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些,讓我感到回家的親切。我寧願和這些動物們呆在一塊兒。


    學姐,你聽過這句話嗎?——“隻有孬老師,沒有孬學生;隻有孬的家長,沒有孬的孩子。”小時候我不大理解這句話,後來總算明白了。在小學讀書的時候,我是害怕被老師的批評而學習,是為了被老師的表揚而學習,隻要你考試的分數高,老師就說你是個好學生,隻要老師說你是個好學生,你就很高興,隻要你很高興,你就說那個老師是好老師,然後呢,你就會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嗯,還是說那次放假回家,在村裏,我聽到了一則駭人聽聞的消息:一個小學四年級的教師,約莫40歲,強姦了13個13歲以下的小女孩,被判了死刑。他在社會上是大家公認的老實人,也是我以前的老師。以前,我糊裏糊塗的認為:他是個好老師。因為我能得高分。聽說,在當時,案發以後,學校還想採取地方保護主義,還有人說,他平時很老實,很厚道之類的屁話,還有的老師說:要不是出了漏子(指的是被抓住,不是說強姦不對),還要提升他當主任呢!我估計:要是讓這樣的人去做主任,他能強姦老師!學姐,你信不信?


    唉,說別人的事幹嘛?還是說我自己吧。想不到,我現在也差不多成了一個死刑犯。我知道我總有一天會被抓住,然後,被槍斃。我不知道,假如我當了那個學校的老師,會不會強姦13個13歲以下的小女孩呢?……最近我就是這樣東南西北地瞎想,東躲西藏的,無人可以訴說……


    唉,就是那年寒假回家,我第一次收到學校的補考通知。


    那天,我們全家正在吃飯,郵遞員叫我父親,我也應聲到了跟前,哦!是學校寄來的成績單。


    我趕快把信打開,a科92,b科75,c科61,d科65,e科58!


    哦!掛了一門,我心理一緊!


    雞蛋大的字不識一鬥的母親看出了我神色有點緊張,說:“礙事不?”


    我說:“要補考,交點錢就沒事了,學校就是變著法讓你掏錢。”


    “要交多少?”


    “大概60幾塊!”


    “哦!”我媽非常理解地點點頭,“鬆是害,嚴是愛,嚴師出高徒,對你們嚴一點沒壞處,這錢,我們交!看來,這個學校還真的不錯!”


    學姐,我們e科的老師你也是認識的,平時她上課總有那麽一半以上的同學在打盹,有的索性在睡覺,一問,基本大家都不懂。我常想,要是你來上我們的課,我保證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


    我們宿舍的十條壯漢有五對補考。他們一個個躺在床上,有的吞雲吐霧,作沉思狀;有的捶胸頓足,如失了爹娘,表情氣勢咄咄逼人。都說想辦法如何去搞點破壞!砸兩塊玻璃啦,什麽的。仿佛隨時都要與人去拚命!


    夜深了,我們宿舍的幾條壯漢依然在喋喋不休地說著關於女性的話題。s高聲宣布說:“誰說‘一夜天使’不接回頭客?我就玩了她兩次!依我看,她是不想接那些差勁的回頭客!”


    y問他什麽算是差勁的回頭客?s說,陽痿,早泄,長相醜陋,不講衛生,有怪癖,喜歡還價、賴帳……


    我忍不住低吼了一聲:“睡覺!”


    y反唇相譏:“你以為你是誰?”


    我一聲不吭,悄然下床,y也從床上坐起來,準備迎戰。你知道我平時為什麽苦練身體?為什麽在冬天堅持洗冷水澡?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咚的一拳下去,y在床上就彎成了一隻蝦米。


    我又把目光對準了s,s不敢再放屁,滿臉通紅。


    整個宿舍靜了下來,大家大氣不敢出。我知道他們都看不起我,但對我敢怒不敢言。對惡人,就要用惡的方法去對付——這是我的做人原則。


    我的櫃子抽屜經常被人撬,錢也被人偷了幾次。但我從來不不撬他們的。我的電腦也照樣給他們玩。


    但我覺得越來越沒勁。在這個學校,幾年下來,我感覺一點東西都沒學到,心裏感覺很空虛。回想高中的時候,是那樣的忙,但我感覺是那樣的充實。而現在,我們班上很少有同學考試過70分的!


    學校裏,知識是假的,金錢是真的。沒知識,我逐漸不感到丟人了,但是,我反對別人對我不三不四的要錢,因為這個,我感覺到了生活十分的無聊,因為這個,我感覺我活著,十分多餘,十分丟人。


    “大二”的暑假,我沒回去。但家裏人接到學校的成績單告訴我,掛了四隻紅燈。這天,我以理髮為藉口,騎著同學的自行車,漫無目的往鄉下一下騎,終於,我看到了前方有一條河,我總是覺得:河底下有一個美好的世界。當時四周無人,我隻想跳下去,一了百了,


    鄉下理髮隻要2塊錢。每次,我都要為此跑十幾裏路。12點的時候發理完了,我身上僅有的兩塊錢也沒了。我飢腸轆轆,下一個節目是討飯。一般的人家已經吃過了,在一位嬸子家的門前,我停了車子,向她說明了情況,她給我下了一碗麵條,聽說我是一名大學生,還特意為我炒了個菜。在她為我炒菜的時候,我感覺十分的慚愧。後來我向她訴說了我想退學的想法。她說:“如果你是我的兒子,我現在抄起棍子就打你!隻可惜我的兒子沒你這個本事,他考不上大學!你不好好想想,你們家為你付出了多少?你有什麽資格退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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