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田所低呼出聲,慌忙掩嘴,很不自在似的低頭不語。


    “是那個時候嗎?”久我仿佛有所釋懷的表情。


    “所以我不得已,才在雨宮的房間留下紙條,請他代替我行動。”


    “原來是這麽回事。”久我和幸心滿意足似的頜首,視線回到雨宮臉上,“以雨宮的立場而言,應該感到很困惑吧,代替本多演出行兇的場景必須解決重大問題,亦即不能被見到臉孔。”


    “為什麽?”中西貴子似因為完全無法理解,半氣憤的說,“我真搞不懂呢!為什麽必須演出行兇的場景呢?為什麽不能被看見臉孔呢?不可能有人在看吧?”


    她的話讓所有相關之人皆低垂著頭。房間裏瀰漫著沉悶的氣氛。


    “沒辦法了!”久我和幸苦笑道,“我雖然已擬妥先後順序,不過照這樣看好像很難說明……當然,除了田所和中西小姐外,其它人對事態都非常清楚……”


    “我們兩人被排斥於圈外嗎?”中西貴子鼓著腮幫子。


    “我現在就開始說明。首先是方才的竊聽器之事,我最初想到的是,究竟那個人在哪裏竊聽呢?是投宿於這附近的其它山莊嗎?竊聽器的有效範圍達到何種程度?”


    “應該是很廣吧!”田所義雄喃喃說著,但,或許他的話並未經過深思熟慮吧!


    “但是,隨著推理的進行,我遇到必須更進一步分析的問題了,亦即,那位另外的人真的隻是在聽狀況嗎?難道沒必要親眼目睹?”


    “攝影機嗎?”中西貴子瑟縮身體望向四周,“可是,剛才你說並沒有攝影機……”


    “是沒有攝影機。”久我和幸說,“可是根據各方麵的分析,那位另外的人物,也就是麻倉雅美,不應該會隻聽狀況就滿足,不,若考慮其目的,應該也希望目擊行兇的現場。”


    久我和幸果然已注意到這個詭計!


    “雖然你這樣說……”田所義雄不安似的頻頻打量四周,“她是怎麽親眼目睹呢?”


    “很簡單!不過,在畫出正確的俯瞰圖和配置圖之前,我隻是半信半疑。”


    “啊,對了,你昨晚就是在畫那種圖吧?”


    “畫好圖之後我得到確信,知道自己的推理無誤。”


    “別拖延時間了,快點說吧,麻倉雅美到底在哪裏?又怎樣看著我們?”田所義雄不耐煩的問。


    “就在附近。”久我和幸回答。


    “你說什麽?”


    “出來吧!我是說你。”久我轉身,指著“我”……


    (地圖)


    <久我和幸的獨白>


    “不,”本多快步走過我身旁,“我帶她出來。”


    “麻煩你啦!”


    “本多,我也幫忙吧,”雨宮京介走近。


    但,本多伸手製止他:“請你別出手。”


    他微縮著背,背向我們,打開儲藏室門。裏麵是約莫半張榻榻米的空間,但是什麽東西也沒有。


    他進入儲藏室,左轉,雙手將隔間板往上推,一聲清脆的聲響,隔間板拿掉了,不,正確說應該隻是在三夾板上貼著隔間板圖案的紙!


    “有那樣的機關嗎?”中西貴子驚嘆出聲。


    本多拿掉三夾板,自己進入裏麵。我們走近儲藏室門口。


    不久,裏麵傳出細微的聲音:


    “看到了。”


    “嗯。”


    “不要緊嗎?”


    “放心。”


    有輕輕的碰地聲接近,我們後退。


    沒多久,儲藏室內出現一位坐在輪椅上的年輕女性。本多推著輪椅。似乎光線刺眼,女性用手掌遮在眼睛上方,不停眨動眼睛。


    “雅美!”中西貴子叫出聲。但,接下來的話就說下出口,隻是不住蠕動嘴唇。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田所義雄的聲音也仿佛勉強硬擠出來一般,頻頻的扭動脖子望著我們。


    “就是這麽一回事,麻倉雅美小姐從很早之前就在這兒,很可能在我們前來之前,對吧?”


    麻倉雅美頜首。


    與試演時所見到的她相比,已經消瘦得令人吃驚,整個下巴都變尖了,頭髮也有點髒亂,充分顯示出她在這四天之中的辛苦。


    “為什麽做那種事……”田所似無法理解般的無數次搖頭。


    “所以嘛,我方才也講過,是為了觀賞殺人劇——本多實行復仇手段,麻倉小姐在一旁目睹。記得我們曾經討論過一次吧!亦即,兇手為何選定這樣的場所……理由就在這裏。”說著,我轉臉麵向本多和麻倉雅美,“我可以進去裏麵看看嗎?”


    “不要緊嗎?”本多問雅美。


    “沒關係。”她回答。


    我進入儲藏室內。中西貴子和田所義雄也跟進來了。


    “哇!”貴子驚呼出聲。


    除掉隔間板的儲藏室變成如走廊般狹長的房間,我進入最裏麵,見到三邊牆壁都開著約莫臉孔寬度大小的正方形洞穴,雖然必須蹲下才好達眼睛高度,不過坐著輪椅的話,高度恰適中。


    “啊,可以見到由梨江他們的房間。”望著右邊牆壁的洞穴內,中西貴子說,“原來如此,是採用由這邊能清楚見到、對麵卻看不出的鏡子。”


    “從這邊能見到休息室。”我望著正麵的洞穴,說。


    由於是挑高式格局,隔著走廊的扶手欄杆能夠見到休息室和餐廳的一部分。遊戲室和由梨江他們的房間之間也裝設有鏡子,應該也是同樣情形吧!


