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繩子都係好了嗎?”


    黑帽軍第一師第一旅旅長威克多朝著手下九個敕令連的連隊長喊道。


    “係好了。”九個敕令連齊聲喊道。


    他們腰間的腰帶上,都係上了繩索,這樣在行進和衝鋒時,都能保證基本的整齊。


    “科勒曼旅長,咱們這麽做是不是算作弊啊?”摸著那根繩索,一名黑帽軍的連隊長問道。


    一巴掌扇在身邊青年的後腦勺上,科勒曼罵道:“這麽軟弱的口吻,我還以為你是近衛軍呢!”


    “近衛軍又算得什麽了?”


    “什麽近衛軍,不就是仗著資曆老一點嗎?呸!”


    這個話題迅速引起了在場所有人的共鳴,他們怨聲齊動地罵道。


    畢竟近衛軍向來多吃多占,資源就那麽多,近衛軍多吃點,黑帽軍就得少吃的,自然會嫉恨。


    黑帽軍嘴上硬歸硬,但他們心裏清楚得很。


    作為教皇的嫡係軍團,近衛軍的裝備和戰鬥力都比他們高一截。


    況且,人家是阻止了奪門之變的功臣,自己這邊有不少人是奪門之變的參與者。


    為了向教皇冕下證明忠誠,並洗清汙點,黑帽軍的連隊長們,不吝於使用一些額外的小手段。


    那就是繩索連環。


    既然不夠整齊,那把繩子係在每一排每個人的腰間,互相拉扯著,不就整齊了嗎?


    簡直就是天才戰術家。


    如果有任何一名將領來看,這都是低血壓的治療良藥。


    這麽一弄,有一個人跌倒或出事,那甚至就會導致全旅乃至全師被一起絆倒。


    先前這法子,就被傑什卡嚴厲製止過,但為了能夠在這場“特別競技活動”中表現出色,作弊就作弊吧。


    聖父要是有意見,怎麽可能不下凡呢?


    既然沒下凡,就是說明沒意見。


    要是說規則,那規則沒說不準用繩索啊。


    至於摔倒和被連累的可能,黑帽軍們並不在乎,死了就死了,反正死了能上極樂山,怕什麽?


    再說了,他們還帶了小刀呢,不行割斷繩子就是了。


    用腳使勁跺了跺地麵,仿佛是要把那些爛泥踩實,防止滑倒。


    抬起頭,威克多眯起眼睛。


    陽光正烈,正能照亮眼前混亂走來的農奴兵們。


    將綠色的眼睛藏在兜帽的陰影之下,他仔細地觀察著眼前大約七十步外農奴兵們。


    農奴兵隻是習慣性的稱呼,他們並非農奴,大多都是公簿農和流民,隻有少部分是領主的隸農。


    不過領主的隸農還承擔了一些家養仆從的位置,是主家的親信,不太會上戰場。


    對於流民來說,隸農反倒是公簿農的高級形式。


    他們想跪還沒這門路呢。


    如同便桶中浮在尿水中的大便,那些農奴兵們聚成一個個小團,一會兒和這邊貼在一起,一會兒和那邊貼在一起。


    擁擠的地方,仿佛站腳的地都沒有,寬敞的地方,向同伴喊話都聽不清楚。


    這些農奴兵身穿滿是破洞的麻布衣裳,將布滿雀斑、鞭痕與瘢痕的身體暴露在空氣中。


    就外形而言,和幾個月前的威克多別無二致。


    就身體素質而言,夥食才好了兩周,才訓練了兩周的威克多,沒比他們好多少。


    可威克多卻沒有多少害怕的情緒。


    在這群人中,最有戰鬥力的團體,恐怕就是流民中精英兵種——無賴混混了。


    他們以欺騙和勒索小民謀生,時常打架鬥毆,好勇鬥狠,打爛仗自然是平民之最。


    這些人曾經是威克多這些公簿農們最害怕的群體之一。


    當這上百的農奴大軍站到他們麵前的時候,那些曾經讓他們害怕的人出現的時候。


    不僅是威克多,大部分黑帽軍的士兵們心中都升起了一種難以言說的感覺。


    他們的心髒在緊張地砰砰直跳,口幹舌燥,不少人的身體都開始顫抖起來,握著槍杆的手暴起了青筋。


    這卻並不是害怕。


    當他們握緊手中的六米長矛時,原本讓他們感到恐懼的東西,突然失去了恐懼的土壤。


    那感覺,與其說是對勝利的渴望,不如說是對勝利的自信。


    “哦誒!”一名無賴混混好像是認出了威克多,興奮朝這邊喊道,“威克多,你還投了秘黨?快過來,讓爺狠狠踢你的屁股,好久沒踢了,腳癢癢。”


