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青彥!!雲青彥!!!”顧司大聲喊著。


    他很驚慌,怕他死去。


    也很後悔,如果他砍的不是老人的手,而是腦袋,雲青彥是不是就不會挨那一下?


    他隻是想留下老人一條命問問指使對方的到底是誰。


    可就算知道幕後之人又能如何?別人能預判雲青彥會來這個世界,還能送別的超度者來這個世界,那他知道了是誰又能抗衡嗎?


    他捂著臉蹲在地上痛哭起來,為自己的不識時務,分不清輕重......


    那種情況下,明明保命才是最重要的。


    他卻為了些無用的真相掉以輕心。


    蠢,真是太蠢了。


    “給誰號喪呢?”


    這聲音?


    是萬山月。


    顧司茫然的抬頭,臉上還掛著往下滑落的淚痕。


    他站起來,衝上萬山月,抓著他的胳膊問:“怎麽隻有你?他呢?”


    萬山月穿著黑風衣,背著包,抱著神像。身上臉上都有血,顯然他在守護神像的時候也有過苦戰。


    他揮手推開顧司,又將神像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才說:“他不會那麽輕易死掉。我喊你來是有事跟你說。”


    “你喊我來?你是什麽人?”顧司很疑惑:“你跟我又有什麽好說的?”


    “我是什麽人很重要嗎?我害過你嗎?”


    顧司沉默了。


    萬山月見他不說話,繼續說道:“我找你是為了雲青彥的事。我希望你可以跟在他身邊照顧他保護他。”


    顧司很是不能理解萬山月的話。萬山月和雲青彥的關係看上去也不是那麽好。


    自己和對方也達不到一個信任的地步。對方突然提出讓自己照顧雲青彥這個目的性就很奇怪了。而且憑什麽萬山月認為自己這種不是修行者的廢物能保護雲青彥?


    他忍不住問:“你在開玩笑吧?照顧起居還行,他一劍能砍八百個棄嬰塔,需要我保護?”


    “當然需要。他出手,後勁太大,以後你就知道了…”萬山月答得果斷:“我知道你很疑惑,交淺言深,君子所戒。但你我已經不是第一次見麵了,而且我觀察了你,覺得這一世的你可信。”


    觀察?顧司的嘴角抽了下,那是觀察的真實的自己還是人設?


    這萬山月對人連坑帶騙的,自稱君子,他怎麽不太信呢?


    但顧司又似乎明白了什麽,試探道:“你...和我的前世認得?”


    萬山月點點頭。


    “我死的很早?”


    “這重要嗎?反正你又快死了不是嗎?”


    “...”很紮心,但確實如此。


    “不僅你我認識,你和雲青彥也認識。”


    顧司聽到這話有些欣喜,雖然雲青彥對他很好,但是這種好就像是空中的浮雲,無根的飄萍,讓他感覺抓不住。


    但萬山月的話仿佛讓這些縹緲的好成為了可以握住的實體。


    因為,他們是有羈絆的。


    這是顧司心中求之不得的事,他很輕易的接受了萬山月的話。


    “所以你跟雲青彥也認識?但你們的關係,怎麽...”顧司想說微妙,又覺得不太適合。


    “我們有點誤會。倒是你,怎麽看他?”


    這是萬山月第二次問這個問題,上一次顧司以為對方是試探。


    這次他有些複雜的盯著萬山月說:“很好,長得好,能力強,我在他麵前就是個廢物。他還心地善良。有點傻...剛剛他不該推開我。我年輕,挨幾簪子也沒事的...”


    萬山月像是聽見了什麽好笑的事,輕笑一聲。拍了拍顧司肩說:“嗯...你覺得他好便好。”


    顧司不高興了:“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什麽叫我覺得他好便好,他是本來就很好。”顧司為了證明雲青彥的好開始舉例。


    “他就不會主動威脅別人。也不會把超度者當擋箭牌...”


    “是是是,對對對。”萬山月用陰陽怪氣的語氣附和:“好的一麵可以偽裝,但壞的一麵絕對真實。”


    顧司覺得自己胸口挨了一箭。


    “可我沒發現雲青彥有壞的一麵!”


    “好好好,他哪都好。”萬山月揶揄著,拿出煙盒抖出了一根香煙。


    “這樣,我跟你講個故事吧。我有一個朋友,他從來不認為世上有除了利益之外的純粹感情,哪怕獲得了,他也認為所獲得的一切都是靠自己努力和謀劃經營得來的。”


    顧司抿了下嘴心中臥了個大槽,萬山月說的不會是自己吧?他試探道:“這是自卑的緣故?”


    萬山月吐出一口煙氣:“開玩笑,那人可自信好嗎,不是沒人勸他,可誰也勸不動。”


    聽到這話顧司又鬆了口氣,看來不是自己,他是說自己偽裝的這麽好,怎麽就露餡了呢。


    “那不叫自信,叫固執吧。所以你和那個朋友是怎樣的關係?”


    “主要是受另一個朋友所托,關照他。當然,也有個人原因...”


    “那後來呢?”


    “什麽後來?”


    “那個…努力的人…”


    萬山月彈了彈煙灰:“還在繼續自以為是的謀劃唄。”


    顧司默然片刻後吐出句:“真可憐...”


    萬山月挑了下眉:“可憐?”


    “他應該遭遇過很多背叛才會心灰意冷...”


    萬山月笑了聲,他的笑聲低沉好聽,不像是嘲笑,倒像是豁然的情緒外放:“是這樣嗎?好像也有道理。”


    顧司解釋:“畢竟人性太複雜,感情並不是等價交換,真心未必能換來真心。他能看透說明他很清醒。我就不行,道理我都懂,卻不能控製自己做到而已。哪怕被傷害無數次,隻要能看見一點光我依舊會如飛蛾撲火般衝上去...不希望好人被傷害…”


    聽了顧司的剖析,萬山月又笑了:“我隻能說弱者沒有慈悲可言。在鬼怪世界要自私冷血點,才能立足。”


    “那挺好,正好我挺自私的。”


    萬山月輕笑了一聲:“你不覺得你很矛盾嗎?剛剛還在說不希望好人被傷害。何況自私的人是不會看見一個嬰兒掉地上,就急衝衝的去抱起來的。”


    顧司連忙辯解:“我是怕那是線索...”


    萬山月踩滅了煙頭,無語的瞥了顧司一眼:“好,就當你以為那是線索。那自私冷血的人會關心人吃的吃不飽嗎?他們怎麽樣關你屁事。”


    顧司沉默不語,隻是默默腹誹自己就是很自私冷血嘛,是自己偽裝的好罷了。


    顧司歎了一聲決定不繼續這個話題:“你為什麽能用這間房?你和冥府是什麽關係?還有這個冥神神像,為什麽我感覺它沒點作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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