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堡,軍營外。


    五輛馬車停在營寨之外,圍牆上一排排黑洞洞的銃口伸出,指向多梅尼科的方向。


    多梅尼科和幾名貴族以及仆從站立著,陽光照在他們金絲鑲邊的衣服上,沿著河道般的金線緩緩流動。


    頭頂的太陽散發著夏日的狂熱,照得他們腦殼發昏,眼前發黑,汗水在背後流成了一道道小溪。


    可他們仍然不敢放鬆姿態,生怕圍牆上的聖銃手們有什麽誤會。


    昨日安排好了馬車與一切,多梅尼科親自上陣帶著使者團和禮物,朝著黑山這邊趕來。


    他們先是到達了黑山堡前的關卡,被士兵們檢查了三次,搜走了所有武器後才到達此處。


    可等了快一個小時了,他們在毒辣的太陽下曬得都快起皮了,霍恩硬是遲遲沒有出現。


    就在他們即將熱暈過去之際,營寨的大門才終於緩緩打開。


    多梅尼科等人立刻打起精神,掛上了最溫和禮貌的笑容。


    在整齊的跑步聲中,塵土揚起,上百名精銳近衛修士目不斜視地跑過,組成了一個基本的護衛隊形。


    然而從營寨門口走出的第一個卻不是霍恩,而是負責指揮近衛軍做安保工作的達斯。


    他安排好了一些後,才施施然朝著多梅尼科大跨步走來。


    “嘻,你該不會是想要跟我們和解吧?”昂首闊步地走到這手下敗將的麵前,達斯譏諷地平視著他的眼睛。


    “是的,我正是為了尋求和平而來,生命可貴啊。”


    達斯毫不示弱地反唇相譏:“這話你和那些黑山堡外那些冤死的農夫說去吧。”


    沒有理會眼前的達斯,多梅尼科伸長了脖子,朝著後方緩緩走來的霍恩大聲喊道:“霍恩閣下,我是來跟您談條件的。”


    此時的霍恩剛好能看到多梅尼科。


    多梅尼科穿著一身貼身的藍黑色寬袖外袍,貴族式的鬆弛衣服讓人看不出他的體型。


    與霍恩這邊清一色貼身的外衣與挺拔的身形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你們還有什麽條件?還有什麽條件?”


    “你是來和解的?”


    “不,我們是來向您獻上忠誠的。”


    跟過來的朱爾丹站在側麵,大聲地嗤笑起來:“這個時候?莫不是在說笑吧?”


    伸手製止了朱爾丹,霍恩沒有露出任何訝異或者喜悅的表情,仿佛在問一件與他毫不相幹的事情:“我憑什麽要相信你們呢?”


    多梅尼科默不作聲,隻是轉過身,將一個匣子從馬車中取出,朝著霍恩走來。


    旁邊的衛士立刻用長戟交叉阻攔,挺著胸上前,杜瓦隆相當不客氣地說:“打開,讓我康康,誰知道你會不會在裏麵藏了一把匕首。”


    探出腦袋觀察霍恩的表情,見聖孫一副很酷不說話的表情。


    多梅尼科隻得打開了匣子,讓杜瓦隆檢查。


    看到匣子裏的東西後,杜瓦隆很明顯地先是一愣,在檢查沒有危險後,便嘖嘖稱奇地轉交給了霍恩。


    打開匣子,霍恩倒是沒有太大的表情變化,隻是眼瞼抽搐了一下。


    檀木製作的匣子裏,尼德薩爾的人頭擺放其中,他死不瞑目地瞪著雙眼,緊盯著霍恩的麵龐。


    霍恩不知道尼德薩爾死前遭遇了什麽,但在憤怒之中,他居然看到了一絲驚恐。


    費盡九牛二虎之力逃脫的尼德薩爾,他尋找了三天都沒找到的沙雕騎士,居然死在了自己人的手裏,實在是出乎霍恩的意料啊。


    尼德薩爾死便死了,隻是他手心中的那枚刻著月神符號的吸血鬼信物去哪兒了呢?


    ()


    “為什麽隻有一個人頭?”霍恩放下手中的木匣子,周圍的幾個軍團長馬上探出腦袋去觀瞧,跟著嘖嘖稱奇起來。


    多梅尼科反倒被霍恩問地一愣:“沙雕騎士太危險了,我們來不及抓活的。”


    “那他的屍體呢?”或許是知道自己這個問題有些怪異,霍恩補充道,“他先前就是假死逃跑了。”


    “砍了腦袋應該不會假死了吧。”多梅尼科呆愣愣地看著眼前這個小麥色皮膚的青年,“剩下的屍體我們沒管,應該是燒掉了……冕下,這外麵太熱了,不如咱們進去談?”


