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繼續控訴,聰明的少女卻從男人的語氣中聽出了某些隱情,少女臉色一滯,閉上了嘴巴。


    她雖然嫉惡如仇,但還沒有霸道到不允許別人說話的地步。


    而且,事情似乎並沒有她想象中的那般簡單。


    感激地看了眼前給自己說話權利的少女一眼,埃爾西看向抱著男孩的女人,女人注意到自己的視線,在愧疚中迅速避開,隻有小男孩還在充滿仇恨地注視著自己。


    一如既往。


    “在來翡翠領之前,我們是東邊村子裏的人,我的妻子美麗而大方,她叫桑德拉,她與村裏的很多人都是朋友,桑德拉也是這麽認為的,所以她總是真心待人,從不設防,這也給別有用心的人留下了機會。


    事情發生在某天晚上,裏奇見我不在家,色心大發,想要侮辱我的妻子,就以夜訪的名義騙桑德拉開了門,把裏奇放進了家……


    桑德拉,她是真心把裏奇當做朋友,而她的‘朋友’卻把她壓在地上,把她的衣服剝了個幹幹淨淨,做出了罪惡的行徑,在掙紮中,裏奇用刀刺進了桑德拉的肚子裏……我應該慶幸,裏奇手下留情,沒有把我哭鬧的女兒也殺死。”


    米莎愣愣地看著男人抬起鐐銬,擦了擦眼淚,然後又左手抱著右手,臉上滿是絕望。


    “等我第二天回到家,看到的就是衣不蔽體,早已死去的妻子和瀕臨崩潰的女兒,我問其他的村民到底發生了什麽,村民們卻閉口不答,隻是遠遠地繞開我。


    我用了好長時間把女兒從瘋狂的邊緣哄了回來,才知道,殺害玷汙桑德拉的凶手,是裏奇叔叔。”


    米莎扭過頭,想要看到受害者妻子臉上的控訴,卻發現自己隻能看到心虛的視線,剛才自己似乎根本就沒注意到這一點。


    而那個哭鬧的男孩,不知道為什麽,米莎總覺得那是自己的寫照,有些傻,有些天真,卻令人厭煩。


    “我無法忍受眼前的一切,就把女兒托付給了一個可以信任的朋友,拿著家裏的菜刀,去了裏奇的家,哪怕一命換一命也好,我要為桑德拉討一個公道。


    等到了以後我才知道,裏奇已經帶著他的家人去了翡翠領,我想都不用想就明白,裏奇既是為了躲避我,又是為了翡翠領不準殺人的法律,畢竟在此之前,我們就商量著要搬過去了。


    果然,等到我賣掉所有的家產,用最後的積蓄一路奔波,背著女兒也來到翡翠領後,裏奇已經通過欺騙的手段加入了翡翠領,成為了受保護的領民,我絕望了,好在翡翠領的大人對我和女兒很好,給我們安置了住處,給我分配了工作,才讓我和女兒不至於餓死。”


    “我曾經跟翡翠領的大人們說過裏奇的惡行,他們卻隻能為難的搖搖頭,說既然已經加入翡翠領,就不會再過問過去的罪行,一切從零開始,我知道我沒辦法依靠翡翠領來為我的妻子報仇,我知道我沒法依靠任何人,我隻能靠自己。


    在每一個晚上,我都會想起回到家裏的那一刻,妻子臉上的絕望和痛苦,汙跡斑斑,滿是傷痕的身體,被染紅的刀子,還有嚎啕大哭,呼喊著媽媽,差點瘋掉的女兒……米莎小姐,米沙小姐,你那麽聰明,你告訴我,如果你是我的話,該怎麽做才好?我的出路在哪裏?”


    被埃爾西絕望的眼神注視著,仿佛被一隻無形而可怕的巨獸衝撞,米莎不由得後退了一步,大腦一片空白。


    她發現,自己根本無法想象如果經曆這一切會有怎樣的結果。


    似乎在某一刻,維護秩序和公義,保護弱小的律法,卻成為了庇護惡人的保護傘,律法,並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樣,全是公平正義。


    律法的傘下,也有令人發冷的陰影。


    “抱……抱歉,我……我不知道……”


    “本來啊,本來……本來啊……”


    自然就沒想在小姑娘的嘴裏得到答案,男人開始啜泣,鐵鏈呼啦啦的作響,眼淚一串串地流下,米莎無法形容這是怎樣悲痛的情緒,她隻知道,自己必須聽下去。


    “本來,有了新的生活,我都準備放下過去的仇恨,忘掉裏奇對桑德拉做出的惡行,就像是你說的那樣,我死了一個妻子,卻還有一個需要撫養的女兒,如果我死了,她就會失去父親,也沒人會把她撫養長大,本來我都準備放下了……


    三天前的傍晚,裏奇喝了酒,找到了正在田地裏獨自工作的我,一臉得意地看過來……”


    之後因過於悲痛而斷斷續續的話,米莎已經忘記埃爾西是怎麽說的了,她隻是發現自己眼前出現了一幅幅畫麵,一個喝醉的酒鬼找上了正在田地裏耕作的樸實男人,男人沒想到自己隻是為了多掙點錢,給女兒去商業街買點好吃的蛋糕,就在傍晚碰到了殺妻仇人,


    酒鬼一臉得意地拍著顫抖男人的肩膀,先是炫耀了一下自己謀得了更好的工作和待遇,又訴說著男人的妻子是何等的美妙,描繪著那個難忘的夜晚到底發生了什麽,


    酒鬼還說自己最聰明的地方就在於及時來到了翡翠領,不然就憑男人的衝動是一定不會放下這段仇恨,最終兩敗俱傷的,酒鬼甚至還提出了讓男人的女兒嫁給他的兒子,兩家成為親人,忘記過去發生的不愉快,開始一段新的生活的提議……


    憑什麽,他憑什麽可以這麽輕描淡寫,一臉不在乎地把別人傷在心髒上的疤痕撕開,還一臉若無其事地要和好?


    理智的弦徹底崩斷,夜幕降臨,男人不再顫抖,背對著星空,仇恨盈滿了雙目,手中養育生命的器具化作殺戮工具,男人舉起了手裏的鋤頭,對著酒鬼狠狠地揮下,做出了無數個日夜都渴望做出的事情。


    他用粗鈍的鋤頭,硬生生地把仇人的腦袋剁了下來,每一次揮舞,都能聽到妻子溫柔的輕笑,


    等到男人在狂暴中恢複了理智,才意識到自己究竟犯下了怎樣的大罪,在翡翠領,除非領主出麵,否則殺人者沒有死亡之外的第二種結局,


    癱坐在田地裏,男人思考了很多東西,最後把屍體埋進了土裏,為自己爭取了一天的時間,走投無路的男人把女兒托付給了一個不算知根知底,但關係還不錯的家庭,男人獨自來到了翡翠領巡邏隊前,舉報了自己,為自己戴上了鏈銬,等待著審判和死亡……


    等到回過神來,米莎發現,淚水已經阻隔了自己的視線,讓自己變成了一個活著的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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