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坡與藍天的分界線上,忽然閃起了淡金色的耀光。


    一頂頂長尾盔下,僅露出了下邊一半的臉,上段則被長尾盔的鐵眼罩給遮住,頭盔的頂上插著黑紅兩色的翎羽。


    在烈日的照射下,他們與藍天的邊緣有些模糊,空氣則略微有些扭曲。


    站在最前麵的,同樣是隻露出了半張臉的讓娜。


    她的盔甲被軍械師特地作出了調整,原屬於教會的莨苕葉漩渦紋便換成了齒輪太陽鎏金紋路。


    她已經能穿鐵甲了。


    相比於吭哧吭哧半年才半步“半步三段”的霍恩,讓娜用時半年,已經於前天達到了五段呼吸法。


    配上她習練精熟的超凡武藝以及鍛煉出來閃電法術控製力,就算僅使用聖杯戰旗,戰鬥力都趕上敕令騎士了。


    那她就不再有必要為防止法術發揮而隻穿皮甲。


    其實讓娜他們到達都快要半個小時了,她一來就看到超凡騎士在打驃騎兵。


    可讓娜並沒有馬上出擊救援,因為她目前隻帶了五十個聖銃騎兵,其餘的聖銃騎兵正在驅逐其他來騷擾的教會一方的輕騎兵。


    她需要一個最佳的時機,那個時機就是現在。


    “隊形終於分散了……”


    望著海爾溫因為追擊而脫節的騎兵陣列,讓娜半是憤怒半是感慨地說道。


    “微效感知藥水!”木塞拔掉,聖銃騎兵們將泛著黃色與惡臭味的油脂吞入腹中。


    與騎士們常用的可汗藥劑不同,這種藥水提升的主要是感知和對軀體的精準操控力。


    當然經過塞西的改造,成本相當低,就是喝完嘴巴裏會有一股微不可聞的尿騷味。


    塞西本人發誓藥水中絕對不包含任何尿的成分,至於它在人嘴裏生成了什麽氣體,就不關他的事了。


    “上發條,準備進攻!”


    在齒輪嘎吱嘎吱的聲音中,海爾溫眯著眼看著背著烈日站在山坡上的聖銃騎兵們。


    在他看到那些四分之三甲後,瞳孔同樣有些凝聚。


    “這就是之前擊敗你們的叛軍重甲騎兵?”


    “對的。”卡瑟達爾畏懼地縮著脖子,“閣下,您可要小心啊,他們……”


    “我不聽敗軍之將的建議。”海爾溫打斷了卡瑟達爾的話,將目光放到了讓娜半張水嫩的麵龐上,“那個就是妖女讓娜嗎?抓住了她,你覺得算不算大功一件了?”


    “怎麽不算呢?”卡瑟達爾趕忙討好道。


    “集結,快步起步!別讓他們提速!”根本不理睬卡瑟達爾這個死人,海爾溫迅速下令,號角聲響徹了戰場。


    在海爾溫下令的同時,山坡上的齒輪嘎吱聲停了下來。


    “突擊陣列,慢步進攻!”


    經過前幾次的作戰,為了珍惜馬力,一開始讓娜隻是以慢步的號令前進。


    以讓娜和科萊博領頭,五十名聖銃騎兵以6x8的交錯縱隊陣列開始前行。


    馬蹄撲騰,濺起飛塵。


    每一列每一排之間,就好像有無形的屏障隔開,藥劑給予他們的肌肉控製力,讓他們仿佛被鐵鏈鎖在一起般整齊。


    準確來說,他們長久以來的訓練就是相當整齊的,隻不過在藥劑的作用下,放大了原有的水平而已。


    當淡金色的騎兵陣列開始加速時,仿佛就是一個幾十米長的精金鐵塊迎麵撞上來。


    不少南方的伊貝騎士都變了臉色。


    “怕雞毛!他們才訓練了多久,有半年嗎?”海爾溫的聲音恰到好處地響起,“咱們練了十年,怕什麽?如果你是沒卵子的庫什裔就回去吧!”


    勉強排成兩個菱形的超凡騎士陣列中立刻傳來哄笑聲,隻有那幾個庫什裔的騎士低下了頭顱。


    大地在震動,山坡上的碎石被震得骨碌碌滾落。


    嘴裏塞著堅果的鬆鼠瞪著豆丁眼睛愣了兩秒,飛一般竄到了樹上,扭過頭,它黑曜石般的瞳孔中倒映出了可怕的場景。


    在戰場的兩邊,一黑一金,奔騰的馬蹄頃刻間相距不過五十多米。


    “瞄準!”繡著聖杯的聖女戰旗豎立在所有人的視野中。


    海爾溫一愣,這是,叛軍的戰吼嗎?什麽瞄準,太沒有品味了吧!


