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為世俗,世俗便是眾人皆覺得理所當然的事情,哪怕是被害者也也覺得理所應當,毫無反抗的念頭。


    安白一直都覺得,這個世間對男子要比女子苛刻的多,男子出嫁從妻,妻死從女,哪怕年紀輕輕成了孤家寡人,也得給自己立個貞節牌坊,在家婚事不由自己,在外行為稍微粗魯一些,便惹人流言蜚語,男子太苦,苦到最後,便是自己都沒了掙紮的力氣,當然更多的是因為,他們知掙紮無用,正是因為如此,安白更加喜歡江湖兒女的肆意瀟灑,因為他們可以不在意,至少表麵上不在意。


    他一直都覺得所謂的惡人墓,正如傳言中所言,是個惡人聚集地,見到紀以之後,這種感覺更甚之,因為紀以在他看來確實有些瘋癲。


    但見了於水良之後,他才發現道聽途說這句話,確實合理。


    白日裏吵鬧過後的宅院,在夜裏頭也不算安靜。


    此時兩道身影便蹲在人家屋頂上聽著牆角,安白顫顫巍巍的在屋頂上保持著自己身體穩定,而他身側的紀以,則是輕手輕腳的掀開一片瓦片,往下頭看著。


    安白不知道紀以到底是想要做什麽,現在置身於高處已經讓他有夠慌亂。


    安靜的夜晚,傳來了屋裏頭的聲音,悉悉索索的,壓抑的哭泣聲,以及暴躁的打罵聲,讓安白麵色忍不住的一白,他也探下頭去,透過那一塊瓦片的空隙,看著下頭的場景。


    白日裏在街上吵鬧的這一家家境還算不錯,至少有個宅院,雖然屋裏頭沒什麽裝飾物品,但該有的幾個大件也都有。


    家裏的女人是個身材臃腫的年輕人,容貌不算好看,矮矮胖胖,此時揮鞭的模樣,更讓她瞧來有幾分令人麵目可憎。


    她的麵前,一個瘦弱的男人此時正雙手抱頭,蜷縮在地上,身上傷痕累累,他低垂著頭,所以無法看清他的模樣,隻能看見他隨著女人手中鞭子落下而抽動著身體。


    “你個賤人,竟然敢給老娘偷人?”女人謾罵著,手上鞭子一下一下的揮在了男人身上。


    男人蜷縮成一團,卻一聲不吭,不再如白天一樣,在不停的辯解。


    白日裏安白兩人已經大概聽說了這一家的事情,女人說男人背著偷人,而周邊人也有人說,女人吃喝嫖賭,對家中人更是殘忍。


    沒看了一會,安白便有些怒火中燒,如同白天一樣,他此時很想轉身就走,奈何身處高處,他什麽也做不得,隻能詢問身邊人:“你要做什麽?”


    看戲?看這種戲很好看?會今人愉悅?


    紀以此時並沒有看向屋裏頭的場景,沒有蒙眼的她看著沒有亮光的夜空許久,方才溫溫柔柔的回答道:“等人。”


    安白本來也是氣急了,方才會開口問,此時理智了,他便也沒再說話,反而是雙手抱頭,將耳朵給遮住,妄想遮住下頭的一切聲音。


    相似的經曆總能讓人想起較為不堪的曾經,安白知道自己沒有能力,所以碰上這種事情,除了內心的不平之外,便隻能努力的告訴自己,就當沒聽見,也沒看見。


    “覺得很生氣?”紀以突然問道。


    安白沒說話,紀以也不生氣,隻是笑了笑,沒再說話。


    屋裏頭的聲音慢慢停歇了,也許是女人打累了。


    在謾罵打鬧聲停了之後,安白便低頭看向屋子裏頭,女人打累後,已經暴躁的推門離去。


    “去青樓了。”紀以說了句。


    安白無言了一會,方才恨恨的道:“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就該也將她大卸八塊。”


    可除了這樣說一句,安白更加清楚,這便是大多數男人的生活,命不由己,隻能由了別人。


    女人明目張膽的上青樓找男人,所有人都覺得理所當然,已婚的男人同旁的女子多說一句話,都成了罪過,惹人詬病。


    紀以自然聽見了安白所說的話,但她隻是笑了笑,沒再說話。


    而安白此時的心思,已經不在離開這件事情上,而是心髒抽抽的盯著屋裏頭的人。


    很多人都說過,有些人經曆過,所以總是能夠感同身受,即使這世間並沒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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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趴在地上好一陣子,就在安白覺得他是暈了過去後,他才緩慢的爬起身。


    爬起身後,他沒有治療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而是翻箱倒櫃的尋了件大紅的襦裙穿上,安白看的清楚,一眼就看出,那看起來有些廉價的襦裙是嫁衣。


    他整理好了自己,梳了頭發,唇上塗了紅,靜靜的坐在床榻邊上,麵容恬靜,即使那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卻如同新婚的小夫郎,等著自己的良人。


    安白有些懵,不明白此時男子為何有此行為。


    身側的紀以卻突然開口道:“等的人……”


    “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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