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咿呀”一聲門扉被打開的聲響,紀以轉頭時,便瞧見了安白已經捂著脖子小心翼翼的挪到了門邊,打開了門。


    隻不過,此時一把閃著寒光的劍刃距離他另一邊沒受傷的脖頸,隻有分毫距離,隻要再近一些,他一定會鮮血橫流。


    嗯?


    紀以饒有興趣的看著屋外持劍的男人。


    而此時,安白看著門外的男人同樣有些呆愣。


    那是一個身著鮮豔紅衣的男人,衣袍隨風翻飛,細雨打濕了發絲,眉眼之中在瞧見安白時有些驚訝,卻隻是轉瞬即逝,麵上帶著一抹白紗,遮住了他一半麵容。


    他冷冰冰的待在門外,手中持的劍刃,便搭在了安白脖頸上。


    很明顯,這是個不想讓旁人認出他是何人的江湖男人,通身都攜帶冰冷和殺氣。


    可就在剛剛,因為外頭隨著雨的風,隨著風揚起的麵紗,安白清清楚楚的看見了這張麵紗下遮擋的容顏,也正是因為這張臉,他才會呆愣當場。


    世間有相似之人,但能相似多少?


    若說模樣全然相同,甚至一分不差,又何其之少?


    安白聽紀以說過,她對待他的惡意,全是因為遷怒,而他卻從未將這份遷怒放在心中,隻當紀以不過是個喜怒無常的瘋子。


    隻因,他從未考慮過,這世間會有同他完全相似的人。


    可眼前這個……該怎麽解釋?


    安白忍不住後退一步,轉頭看向紀以,他道:“他……他的臉?你……”


    你應該恨的正主?


    安白話還沒能說完,紀以卻突然走近了他,將他攬入懷中抱著,她道:“身子這般弱,便別逞強了。”


    說話間,紀以已經將人打橫抱起,就打算離開。


    她想走,但門口的人卻不想她走,閃著寒光的劍刃橫於紀以身前。


    紀以微微側頭,麵上依然笑意融融,她道:“這位公子,你若是來救人,便請屋裏進,可別妨礙我救人。”


    門口蒙麵的紅衣公子緊緊的盯著紀以,道:“你不認識我了?”


    紀以笑著反問道:“公子,我該認識你嗎?”


    紅衣公子沒說話,同時他持著的劍也未曾移開分毫。


    風吹拂著雨,揚起了發絲,門口的兩人麵麵相覷,眼神之中是何種情思,卻無人能懂。


    短暫的對峙後,終是門口的紅衣公子敗下陣來,他一言不發的收回了劍。


    紀以微微笑道:“多謝公子行方便了。”


    轉而,她又對著懷中蒼白臉,卻滿眼好奇的男人,以一種格外親密的語氣道:“若是不想掉下去,還是抱緊我的好。”


    安白被紀以弄的雞皮疙瘩直冒,剛想說些什麽反駁一下,便見她低頭看向自己的模樣,那是一種皮笑肉不笑滿滿當當危險的模樣,雖說,平時他就經常能夠察覺到她的惡意,但如今這麽明晃晃的還是第一次,那雙詭異的白色瞳孔中,是毫無溫度的冰冷,所以他很聰明的什麽也沒說,老老實實圈緊了女人的脖頸,固定自己的身體,他討好的衝著紀以笑了笑。


    那一瞬間的眉眼彎彎,讓紀以忍不住的失笑了一瞬,隻因她看出了男人此時笑容的潛台詞,無非便是……


    我和你曾經喜歡的人可不一樣,他傷你,我卻很聽話,所以不可遷怒!


    “歇著吧,我帶你找大夫。”紀以笑道。


    聞言,安白趕忙閉上眼,安白想的清楚,此時他最好還是乖巧一點,否則這個變態女人指不定又用什麽法子折騰他,他好不容易才活著出來,隻要活著,就有機會逃,就沒什麽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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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以不疾不徐的抱著人走出屋子,雨水落了身,渲染在發絲之上。


    “紀以!”陡然,身後紅衣公子呼喊的出了聲。


    被紀以抱在懷裏的人,因為緊貼著人,幾乎一瞬間便察覺到了女人身體的停頓。


    紀以停了,就那麽站在原地,現在落著淅淅瀝瀝的雨中。


    安白悄悄睜眼,入眼的卻是紀以好看的下巴,以及麵無表情。


    原來……她真叫紀以?


    即使相處數十日,但安白也是在今日才聽聞這個女人的名。


    所以,後頭和他模樣相似的紅衣公子,真的是她對他表現遷怒的原因?


    她們相識?


    為情所困?


    她被辜負了?所以才會這般遷怒於他?


    忍不住的,已經確認自己安全的安白開始浮想聯翩,在腦海中描繪了一江湖兒女的恩怨情仇。


    他控製不住的扒上了紀以的肩頭,向女人身後瞧,那個紅衣公子目不轉睛的看著紀以,被遮掩的麵貌看不出她是何表情,可安白卻在那雙眸子中瞧見了悲傷。


    心口突然一疼,隨之而來便是腦中眩暈,一些模糊的畫麵一閃而過,有人在呼喊著:“哥哥……哥哥……”


    安白閉上了眼,在紀以懷中蜷縮起了身體,眉頭緊緊皺起,呼吸開始急促起來。


    懷中人的不對勁,紀以自然是一瞬間便察覺了,她依然沒有回頭,也沒有說一句話,而是抱著人往院落外走。


    院外嘈雜極了,還沒等紀以出了院,便有一群人蜂擁而至,那些人其中大多數皆為男子,均為一身紅衣,見到紀以時,大多數人對她的模樣側目而視,卻又飛快的來到了紅衣公子身側,道:“門主!”


    除了那些紅衣人,剩下的大大抵便是這蘇府的下人,身上傷痕累累,方才的吵雜,應當便是這些人在院外動了手。


    那群紅衣男人雖是男人,但觀武功均是不錯,想來應當是江湖門派。


    紀以多年未曾出過活人墓,自然是不知這是何門派。


    她想感慨的隻有,當年那殺雞都不敢的少年人,如今確實一派之主,何其的諷刺?


    紀以離開,無人阻攔,院中搔亂也在蘇府下人見蘇瑞死去屍體時,化為烏有。


    沒有主持大局之人,又隻是府邸一隻看門狗,衷心不足,小命要緊,自然沒人會和這群明眼人一看不好惹的男人為敵。


    紀以行止院落外時,又突然停了步,她側頭看向倚靠在庭院門牆旁的月亮,挑眉道:“殺氣這麽大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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