    “餐廳是……隻能見到靠休息室那邊的桌子,不過我們一直坐在那邊,應該可以清楚見到。”


    大家所坐的桌子好像形成固定化了,其實似是本多雄一巧妙誘導。


    “這個洞穴好像就在音箱後方呢,”望向遊戲室,田所義雄說。


    昏暗的光線中,我環視四周。地板上掉落著鋼筆型手電筒,我拾起,點亮,恰好見到耳機和電波接收器。


    “是竊聽器使用之物嗎?”田所義雄問。


    “好像是吧!”


    我繼續望向四周,有堆著食物罐頭。竟然靠這樣的東西熬了四天,一旁則放置有車內使用的攜帶式尿壺。光看到這個,就已能夠充分感受到麻倉雅美的執念了。


    出了儲藏室外,見到本多雄一將手伸入麻倉雅美的衣領內。我心想,他在幹什麽呢?仔細再看,發現是用毛巾替她擦背。


    即使我們出來,他也未停止,最後甚至還幫她梳理頭髮。這中間,雅美靜靜閉上眼。


    知道被騙當然會受到重大打擊,但在她臉上卻沒見到這樣的神色,就算對本多,也不像很生氣。是兩人彼此間有那麽強烈的愛情結合在一起呢?抑或因為疲累、神經已被磨鈍而毫無感覺呢?


    我無法辨別!


    笠原溫子和元村由梨江在房間角落不住啜泣,雨宮京介也在一旁俯首不語。


    “你是久我先生吧?”出乎意料之外,開口的人是麻倉雅美,“請你繼續說下去。”


    “好的。嗯……”突然被指名,我感到有些狼狽,但……怎麽啦,別受到影響,現在可是扮演偵探角色哩!


    “剛才講到為何停電。”


    “啊,對了,真不好意思。”


    我低頭致謝後,才發現這樣一來威嚴盡失,連忙略微挺胸,輕咳一聲:“也就是說,一切都是估算到麻倉雅美小姐正在看的狀況下而表現的演技。雨宮雖是代替本多演出殺害元村由梨江小姐的場景,但他考慮後採取的作戰方式乃是利用黑暗之中行兇。


    “雨宮首先扳下總開關的保險閥,然後才至元村小姐的房間,這樣一來,元村小姐即使扭動檯燈的開關,檯燈也不會亮,就不必擔心被麻倉雅美小姐見到臉孔。


    “元村小姐應該感到懷疑吧?因為若接近至可以勒住脖子的距離,她當然會知道對方是不是本多。可是元村小姐從我這裏知道我和本多製造不在現場證明之事,我猜想她在一瞬之間應該能夠了解事態,所以方能繼續進行被殺害的演技。”


    “你的推想完全正確。”麻倉雅美以她那可以稱之為冷澈的眼神盯視元村由梨江,“由梨江的演技實在一流,”


    由梨江則仍舊繼續哭泣著。


    我看著本多雄一:“就這樣,終於勉強完成殺害元村小姐的作業了,但,畢竟因為和我一起製造不在現場證明之舉招致破綻。”


    “是的。”他頜首,“當時我覺得很幸運,亦即,知道你選擇由梨江為證人,讓她知道我們睡同一個房間之時……”


    “因為若是其它人,你就必須趕快想辦法阻止其說出,否則被麻倉小姐知道就很麻煩。”邊說,我邊想起對本多提起找由梨江當第三者當時的情景。


    當時,本多似很驚訝的問我是否去由梨江的房間,等我回答說是在盥洗室碰麵時,他仿佛馬上鬆了一口氣。我本來以為他對女人很潔身自愛,其實並不是,而是如果我是在由梨江的房間談及和他製造不在現場證明之事,一定會引起麻倉雅美的懷疑。


    還有,第二天一大早本多就要我離開他的房間,其實在這之前他已先去看過雅美,確定她仍在熟睡。


    “第三椿事件沒有特別的問題,隻有一點不明白的是,那就是安眠藥,到底是摻在什麽東西內呢?”


    “湯!”本多回答,“表麵上我是在大家麵前沖泡,事實上已經事先放入杯中了——當然,我和雨宮的杯子裏並沒有放安眠藥。”


    “原來如此。”我深深頜首,“其實知道的話就很單純了,隻不過,我的意識完全集中在牛奶上。以上就是為欺騙麻倉雅美而安排的整齣戲的詳細情形,當然,其它還有能認定本多和雨宮很明顯是共謀的一些疑點存在,不過這些留待日後再慢慢檢討吧,”


    我的話已說完,眾人注目的焦點很自然轉而集中在麻倉雅美身上。可能察覺到了吧?坐在輪椅上的她微微挺胸,望向這邊。


    “看樣子似乎輪到我說明了。”


    “想要問你的事太多了。”


    “我想也是,但,該從哪裏說起呢?”


    “應該是……動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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