    “聖佑法蘭!”


    海爾溫不甘示弱,率先喊出了戰吼聲。


    “聖佑法蘭!”


    騎士們跟著一起大喊起來。


    但出乎海爾溫意料的是,對麵的陣型沒有絲毫變化,精準得可怕。就在海爾溫疑惑時,讓娜的戰旗向下猛揮,化作螺旋槍頭指向了前方:“發射!”


    “讚美聖風!”


    “是他們的魔弩,快低頭!”有認識的騎士大驚失色,以一種極為不雅的姿勢趴在了馬背上。


    可其他騎士們卻沒有這個打算,他們甚至還覺得這種姿勢損了自己的威風呢。


    雷鳴般的轟隆聲簡直要炸破海爾溫的耳膜,馬兒們集體發出了驚恐的嘶鳴。


    “啊——”


    最前排的幾名騎士應聲倒下。


    海爾溫的戰馬同樣被嚇壞了,它前身立起落下,背對著衝鋒的方向,反複地尥蹶子,差點沒把海爾溫顛下來。


    等他安撫好了戰馬,原先的戰場形勢卻讓他看不懂了,在放完第一銃後,聖銃騎兵們抽出了馬刀和錘矛,居然選擇在這一小片區域混戰。


    喊殺聲中,奔馳的戰馬如同鍋中的沸水,不斷升騰攪合。


    這種時候就顧不上什麽指揮了,隻能一對一或幾夥騎兵捉對廝殺。


    海爾溫瞄準了一名年輕的聖銃騎兵,他馬鞍上的皮繩損壞,正在緊急修複。


    這一看就是個雛兒,居然在戰場中央做這種事。


    用靴子上的刺兒刺了一下戰馬,海爾溫提起了馬速,將騎槍端平,朝著那聖銃騎兵衝去。


    先秒他一個玩玩!


    海爾溫的自信來自於傳承。


    為什麽騎士們總是將“家族傳承吾輩責”掛在嘴邊,就是因為超凡技藝隻有貴族有,且需要長時間的傳承,才能形成技藝壁壘。


    就如海爾溫的刺槍術,從第一代弗瑞特男爵到伯爵到公爵又到伯爵,傳承了整整七百年!


    傳承了七百年的努力,憑什麽敗給你這種半年速成的騎兵?


    海爾溫的大腿肌肉繃緊,臉上露出獰笑。


    無數人試圖偷學的超凡技藝,可任誰都不會想到,弗瑞特刺槍術真正的發力點是大腿和腰。


    “這一刺,七百年的傳承,你……”


    “砰!”


    海爾溫的四肢忽然失去所有的力量,溫熱與痛苦夾雜的感覺從腹部傳來。


    他低下頭,臉上的獰笑凝固住,腹腔中鮮血和體液同時噴湧而出。


    “啊——”


    難言的劇痛讓他發出了丟人的慘嚎聲,捂著腹部,海爾溫從馬背上被甩飛下來。


    “裏胡哨的。”


    那聖銃騎兵看神經一樣瞥了他一眼,把發條銃塞回了銃套中,抖著馬匹向另一個人殺去。


    此時戰場事態對於讓娜並不是特別有利,畢竟她是人數較少的那一方。


    等兩銃打完,就得靠硬實力對拚了。


    可戰場上的事情就是這麽不合理,不知道是誰看到了海爾溫被銃擊的場景,捏著嗓子高喊起來:“海爾溫死了,海爾溫死了!”


    “海爾溫閣下真死啦?”


    不少混戰中的騎士們開始在人群中搜尋海爾溫的身影。


    可人們分明看到了他的戰馬,卻不見戰馬上的人。


    “死了嗎?”


    “真死了?”


    “跑啊——”


    “大家別忘了,咱們不是來決戰的!”


    在混戰中,超凡騎士們本就因為戰馬受驚陷入劣勢,無法提速和精準控製,精湛的馬術無法發揮。


    加之不講武德的聖銃騎兵們,經常近戰肉搏到一半,忽然拔銃抵近射擊。


    不少有名聲威望的騎士都拜倒在這一招腳下。


    這種憋屈的打法還是他們從未遭遇過的。


    本來這件事就是海爾溫一手推動,海爾溫一“死”,騎士們都想起了原來的任務,他們當機立斷,決定四散而逃。


    一看戰場流向改變了,獸人驃騎兵們再次站了出來。


    不用讓娜下令,他們就帶著豐收般的喜悅,朝著超凡騎士們追殺過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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