    霍恩仿佛沒聽到,揚了揚下巴,對杜瓦隆問道:“那車上裝著什麽?你們檢查過了嗎?”


    不等杜瓦隆回答,多梅尼科就轉過身,猛地拉下了第一輛馬車的帆布。


    陽光照在,馬車中滿滿當當裝著六大箱的金銀財寶。


    可能怕霍恩不相信,


    其中最顯眼的,就是一頂仿照千河穀之王王冠仿造的冠冕,被擺在最顯眼的位置。


    “這便是金河鄉庫什騎士送給您的禮物。”


    “哦。”


    哦是什麽意思?多梅尼科臉上流下了一滴冷汗,他接著又拉下了另一輛馬車上的帆布。


    這一回馬車上隻裝了兩個箱子,可這兩個箱子分別裝了一箱秘銀和一箱精金。


    “哦。”


    看到霍恩不為所動,多梅尼科隻好一輛一輛地掀開帆布,露出了下麵的財物。


    藥材、絲綢、香料、瓷器、藝術品、龍牙……


    四大車滿載了各式的財寶,可霍恩仍然沒有讓多梅尼科進去營地談話的意思。


    多梅尼科咬著牙,掀開了最後一輛馬車上的帆布,這一回霍恩的臉色終於出現了變化:“這是什麽意思?”


    待看清了馬車裏的東西時,場上立刻傳來一片低低的驚呼之聲。


    帆布掀開後,露出了滿滿一車的家徽和旗幟,那家徽和旗幟下,全是各式各樣散發著臭味的慘白人頭。


    “冕下,這些人都是外鄉貴族,萊亞人,法蘭人,就是因為他們,我們庫什人才不得不互相開戰。”仿佛是生死仇人般對著屍體怒罵一句,多梅尼科怒吼著甩了好幾鞭子抽在這些人頭和家徽上。


    一顆人頭被這一鞭抽得彈起,滾落到了地上,骨碌碌地滾到了霍恩的腳邊。


    “我們可都是庫什人啊,庫什人不打庫什人的。”抽了幾個回合,多梅尼科才氣喘籲籲地走到近前。


    “我殺了你們的庫什公爵達內,你們之前不是說和我不死不休嗎?”霍恩玩味地看著眼前的多梅尼科。


    多梅尼科大義凜然擺手:“達內不是庫什人,我們查過了,他的諾恩血統大於庫什血統,頂多算十六分之一個庫什人。


    他的血統不純,和您比差遠了,您是庫什人中的庫什人,庫什人中的支配者,庫什人中的統治者,庫什人之主,萊亞和法蘭人的終結者!……”


    誇張得仿佛唱詩一般的串讚美詞,說得旁邊的這些大老粗士兵們都麵皮發麻,神色尷尬,甚至有些都在幹嘔。


    合著大貴族拍教皇馬屁的樣子,和小地主拍騎士馬匹沒什麽兩樣,頂多就是多了不少彈舌音罷了。


    “……之前我們都是被教會蒙蔽,而且您也知道當時金河鄉的情況,我們是迫於無奈才這麽宣稱的。


    我們把它們的屍體送來,就是為了向您展示我們的決心,並取得您的諒解。”說完這一長串的敘述,多梅尼科碘著臉,心髒卻是砰砰直跳。


    怎麽不緊張?眼前的青年手握的是整個郎桑德郡的命運,尤其是他們剛剛戰敗,這種壓迫感是尋常人難以比擬的。


    默不作()


    聲地蹲下,霍恩用木棍扒拉著人頭辨認了一會兒,才撐著膝蓋站起:“你自認為是庫什人?願意改信我們聖道派彌賽拉教?”


    “是的,冕下,這就是我們庫什人獻給您的忠誠!”多梅尼科抬起頭,“庫什人受夠了教會的統治了。”


    望著眼前多梅尼科的臉,再四處看看其他圍觀的戰爭修士。


    霍恩合上了手中的匣子:“幾位先去行宮裏等待,正午太熱,不適合交談,你先寫一份簡報給我,3時以後,我們再來聊吧。”


    多梅尼科懸著的心終於落回了肚子裏,這下穩啦,老祖母還真沒猜錯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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