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情況?”


    超度者們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麽,連主鬼怪究竟是羅大川還是陸家的哪個誰都不知道,怎麽就完成任務了?


    顧司終於抱著羅大川的牌位衝了進來。


    他身上縈繞著金色的光暈,那是屬於信仰的光芒。


    顧司衝到雲青彥身邊,檢查了下他有沒有受傷,發現他挺好,趕緊和他簡短的說了羅大川的事。


    所有死在這個鬼怪世界的存在都會被陸家人煉成鬼怪大軍的一員。


    而被羅大川埋在桃樹下的那些卻逃離了這種命運。


    它們感激他,信仰他。


    隨著羅大川同意投胎,在桃樹下被他庇護的動物、超度者以及衍生存在靈魂產生的信仰便被羅大川通過牌位送給了顧司。


    這是七十九次任務以來,唯一一個找到他牌位,相信他並且還活著的人。


    原來並不是沒人找到這,但沒有幾個人相信那些人的死亡是看上去和和美美的陸家人造成的,因為這是他的老巢。


    偶然有相信的,在調查的過程中就被陸家人解決了。


    更有些修行者為求效率和穩妥會選擇用術法將坑洞劈開。


    同時被劈的還有他藏身的牌位,讓他受創,直接無法參與幹預後來的進程,眼睜睜的看著陸家像鬥蛐蛐一樣捉弄那些超度者。


    顧司沒讓小微用陰雷咒劈桃林。


    他感覺陸嬌那麽能隱忍,活著的時候能冷靜的從死了那麽多人的火場爬出來指認羅大川,真的這麽容易破防嗎?


    為什麽陸嬌不引別人來,非要引這個陰陽家的人來。


    所以顧司直接讓小微劈了自己。


    他覺得讓鬼怪覺得得償所願放鬆警惕肯定不是壞事。


    雲青彥看見顧司身上的信仰之力,雖然稀薄,但勝在堅定。


    其中一道特別堅定,正是那道特別堅定的信仰將其他的信仰牢牢的鑲在顧司身上,被他吸收。


    想必那是羅大川的信仰。


    雖然沒能沉冤得雪,但至少有相信他的人知道了真相,並且還活著。


    這想必就是緣,也是機。


    歸墟站在光芒之中沒有動,她盯著陸太太和陸蒙向雲青彥問道:“他們要去投胎了嗎?”


    雲青彥說:“主鬼怪沒殺掉他們,秩序大概就會判定為原諒,那麽他們應該是要去投胎。”


    羅大川並沒有原諒,他隻是沒有能力殺掉他們。


    如果魏甲活到現在就好了,這個世界之於他是有優勢的。他能操控那些被陸家人殺死的鬼怪大軍,通過因果反滅了陸家人。


    魏甲太急了,他就差這一場就能出去,所以他不在意真相,隻想快點結束這個世界。


    歸墟指了指懸掛在天花板上的棺材,他們曾是一批又一批來這的超度者的最後歸宿。他們都留在了這...


    “那他們呢?”


    小薇接話道:“這個世界不存在了,害他們的鬼怪也不在了,屬於這個世界的怨氣大概率被散掉。”


    “原來他們隻是怨氣啊。”歸墟低著頭,看不清她的表情。


    “他們身為超度者,超度失敗死是必然的,我可以接受,但我不接受這一家四口可以投胎。”


    聽見歸墟的話,陸太太叉著腰發出尖利的笑聲:“你不接受又怎麽樣?殺我們嗎?鬼怪世界還沒崩塌,說明世界易主成功,殺我可是要扣功德分的!”


    她又得意的挑釁:“冥府政策真好!這次投胎一定要趁著未成年保護法多虐\/殺幾個漂亮孩子!”


    陸蒙也滿臉狂熱的附和道:“對對對,一定要找那種獨生子女,我最喜歡看那些失去希望的絕望神情了!”


    “雖然這一批鬼怪還沒煉好,但也不是不能用。”陸太太抬著頭拍了拍手。


    這一批死在任務裏的超度者從天花板上的棺材上掉了下來。


    那些被黑霧縈繞的鬼怪落到地上後,都轉身麵向歸墟,看不清表情的臉隔著黑霧都能感受到嗜血與殘忍。


    他們沒有意識與感情,已徹底淪為了助紂為虐的倀鬼。


    而酒店服務生也像分裂了一般,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很快就分裂出來了幾千個服務生。


    雖然這些鬼怪實力不行,但陸太太似乎企圖以量取勝。


    歸墟腳下的藤蔓瞬間纏住了那些鬼怪。


    “跟我來這套?”歸墟看著已經淪為怪物的嚴曉丹,咧開紅唇露出一個頗為瘋批的笑容,她一跺腳,那些綁在倀鬼腳下的藤蔓開始汲取他們身上的怨氣和陰氣,黑色的霧氣順著藤蔓注入歸墟的體內,她的眼睛中眼白消失了,變得漆黑一片。


    她身後出現了一個由怨氣組成的黑色的虛影,那個虛影在越來越多怨氣的澆灌下越來越大,它充斥著悲傷絕望與痛苦。


    歸墟臉上的這個笑容顧司很熟。


    他不想偽裝的時候也會這樣笑,帶著蔑視與嘲弄。


    但對方的笑中還多了一份魚死網破的無畏。


    這和曾經為了活下去而不斷考慮如何獲得別人喜歡一直委屈隱忍的顧司又有些不同。


    知道陸家的作為後,顧司也覺得惡心,但他隻是攥著拳,隱忍著,沒有出手的打算。秩序都如此規定了,渺小的他又能做什麽呢?


    無非是徒勞而無用的掙紮。


    “在想什麽?”雲青彥的聲音很輕,很好聽。


    顧司卻沒什麽心思去欣賞,從情感上來說,羅大川把信仰之力都給他了,他應該替他做點什麽才對。


    可理性又告訴他,此時發泄沒有意義。還會扣功德分。


    顧司長歎一聲道:“如果我說憑什麽陸家人都能投胎,而羅大川和嚴曉丹卻要在遺憾中消亡,你肯定要說命運本就是不公的,抱怨沒有意義...”


    “這樣嗎?”雲青彥抬起頭,冷漠地看著在崩塌了一半的世界中笑得猖狂的陸太太。


    “比起你如今的望洋興歎悲春傷秋的樣子,我更喜歡你喜歡就愛,討厭就幹的桀驁。


    抱怨確實沒有意義,那改變了這一切不就行了嗎。”


    聽見雲青彥話,顧司一臉頓悟,內心深處有什麽封印的枷鎖破碎了。


    雖然他不是一個乖巧的人,但過去,無論是麵對惡劣的人和事,他都是千萬次琢磨後點到為止的處理。


    這是他第一次起了殺心。他嘴角微微翹起,“那麽,在鬼怪世界毀掉前殺掉她,她就投不了胎了吧?”


    世界崩塌的震動讓大地裂開,酒店的磚塊簌簌的下落,天花板上的棺材一個個墜落裂縫中的無盡深淵。


    一柄灰藍色的長劍遞到顧司麵前:“這樣的爛泥存在有什麽意義?沒有意義,還是回歸大地反哺自然的好。”


    這一刻他感覺雲青彥似乎比他自己更了解自己想要什麽。


    顧司接過劍,朝他點頭。


    抱怨毫無意義,那就伸張正義。


    他踏風上前,一劍斬向陸夫人


    忽然天花板上閃過一道白光的漣漪,與歸墟身後的黑影發生激烈的碰撞,恐怖的震蕩瞬間崩碎了整個酒店。


    連帶顧司也被擊飛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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