    “哈哈哈哈——”


    農奴兵們紛紛嗤笑起來。


    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端平了手中的長槍,威克多默默地計算著雙方的距離。


    六十步,五十步,三十步……


    “衝刺,衝!”


    在一聲整齊的呐喊中,整個敕令師,一共60個敕令連,集體衝了出去。


    長槍如林,在疾馳中互相碰撞,發出了叮叮的金屬碰撞聲。


    盡管有繩索,但他們還是隻能保持二十步(十米)以內的距離相對整齊。


    跑了還不到十步,便聽到一聲慘叫。


    由於地麵濕滑,一個敕令連腳下沒踩穩,哐當一聲滑倒在地。


    “等等,我摔倒了!”


    “來不及了,繼續衝啊!”


    這種時候,哪能停下來等他。


    感覺到身側繩索一沉,他兩側的同伴來不及多想,便直接咬牙提起了繩索。


    於是,那敕令連瞬間仰翻在地,繩索將他的腰提起,兩腿朝天,在地麵上拖拽。


    他的後腦勺在地麵上劃出了長長的溝壑,褲襠更是在掙紮中炸線,露出了另一根甩動的長矛,對著農奴兵們突刺向前。


    滑稽的一幕,那些無賴混混,乃至身旁的農奴兵們都捂著肚子大笑起來。


    可隨著黑帽軍的快速靠近,他們口中的笑聲越來越小。


    不斷揮舞手中的刀匕和刺棍,無賴們發出恐嚇與威脅,試圖勾起舊日“好友”一些熟悉的回憶。


    這並不能阻止黑帽軍一往無前的衝鋒。


    當那些明晃晃的矛頭出現在眼前時,他們甚至都還沒來得及收回手中的刀匕。


    手中長矛穿入人體的觸感,的確和穿入木樁不一樣。


    威克多細細地感受著矛尖劃破皮膚,深入肉體,紮入骨髓的感覺。


    被穿在長矛上的無賴混混們,無助地揮舞著四肢,甚至還在被黑帽軍們往後推。


    淒厲的叫喊和慟哭驟然炸響,血霧彌散在空中,融入潮濕的水汽裏。


    長矛戳刺,洞穿人體,農奴兵們一個個倒下。


    眼前的人前一秒還站著,下一秒便捂著肚子上的血窟窿倒在泥地中。


    那些農奴兵不是沒試圖反擊,隻是,他們才發現手中的武器最多隻有兩米長。


    對麵的黑帽軍敕令連手中的長矛,則有足足六米長。


    黑帽軍站在那讓他們打,他們都打不著。


    長手打短手,還是高打低。


    血水像小溪一般在地上流淌,烈日為它披上一層泛著血色的透明金光。


    在血水小溪之上,疼得滿地打滾的傷兵,在黑帽軍的腳下發出了哀嚎。


    望著這一幕,黑帽軍哈哈大笑起來,首戰告捷。


    這功勞能換算成爵位和土地的,這下能在近衛軍麵前好好地長長臉了。


    哭聲中的笑聲過於刺耳,如此地獄樂的場景,直接讓不少農奴兵崩潰了。


    他們哭喊著“魔鬼”“魔物”的名字,開始朝後突進。


    這反倒讓黑帽軍有些疑惑了。


    不就是個類似騎士競技大會的東西嗎?


    又不是打仗,怎麽還罵人呢?


    輸不起了是不是?是不是輸不起了?!


    擊潰了正麵的農奴兵,第一師的黑帽軍開始重整隊形,準備夾擊敵軍中軍。


    當然,還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那就是給坐鎮二十步外大本營的霍恩報捷。


    “傳下去,首戰告捷!準備夾擊中軍!”


    “傳下去,中軍大捷!”


    “傳下去,我軍勝了!我軍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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