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以鬆開手,轉身又回到了書櫃前,這一次她沒有再看書櫃上頭那些充滿邪性的卷軸,而是在起居室裏翻找起來,邊找,她一邊道:“墨老不是讓我幫她報仇,蘇瑞不死,我也走不得。”


    “可你也說了,你沒答應。”安白鬆了口氣,為女人所說的這句話,或許在此時,他能夠信任這個人一半,至少她雖然袖手旁觀他的遭遇,卻沒有落井下石,更加沒有雪上加霜,如果……如果有可能,她或許會幫他逃出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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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以聞言,笑了笑,卻說了句安白聽不懂的話,她說:“有人拿命下了委托,我不喜歡欠別人的,因為我她才會被發現,我自然會圓她的夢。”


    安白沒聽懂紀以的意思,他看著紀以在房間裏來回翻找,忍不住一瘸一拐的上前道:“你在找什麽?”


    此時的紀以剛好翻到了一隻木製盒子,檀木所製的盒子,上頭落了把鎖頭,手指隻是一捏,鎖頭就在紀以手中落下,她打開盒子,看見盒子裏那熟悉的牛皮紙,道:“得來全不費工夫的東西……”


    話音未落,紀以卻突然神色一凜,飛快的將盒子裏頭的羊皮紙塞入懷中,又將地上被扯落的麵巾拾起帶上,她來到安白身側,小聲笑問:“小公子,你想活嗎?”


    安白古怪的看著身側女人,卻驚訝的發現,隻是轉瞬間,紀以那眼睛竟然恢複成正常模樣,漆黑的不再是詭異的白瞳。


    “想活嗎?”見安白不說話,紀以再次溫柔開口問。


    這一次,安白點頭了,沒人比他更想要好好活下去。


    紀以笑了,笑容中似乎有著安白看不懂的東西在,她道:“那麽……接受痛苦吧,某些人的仇是用命來換的,你的命,就用你的痛苦來換,這是公平交易,而且我也需要時間找到機會。”


    紀以說話聲音便在安白耳旁,溫溫柔柔的聲音,卻讓安白不知名的渾身雞皮疙瘩直冒,同時還有更多的疑問。


    什麽機會?又是什麽痛苦?


    紀以說完這話時,便沒再說話,而是直挺挺的站在一旁,如同一開始一樣盡忠職守的扮演著她的角色。


    也在此時,原本因為蘇瑞離開而被帶上的門扉突然被人推開。


    來者是個麵容醜陋的老婦人,她身軀駝背,身材矮小至極,一雙混濁的眸子滿是陰毒。


    她上下打量著安白,那別有用心的神色讓安白心中湧起了濃重的不安。


    “安白,男,二十有二,未有婚嫁。”叨叨咕咕的老婦人聲音嘶啞如同磨盤摩擦,難聽至極。


    後來的幾日,安白一直都有一種認知,那就是知識就是力量,否則連自己會被怎麽對待,怎麽死去都不知道。


    如果可以活著,他一定自學識字,一定……


    這是安白在這個地方的第四天,外頭場景依舊,時不時的會有人被從石屋子子裏被拖出來,手起刀落,鮮血迸濺之後,屍骨被蛇群吞沒,鮮血侵染了生長植物的那方土地。


    在這地方久了,安白便清楚的認知了許多事情。


    那些屍骨喂蛇,鮮血澆灌植物都是些年紀大的老人,亦或者是體弱者。


    那些植物以及蛇也隻是一份藥材,而後頭石屋子裏頭做的則是藥材的實驗。


    而實驗者,通常都是男性,年輕的男性,她們想實驗什麽?似乎一目了然,不過是蘇瑞所說的還老還童的藥物。


    這個地坑所在的黑衣人,全部都是蘇瑞衷心的屬下,也可以說不是衷心,而是信奉神一樣的信奉蘇瑞那個瘋子。


    她們有感情,卻很同樣瘋癲,對同類手起刀落,卻對蘇瑞所說的長生深信不疑,她們有一場長生夢。


    而石屋子裏的那些人,幾乎全都是沙井街邊乞丐,蘇瑞給了她的生的希望,又毫不猶豫的將她們推入了地獄,萬劫不複。


    街頭乞丐,肮髒而又惡心,會扒著別人祈求糧食的存在,在一般人看來,她們便是蝗蟲,無論她們是不是因為老弱病殘才會落入這樣的境地,沒人會仔細思考這種問題,所以這些蝗蟲消失了不會有人尋找,也不會有人在意,自此在世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而他的好奇也得到了解答,為什麽蘇瑞離開時,一點也不害怕他會做出什麽,比如說自盡這種事情,這是因為他……根本就沒有力氣做!


    至於那個壞女人所說的痛苦,甚至是死法,他想他也已經窺探了一二。


    依舊是那間起居室,屋裏燃著煤油燈,材質良好的被褥正躺著一個男人,男人身上衣袍淩亂的披散在身上,露出他泛著紅的肌膚。


    男人此時有清楚的意識,卻隻是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即使自己身上衣袍淩亂,已然露出了許多肌膚,顯得自己狼狽而又曖昧他也無動於衷,沒有想要拉上被褥將自己遮掩起來。


    他睜著眼睛,咬著牙,因為用勁過大,額頭上冒起了青筋,雙手緊緊的抓著床榻上的被褥,力道用的大了,讓指甲慘白了顏色,好像在忍耐著巨大痛苦。


    好一陣子後,男人方才如釋重負不停的大口大口呼吸,閉上眼睛休息。


    這人不是旁人,正是安白。


    這四天,自那詭異的老婦人進了屋後,安白便遭遇了前所未有的苦痛。


    曾經流浪,被人販子販賣時,那時的疼對於曾經的安白而言,他覺得已是他人生中較為不堪回首的往事,可同此時的對此,他才發現是他太過天真。


    那老婦人是醫者,同樣也是替蘇瑞研製藥物的瘋子醫者,她叫毒墩子,她對所謂的長生,亦或者返老還童有著執念般的癡迷。


    這四天,安白已經沒有力氣活動,因為那個毒墩子在他身上用了藥。


    那些藥,曾經用在前頭那些年輕男性身上,而那些人死了,因為用藥劑量不在人的承受範圍內,亦或者太過歹毒,無論如何,用在安白身上的藥,是最不致命,但同時卻也讓安白痛不欲生,當然,他也同樣意識到,為什麽這幾日的男人淒慘的叫聲會越來越多,因為外頭那些人被更殘忍的對待了。


    那個壞女人說,他才是蘇瑞最後的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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