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倆沉默了一會兒。隨後,弗蘭基被四周的環境驚醒過來。


    “我的天哪,我們到普特奈山了,好像才五分鍾似的。我們打算上哪兒?打算幹什麽呢?”


    “那是因為你在說話。我連為什麽進城的原因都不知道。”


    “進城隻是為了同你談話找的一個藉口。我總不能被人看見在斯泰弗利的街巷裏同我的司機走著聊天,那樣風險太大。我用那封父親寄來的假信作為開車進城的藉口,以便好在路上同你說話,就連這樣也差點兒被巴辛頓一弗輪奇來搭車給毀了。”


    “那樣可就槽透了。”


    “也沒什麽。即使我們帶上他,送他到他去的地方後,我們還可以到布魯克大街的家中去談。總之,我看我們最好還是這樣做。你的車行住所也許被人監視了。”


    博比同意這個說法,而且敘述了有人到馬奇博爾特打聽他的那件事。


    “我們去德溫特家的邱宅吧,”弗蘭基說,“那兒除了我的女僕和兩個守門人外,沒別的人。”


    他們驅車抵達布魯克大街。弗蘭基按響了門鈴,一個人先進去。博比留在屋外。不一會,弗蘭基又打開門,用手示意他進去。他們上樓到了大客廳,拉下幾扇窗簾,從沙發上卸去套子。


    “有件事我忘記給你說了,”弗蘭基說,“十六號,就是你中毒的那天,羅傑爾在斯泰弗利,但尼科爾森不在,說是在輪敦出席一個會。他的車是輛深藍色的塔爾博特車。”


    “而且他有獲得嗎啡的門路。”博比說。


    他們彼此交換了意味深長的眼神。


    “我看,還缺乏確鑿的證據,”博比說,“但條件恰好符合。”


    弗蘭基走到桌子的另一邊,取了本電話簿回來。


    “你打算做什麽?”博比問。


    “我查查姓裏文頓的人。”她飛快地翻閱著。


    “a-裏文頓父子,建築商;b.a.c-裏文頓,牙醫;


    裏文頓博士,住射手山。我看都不是。弗洛輪斯-裏文頓小姐;h-裏文頓上校,市區參議員,這有點像,住切爾西的泰特大街。”


    她接著往下查找。


    “有個m.r-裏文頓,住翁斯洛廣場。可能是他。還有個威廉姆-裏文頓,在漢普斯特德。我看翁斯洛廣場的那家和泰特大街的那家特別像一家人。博比,必須見到裏文頓一家,不要耽誤。”


    “我認為你說得對。但我們準備說些什麽呢?要想出一些絕妙的謊話,弗蘭基。我可不善於做這種事。”


    弗蘭基想了一會兒。


    “我認為,”弗蘭基說,“你必須去。你覺得你可以充當一家律師事務所裏地位較低的助手嗎?”


    “這看來是個極有紳士派頭的角色,”博比說,“我還擔心你可能想到的是比這更差勁得多的角色呢。不過,這個角色也不好擔當,是嗎?”


    “你是什麽意思?”


    “是這樣,律師們從不進行私人拜訪,不是嗎?他們總是寫信,每次六先令八便土,或是寫信邀請某人約定在辦公室會麵。”


    “這種特殊的律師事務所是太不方便了,”弗蘭基說,“等一等。”


    她走出房間,回來時拿著一張名片。


    “弗雷德裏克-斯普拉格先生,”她說著把名片遞給博比,“你就是斯普拉格事務所一名年輕成員,布魯姆斯伯裏廣場的斯普拉格和詹金森律師事務所。”


    “你發明了這家事務所,弗蘭基?”


    “當然不是。他們是我父親的律師。”


    “他們會因為冒名頂替起訴我嗎?”


    “沒事。沒有什麽年輕的斯普拉格。惟一那位斯普拉格大約一百歲了,總而言之,他聽命於我。如果事情出了毛病,我會擺布他的。他是個極其勢利的小人,喜歡公爵、伯爵,然而卻弄不到他們多少錢。”


    “服裝怎麽辦?我打電話叫巴傑爾送來嗎?”


    弗蘭基顯得很懷疑。


    “我不想貶低你的服裝,博比,”她說,“也不想因為你窮或諸如此類的事譴責你。但那些服裝會令人信服嗎?我認為,我們最好還是襲擊父親的衣櫃,他的衣服對你不會太不合身。”


    一刻鍾後,博比上穿晨禮服,下著剪裁津良的條紋褲,站在馬欽頓伯爵的穿衣鏡前打量著自己。


    “你父親在穿衣服上不虧待自己,”他神態自若地評論道,“有塞維爾-洛1的力量在我身後,我感覺信心大增。”


    1塞維爾-洛:輪敦西區街名,高級男裝fèng製店集中於此——譯註。


    “我看你得把鬍子粘緊。”弗蘭基說,“它正粘上我呢,”博比說,“它是件藝術品,不能匆匆忙忙複製。”


    “那麽你最好把它固定,盡管修幹淨麵孔更合理。”


    “它比大鬍子好,”博比說,“好了,弗蘭基,你認為你父親可以借給我一頂帽子嗎?”


    第十七章 同裏文頓夫人談話


    “萬一,”博比停步在門檻邊說,“翁斯洛廣場的m.r-裏文頓先生本身就是律師呢?那就會是當頭一棒。”


    “你最好先試試泰特大街的那位上校,”弗蘭基說,“他對律師這行一無所知。”


    於是,博比乘輛計程車到了泰特大街。上校不在家,但他夫人在。博比向長得挺乖巧的女僕遞了名片,他在名片上寫道:“我是斯普拉格和詹金森律師事務所的,有急事。”


    名片及馬欽頓伯爵的服裝在女僕身上產生了效果。她一點不懷疑博比會來推銷小型器具或招攬保險業務。他被引入一間陳設富貴華麗的客廳,不一會兒,服飾和化妝也同樣富貴華麗的裏文頓夫人走進了客廳。


    “我必須為打擾你深表歉意,裏文頓夫人,”博比說,“但事情相當緊迫,我們希望避免函件受耽誤。”


    說律師希望避免延誤,顯而易見是不可能的,博比產生了片刻的擔心,不知道裏文頓夫人是否看穿這個託辭。


    然而,裏文頓夫人在領會麵對的問題時,容貌遠比頭腦清晰得多。


    “哦!請坐下!”她說,“我剛剛接到你辦公室打來的電話,說你正在來這兒的路上。”


    博比心裏佩服弗蘭基在這最後關頭顯現的才華。


    他坐下來努力顯得合乎身份。


    “這事與我們的委託人艾輪-卡斯泰爾斯有關。”他說。


    “哦,是嗎?”


    “他也許提起過我們正為他代理事務。”


    “他現在提起?我相信他提過,”裏文頓夫人張開很大的藍眼睛,她顯然是那種容易提醒的人。“當然了,我知道有關你的事。你為多利-莫爾特雷弗做代理,在她開槍擊中那個討厭的男裁fèng的時候,不是嗎?我認為,你知道所有的細節吧?”


    她懷著明顯的好奇心看著博比。博比認為裏文頓夫人將是個容易對付的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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