦石嗎?”


    孟二郎又漲紅了臉:“我……我對楚離桑是真心的,你這個薄情郎,你有什麽資格取笑我?”


    “我沒取笑你。”蕭君默道,“我是想勸你,別把求婚變成耍賴。”


    “我……我怎麽耍賴了?”孟二郎怒視著蕭君默,“男女之間貴在真情,我……我這叫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你開不開我不管,至少不要為難人家的爹。”蕭君默道,“你喜歡的是楚離桑,要跪也得去跟她跪啊,答不答應得看人家姑娘的意思,你在這兒跟老人家較什麽勁?”


    孟二郎下意識地瞥了楚離桑藏身的大樹一眼,道:“我的真心,她……她會看見的。”


    蕭君默察覺他目光有異,剛把頭轉過去,就見楚離桑徑直從樹後走了出來,眼裏含著深深的不忿和幽怨。


    完了!蕭君默在心裏一聲哀嘆,沒想到她竟然一直躲在這裏,這回可解釋不清了。


    辯才一看,頓時也是一臉愕然。


    “你們三個男人有意思嗎?”楚離桑掃了他們一眼,“我楚離桑又不是一個物件,可以任由你們私相授受。今天我就把話放這兒,我楚離桑這輩子嫁不嫁、嫁給誰,都由我自己做主,不勞各位操心,更不必有誰因此為難得要死。這世上誰缺了誰不能活呢?”


    辯才大為尷尬:“桑兒,你聽爹跟你解釋……”


    “行了,都散了吧,看樣子又要下雨了,當心天上打雷。”楚離桑冷冷道,故意瞟了蕭君默一眼,“不管哪個真心哪個薄情,都要當心被雷劈著!”


    說完,楚離桑便把三個一臉窘迫的男人扔在原地,逕自揚長而去。


    夾峪溝的孫氏宗祠裏,白髮蒼蒼的老村正正俯首在祖宗牌位前上香。


    一個嘴裏鑲著兩顆金牙的中年村民神色慌張地跑了進來,大喊道:“六叔,六叔,出事了,咱村要出大事了!”


    村正不慌不忙地繼續上香,然後恭恭敬敬地鞠了三個躬,這才拄著龍頭拐杖轉過身來,看著金牙:“跟你講過多少回了,不管遇上什麽事,都要沉著冷靜、寵辱不驚,可你就當耳旁風!這回又怎麽啦?”


    “大事不好了,孫阿大家裏頭住的那些人,都是朝廷欽犯啊!”


    夾峪溝是個小地方,生人住進來很難不被發現,蕭君默深知這一點,所以住進來的第二天便主動來到祠堂拜會了村正,以執行秘密任務為由,說要在此暫住幾日,請村正務必保守秘密。村正跟蕭君默也算一回生二回熟,而且對他印象還不錯,於是沒有多想,當即滿口答應。


    此刻,乍一聽金牙之言,饒是老村正如何強作鎮定,臉色也稍稍變了:“你說什麽?朝廷欽犯?你是怎麽知道的?”


    金牙抖抖索索地從懷裏掏出了一張海捕文書。紙張被揉得皺皺巴巴,可蕭君默的畫像還是清晰地呈現在了村正眼前。


    “我今天一早進城,就看見他們四個人的告示,在整個縣城裏貼得到處都是,我就偷偷撕了這一張下來。”金牙顫聲道,“六叔,窩藏欽犯可是重罪啊!我原本尋思著去衙門告發,可一想這麽大的事,還是得跟您老請示一下,所以就趕回來了。六叔,您說這事該咋辦?”


    老村正不說話,半晌才忽然反問:“依你看,這事該咋辦?”


    金牙一愣:“告發呀,這還用說!告發他們就能得五百金的賞錢,不告發咱全村的人都得遭殃!隻要您老點個頭,我現在立馬趕回縣城去!”


    老村正又沉吟片刻,然後斜了他一眼:“這事還有誰知道?”


    “我一回來就上您這兒來了,沒別人。”


    老村正點點頭:“也好,那你現在馬上就去。”


    金牙大喜,轉身朝門口飛奔而去。老村正眯眼看著金牙的背影,眼中閃爍著一種難以捉摸的光芒。


    一隊黑甲飛速馳來,停在了藍田縣廨門前。馬匹不斷噴著響鼻,顯得疲累已極。


    為首的桓蝶衣全副武裝、英姿颯爽,神色卻有些倦怠和煩躁。她身旁跟著一名女子侍從,名叫紅玉,是桓蝶衣在玄甲衛中最要好的姐妹,也是她的副手。桓蝶衣此次瞞著李世勣偷偷出來,不算正式執行任務,所以沒敢叫上紅玉,不料紅玉次日便趕到藍田找到了她。桓蝶衣詫異,問她怎麽來了。紅玉悄悄告訴她是李大將軍命她來的,以便桓蝶衣有個照應。桓蝶衣大為感動,心想無論如何舅父還是最疼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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