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起津神來時發現尼科爾森醫生正對她說話。


    “你開車來的,弗朗西絲小姐?這次沒發生車禍吧?”


    弗蘭基覺得自己恨透了這種微笑。


    “沒有,”她說,“我看車禍出得太多是種遺憾,不是嗎?”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想像,是否他的眼神真的閃爍了好一陣子。


    “也許這次是你的司機開車送你吧?”


    “我的司機,”弗蘭基說,“已經失蹤了。”


    她直視尼科爾森。


    “真的?”


    “他最後被人看見去了格朗吉邸宅。”弗蘭基接著說。


    “真的嗎?我的廚房有吸引人的東西嗎?”他的聲音聽起來像逗樂,“我簡直不能相信。”


    “不管怎麽說,他最後一次露麵就在那兒。”弗蘭基說。


    “你說的太有戲劇性了。”尼科爾森說,“你大概對那些當地的風言風語太注意了,那些話很不可靠。我就曾經聽說過這類極其離奇古怪的故事。”他停了一會兒,語調略有些改變,“我曾聽說過這麽一件事,有人看見你的司機同我的妻子在河邊交談。”他再次停了一會,才說:“我相信他是個相當優秀的小夥子,弗朗西絲小姐。”


    “真是這樣?”弗蘭基想道,“他打算說是他的妻子同我的司機私奔了?這就是他的小把戲嗎?”


    她便大聲說道:“霍金斯絕對是個不一般的司機。”


    “看來是這樣。”尼科爾森說。


    他轉向羅傑爾說:“我得走了。相信我,我深深同情你和巴辛頓一弗輪奇夫人。”


    羅傑爾送他走出了大廳。弗蘭基緊隨出去。大廳的桌上放著兩封給她的情。一封是寄來的帳單,另一封是……她的心一跳,是博比的筆跡。此時羅傑爾和尼科爾森正在門檻邊。


    她把信撕開。博比寫道:


    親愛的弗蘭基:


    我終於發現了線索。盡快隨我到奇坪薩默頓來。最好乘火車來,不要開車。本特利車太顯眼了。火車雖不十分舒服,但你能直達那兒。你到一所叫都鐸別墅的房子來。那時我會跟你說我是怎麽發現的。別問路。(下麵附著津確的方位圖)你弄清楚了嗎?別告訴任何人。(這句話下麵重重地劃了一條線)誰也別告訴。


    你的博比弗蘭基激動萬分地用掌心將信柔碎。這麽說一切正常,博比沒遇上可怕的事。


    他找到線索了,就跟她同樣偶然找到線索一樣。她去薩默塞特事務所查過薩維奇先生的遺囑。羅斯-埃米莉-坦普爾頓是住在奇坪薩默頓都鐸別墅的埃德加-坦普爾頓的妻子。這又同聖輪納德花園那幢房中攤開的《鐵路指南abc》對上號了,攤開那頁上奇坪薩默頓就是其中一個站名。凱曼夫婦已經到了奇坪薩默頓。


    所有的事漸漸清楚了。他們正接近追蹤的尾聲。


    羅傑爾轉身朝她走來。


    “你的信中有什麽有趣的事嗎?”他漫不經心地問道。弗蘭基猶豫了一會兒。博比嚴令她別告訴任何人,肯定他沒指羅傑爾吧?


