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往趙錦程這邊來。


    是衙役特有的穿著官靴的腳步聲。


    趙錦程知道又有病人送過來了,歎了一口氣,起身,把從帳篷裏拿出來的鋪蓋又放了回去,今夜注定是個不眠夜。


    衙役剛想叫醒兩位大夫,趙錦程趕緊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又看了看正在熟睡的妮兒。


    衙役便明了,趙大夫這是怕吵醒他的徒弟,確實都累了一天,能讓那個孩子多睡一會兒也是好的,哪能沒日沒夜地幹活兒,就是大人也受不了。


    趙錦程伸出手,示意衙役帶路,這裏不適合說話,等著離這裏遠一點兒再說,千萬不要把妮兒吵醒,她正是需要睡覺的時候,要是耽誤了,恐怕以後會長不高。


    雖說她可能不是很在意,但是作為她的師父,不能不管。


    盡量放輕腳步,衙役看出趙大夫對妮兒的重視,走路聲輕了許多。


    一個寧謐安靜的夜晚,現在來看都是奢侈。


    趙錦程回頭看了一眼,現在距離妮兒已經算是比較遠了,說話她應該聽不見。


    “送來幾個人?”


    衙役眉頭皺起,“三個,帳篷已經住不下,都安排在外麵。”


    之前都是一次送來一兩個人,有的還是像二娃子那樣有人來照顧,這一次光是病人就三個,情形不妙。


    看來給他們搓的藥丸子劑量太小,還得用大鍋煮出來的藥,這樣能稍微抵擋一陣,隻怕藥材不夠。


    之前趙錦程看過縣令囤藥材的地方,當時看著還算勉強夠用,可是現在得病的人太多,不光是他們吃藥,其他沒得病的人也要吃,這就有點難辦。


    現在要是想找大量的藥材,真是難上加難。


    不光藥材不夠,人手也不夠,這裏病人越來越多,就是一天不睡覺,活兒也忙不完。


    “衙役大哥,請問幫忙的人可有著落?”


    衙役搖了搖頭。


    “這個節骨眼兒上,沒有人敢過來幫忙,都怕染上病,給錢也沒有人答應,命都快沒了,錢還有什麽用。”


    趙錦程就知道是這樣的結果,可是無論白天晚上都不能休息,要一直幹活兒的話,自己的身體也受不了。


    如果染了疫病,這裏的病人不能再照顧,重擔都壓在妮兒一人身上,怎麽可以讓這麽小的孩子,去擔那麽重的擔子,這樣下去,肯定不行。


    “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現在人手緊缺,麻煩衙役大哥幫幫忙。”


    趙錦程躬身,施了一禮。


    衙役看到趙大夫向自己行禮,有些錯愕,趕緊回了一禮,趙大夫的禮自己可受不起,人家是救死扶傷的大夫,妙手回春,哪能是自己一個小小衙役受得起的,“我再去想想辦法,跟上麵反映一下。”


    趙錦程低了下頭,“多謝。”


    “趙大夫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


    說話間已經來到了病人待的地方。


    三個人的距離不算近,地上鋪了點稻草,能軟和一點,又很透氣。


    因為高熱,都沒有什麽力氣。


    其中一個看起來還算有點兒精神。


    對這邊的條件一點兒都不滿意。


    死活不讓趙大夫近身。


    “我不治了,不用給我摸脈,你們都把稻草墊在我身子底下,是不是馬上就給我卷上,扔到亂葬崗了。”


    “還能給你們省點兒藥材,能讓大夫省點兒力氣,死了好,死了好啊。”


    衙役看到他,覺得十分頭疼,這個時候也沒有很好的東西,給他鋪在身下,其他人也是這麽做的,要不然直接躺在地上又硌又涼。


    雖是夏天,可直接睡在地上也是要生病的,本來就染了疫病,再挑三揀四不知道愛惜身體,可不容易好。


    “我們這裏沒有那麽多鋪蓋,再說了夏天這麽熱,稻草反而更舒服。”


    那人說了這麽多話,明顯有些力不從心,喘了一會兒,用力梗著脖子。


    “舒服你怎麽不用,讓我用,你們……你們就是欺負人。”


    衙役不願意跟病人糾纏,惹的他心情不好,再影響病情,到時候萬一真的死了,給自己添堵。


    “我們也是鋪的稻草,隻有這樣的條件。”


    後麵的話沒說出來,要是不願意可以直接躺在地上,想了想還是不要刺激他了。


    那人沒話說,打量了衙役幾眼,生病心裏煩悶,總想著找點事情,而且對於他們是否真的晚上睡覺躺在稻草上心存懷疑。


    眼睛瞄著最近的帳篷,“我看這邊有帳篷,怎麽不給我住,肯定是覺得我救不活了,住進去再騰出來比較麻煩是吧。”


    衙役頭疼的不行,都病成這樣了,還這麽有精神的人真的少見,要是安靜一點就好了,真是恨不得給他敲暈,能讓大夫給他好好診脈。


    深吸一口氣,不想跟他一般見識,一個染了疫病,不知道還有沒有明天的人,跟他計較沒意思。


    “帳篷裏都有人了,先來後到,就那麽幾個,要是別人不用了,可以給你安排進去。”


    “而且現在天氣這樣熱,帳篷裏根本住不下,悶的很,好多人都是在外麵睡。”


    男子聽到這兒覺得他的話有些道理,可是心裏依舊不舒服,看著別人有的帳篷,自己沒有,頭一陣陣發暈,眼睛都快要睜不開了,嘴還強硬地一開一合。


    “不用了,不用了是什麽意思,死過人的地方我可不住。”


    衙役沒有那麽好的性子,一直在這裏陪他磨嘴皮子。


    “也有可能住不上。”


    “這事兒不是你應該操心的,看看別人,大夫都已經把完脈了,你不想看病吃藥嗎?”


    “吃了藥還有可能好,要是不吃藥……”


    衙役沒有再說下去,疫病的威力所有人都懂,這幾天一直有個地方在冒煙,都對那裏諱莫如深,提都不敢提。


    得了疫病死了的人,不在少數,有些根本來不及醫治,死了也沒有棺材,直接燒成灰,在這些人眼裏,就是挫骨揚灰,是大忌,沒有人願意是這個下場。


    趙錦程已經給兩人摸完脈,來到男子這裏,“怎麽不想喝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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