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八點,九點,十點,空間是死樣的沉靜。


    “怎麽沒有動靜。”旦在霧氣中輕聲嘀咕,他在我不遠處,我依稀可以看到他,以及他身邊的其他天使,黑乎乎地在灰色的霧氣中混成一團。


    十一點了,我開始察覺到有些異樣,縱然是十二點整鬼門洞開,那麽之前就會有按耐不住的魂魄先行開出,做為頭陣,怎麽此刻卻是詭異的沉靜,如同是陰謀一般。


    “旦!”我小聲喚著旦,他剛剛還在我身邊發著嘀咕。


    沒有回答,我看到他立在濃霧中的影子,便伸手去拉。


    手指碰到那影子,我立刻本能般地閃身,一隻鋒利如尖刀的手掌刷地伸了過來,那指尖帶著陰風,如若不是我躲避及時,靈魂隻怕要被削去半個腦袋。隨後一張青白色的僵硬麵容瞬間從濃霧中移出,與我近距離相對。


    糟糕了,果真中了埋伏,我大聲提醒到,周遭開始紛紛傳來天使們悽慘的叫聲,還有掌風腿風抽風的聲音。


    “大家都退到路中央去!”我一麵辨別著飛速從霧氣中浮現的慘白嗜血的嘴臉,一麵喊著朝黃泉路中央飛去,路上沒有霧氣,雖然狹窄,但好在隻有兩麵受敵,不似霧氣中,四麵埋伏。


    這些惡鬼們果真預謀良苦,竟然不從黃泉路上直行,而選擇濃霧中出擊,似是篤定了會有人攔截它們進入人間,對我們的計劃和弱點一清二楚,必定有人背後指使,而魏小笙,不過是個傀儡。


    一翻激烈的靈魂肉搏,我退到了路中央,同時看到的還有其他一些天使的魂魄,不過遠遠沒有九十九個了,應該有一些已經在剛才的埋伏中……


    我咬著牙齒,恨恨地說:“大家背靠背,抵禦兩側的進攻!”


    混亂中,我pia飛了幾個迎麵飛過來的白臉,臉頰卻被一個紅衣厲鬼閃了一下,火燒般的感覺在我臉上燃燒,媽的,可別給我再毀容了。


    一個背頂在我身後,身後是同樣大口喘息的聲音:“靈,我來幫你抵禦身後。”是嫣的聲音,我心頭一熱,早已將毀容之恥忘記了,眼下我們是背靠背並肩戰鬥的姐妹!


    無數厲鬼,張牙舞爪,從兩邊的濃霧中朝我們劈頭蓋臉地進攻過來,吐著陰冷毒燥的寒氣。


    所有天使,兩兩一組,抵死抗衡,不知過了多久,進攻稍微減退了一些,我們又損失了幾員大將。


    結束了麽?


    才剛剛開始,排列在隊伍前麵的幾組天使開始發出觸目驚心的嘆息,我飛高一些,遠遠地,黃泉路深處,正有無數黑壓壓的影子,朝我們移動來,那些惡鬼的怨氣,幾乎將路的盡頭封得伸手不見五指。


    十二點,鬼門完全洞開了,百鬼出行,慘絕人寰的場景!我倒吸一口涼氣。


    “靈,怎麽辦?”有小天使的精神逼近崩潰,絕望地對著我喊。


    “沒有辦法,拚命也要頂住!”我心裏悱惻著,還沒有迎戰百鬼的大陣仗,就已經損失了十幾個天使戰士,這恐怕是一場必輸之戰啊!


    “對,頂不住,就戰死在這兒,誰也沒有臉回去!”沙利爾澤霹掌將一個魂魄打散,沙啞著喉嚨大喊道。


    “看守住通往人間的出口,一個也不能讓它們出去!”嫣附和道。


    士氣仿佛又高昂了起來,我們是地位高尚的天使,我們是全宇宙最智慧的種群,而此刻,我們靈魂出竅,為了人間秩序而戰,不勝利,毋寧死!


    眾鬼壓將而至,我們奮勇抵抗,大隊的魂魄迅速將我們的陣型沖得七零八落,每一個天使的靈魂都被少則八九多至十幾個鬼魂團團圍攻,上下左右無一處縫隙,隻恨自己沒有更多的手,更多的腳。


    被我挑選出的這些天使,都是這些年在翡翠基地表現最優秀的,不論是反應力,辨識力,還是瞬間爆發力,戰鬥力,都是最強大的,而此刻,各個背負受敵,靈魂上千瘡百孔,依然頑強戰鬥。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二十四個小時,竟然過得如此艱難。


    我的手腳機械地紛飛著,眼見著已經有鬼怪遊走到了通往人間的出口,而自己卻被固守住,不得阻攔。


    “出去了,出去了!”很多小天使一同失聲叫著,但是卻沒有一個能夠脫開身去阻止,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些魂魄直挺挺地消失在出口,片刻,就已經有數個魂魄進入人間了!


    “啊!”我絕望地大聲喊著,將眼前一個魂魄劈成一灘淤血,頸後又被另一個魂魄咬住,怎樣都無法摔開,一批又一批鬼魂迎將上來,鋪天蓋地如同洪水決堤。


    “靈,我們失敗了!”旦一邊抵抗一邊哭喊著。


    就在我們無計可施被深重絕望籠罩的時候,剛剛從出口遊走出去的那些鬼魂,卻又像被拋擲似的從出口被扔了回來,拋進來落入虛擬的黃泉路,便融化成髒血一團。


    “怎麽回事?”沙利爾澤詫異地說,說話的時候一分神,吸入了一口陰氣,一個跟頭栽在地上,一個厲鬼惡狠狠地朝他撲上去。


    完了,沙利爾澤完了,我無助地想,嫣要守寡了。


    第九十二回 返回楚家


    “啪嗒”一聲響,那撲向澤的厲鬼迎頭化作一灘汙血,在半空中就消散了。


    通往的人間的出口處,站著兩個魂魄——程蝶衣和程彩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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