    接著她想起了那根劃得很重的著重線,又想起她自己最近產生的可伯想法,如果這都是真的,羅傑爾可能在全然不知的情況下背叛了他們兩人。她不敢向他暗示出自己的懷疑…所以她打定了主意說:“沒有,一點兒也沒有。”


    在二十四小時過去之前,她都在痛悔自己的決定。


    在接下來的幾個小時的路途中,弗蘭基不止一次痛悔聽了博比叫她不帶車的建議。奇坪薩默頓直線距離不很遠,但是要轉三次車。每次在一個鄉間小站作漫長而無味的等候時,對急性子的弗蘭基來說,這種緩慢的行進方式極其難以忍受。


    盡管如此,她不得不承認博比說的話有點道理,本特利轎車確實引人注目。


    她把車留在梅羅韋院的理由是站不住腳的,但她一時之間不能想出什麽高招。


    當弗蘭基乘坐的這列沉著的老掉牙的列車駛進奇坪薩默頓小站時,天色漸漸地黑了下來。在弗蘭基看來更像午夜時分。坐這趟車,她覺得就像騎了幾個小時的馬似的。


    天又剛剛開始下雨,格外使人舉步艱難。


    弗蘭基把上衣紐扣一直扣到頸部,在車站的燈光下最後看了一遍博比的來信,辨清了要去的方向,然後動身出發。


    博比指示的路很容易找到。弗蘭基看見了前麵村子的燈光,往左一轉上了一條通往險峻小山坡的小路。到了小路的盡頭,她走上往右邊的岔道,不久就看到一小群形成村莊的房子位於她的下方,房屋前圍有一片鬆林。最後,她來到一扇幹淨的木門前,擦了一根火柴,見門上寫著“都擇別墅”。


    四周空無人跡。弗蘭基拔出門閂進去。她可以分辨出鬆林後麵的房屋輪廓。她在林中占了個地勢,在那裏能更清楚地看到房子。這時,她心跳得快了一點。她盡其所能地模仿貓頭鷹叫了一聲。幾分鍾過去後,沒有動靜。她又叫了一聲。


    別墅的門開了,弗蘭基看見一個穿司機製服的身影小心翼翼地隱約出現。是博比!他打了個手勢然後退回屋去,讓門半開著。


    弗蘭基走出樹林向門走去。沒有一扇宙內亮著燈。一切都沉浸在黑暗和寂靜之中。


    弗蘭基小心地跨過門檻,進了黑漆漆的大廳。她停住腳步,凝視著四周。


    “博比?”她低聲喚道。


    是她的鼻子向她發出了警告。在此之前,她在什麽地方嗅到過這種濃鬱的芳香味呢?


    正當地意識到是麻醉劑“氯仿”時,一雙有力的雙臂從後麵攫住了她。她張嘴尖叫,一塊濕布捂住了她的嘴,芳香的膩味充塞了她的鼻孔。


    她奮不顧身地掙紮,身子扭動,雙腳亂踢,但無濟於事。


    不由她掙紮,她還是被捆住了。她也感到自己正在屈服。她覺得耳裏嗡嗡直叫,胸口發悶。後來,她失去了知覺……


    第二十八章 危急時刻


    弗蘭基醒過來時,最早的反應是感到壓抑。氯仿過效後醒來並不是,件浪漫的事。她躺在特別堅硬的木地板上,手腳都被捆住。她設法使自己翻個身,頭部幾乎猛撞上一個舊煤箱。後來又發生了各種各樣叫人喪氣的事件。


    幾分鍾後,弗蘭基雖然還不能站起來,但至少能注意四周的情況了。


    她聽見身旁傳來微弱的聲吟聲,她便四下細看。盡她所能辨別出她似乎是在一間頂樓裏。惟一的亮光來自屋頂的天宙,而此刻光線又極其微弱。幾分鍾後又會是一片漆黑。


    幾張破爛不堪的畫靠牆放著,還有一張破鐵床,幾把爛椅子,以及前麵提到的煤箱。


    聲吟聲好像來自屋角。


    弗蘭基身上的繩子並不很緊,這使得她可以像螃蟹似地爬行。她就在骯髒的地板上蠕行著。


    “博比!”她突然叫起來。


    的確是博比,他的手腳也被捆著。此外,還有一塊布勒住了他的嘴。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懸崖上的謀殺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英]阿加莎·克裏斯蒂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英]阿加莎·克裏斯蒂並收藏懸崖上的謀殺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