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月半夏的母親凶狠的眼神,楊愛黨心疼扶著月半夏柔弱的肩頭,一陣難受。


    他扭過頭,又繼續怒斥。


    “你們城裏人,不是都文明嗎?都有文化嗎?都素質嗎?你們怎麽一言不合就動手打人,請問:你們的文明和素質,都跑哪去了?”


    月半夏的大哥鼻子冷哼。


    “嗬嗬,你個臭農村的,少跟老子談文明論素質,你以為你是誰?你把我妹子拐走了你還有理了?我還沒找你興師問罪,你竟然還敢反問我?你有什麽資格?”


    月半夏的母親,也來助陣。


    “沒錯!真是跳梁小醜不自量!這是我的家務事,你算哪根蔥?她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弄死她,你也管不著!”


    楊愛黨一聽,一縮脖子,倒吸了一口氣。


    誰都知道,一個生命不光屬於父母家庭,更屬於社會國家,她如此混蛋,竟然能說出這樣的雷人語錄?


    楊愛黨無語了!


    隻見月半夏的母親摩拳擦掌,根本按捺不住暴躁,罵完了楊愛黨,又看向捂住小肚子的月半夏怒罵。


    “你這個死丫頭,剛我們去知青點,就聽人說,你一大中午都沒回宿舍,去老楊家瘋了,所以我才來到了這家。”


    她抬眼看了看月半夏的表情,冷哼一聲:“在這野男人家裏,果然等到了你。你這個不懂規矩的玩意,成天跟在野男人的身後糾纏不清,你也不怕被人笑話?”


    話音一落,月半夏母親一指老楊家的房子。


    “別怪我看不上他家,你瞧瞧這破房子,土坯壘的,下幾場大雨就一準趴窩,他家窮的都冒煙,隻剩下了吃土嚼土,你竟然跟著他,有什麽前途?”


    月半夏噘著嘴,不願意聽。


    她躲在楊愛黨的身後嘟囔著:“媽,我遲幾天回城又怎麽了?這根本也不怪別人,隻怪我自己、想故意拖延時間而已,與別人無關!您不要滿嘴沒分沒寸。”


    “謔!你少在這庇護他。”


    月半夏母親的金魚眼,憤恨刮了幾眼楊愛黨……又上下看他樸素的穿著,還有腳上的鬆緊口布鞋,很是看不起。


    “哼!小村裏的,能有什麽出息?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還想掛靠我的寶貝女兒?哼!你倒不傻!”


    楊愛黨一聽這,推了推眼鏡,看了幾眼岌岌可危的土坯房,的確是如此。


    他的麵頰明暗,但也無力反駁,隻能啞然。


    這也是他過去,對月半夏玩命躲閃的理由之一,眼下恰巧被月半夏的母親一語中的。


    見楊愛黨無語,月半夏的母親幾步上前,一把扯過來月半夏的手臂,往懷裏拉拽。


    “你這個小死丫頭,這就跟我回知青點,不能再拖延了,最晚明天坐火車,回山西。”


    好巧不巧,這時,葉檀從外頭回來。


    葉檀一看院裏,一個婦女和一個小夥子,臉色都不好看,尤其那個女的,長著月事不調的一張臉,但是那勁頭,可是一幅劍拔弩張的架勢。


    一旁、還跟著受氣包一樣的月半夏。


    月半夏平日裏天不怕地不怕,行動做事很潑辣,啥時候會變成如此頹勢?


    在豬圈旁,是黑著臉咬著牙的楊愛黨。


    眼下這一切,他瞬間明了——月半夏返城,果然比前世提早了半年。


    葉檀護著身後的碧婷和香凝,不論月事不調的那張臉、怎麽隨著他們腳步的移動而轉動,葉檀也不吭聲,不分散精力給她,畢竟保護這二位孕婦,是最要緊的。


    葉檀趕緊送她們去西廂房,看老楊樹下這個陣勢,的確不適合孕婦摻和。


    “你們在屋裏貓著,千萬別出來。”


    碧婷和楊香凝捂著肚子,點頭,不敢說話。


    葉檀回身關緊了房門,來到院落,虎眼環視,看向楊愛黨,一本正經問:“三舅哥,怎麽回事?”


    楊愛黨聽了,扶了一下眼鏡。


    他看了一眼月半夏的母親,隻見她那兩隻金魚眼咕嚕來咕嚕去,不懷好意,滿臉輕蔑。


    還有愛動手的月半夏大哥,


    楊愛黨根本不知該怎麽說。


    月半夏的眼睛,也腫成了大桃……此刻,被母親狠狠拉扯著,不能動彈。


    見沒人說話,氣氛緊張。


    葉檀便湊過來身子,“這位是伯母吧?嗬嗬,我叫葉檀,也是個知青。”


    月半夏的母親,一見這位與眾不同的葉檀和她搭訕,麵色頓時鬆動了一小絲。


    因為她咕嚕了半天楊愛黨和葉檀,發現這二人的區別很大,一個臉白,玉樹臨風,一個個矮,臉上黢黑……她的內心頓時恨恨的——這個小死丫頭真是廢物,為什麽不勾搭這個個高的,俊朗的,臉白的?


    一頓內心狂風暴雨後,月半夏的母親朝著葉檀、勉強點了點頭。


    金魚眼免不了又咕嚕了一眼楊愛黨,最後憤恨看了眼月半夏,恨著她的沒眼光。


    老楊樹下,大家就這樣氣氛尷尬著、僵持著,連豬圈裏的小野豬,都停止了“吱吱吱”亂叫,它們隻是隔著土坯縫隙,往外瞧著,並且“哼哼哼”。


    最後,月半夏母親嗬斥,“還不快給我滾回到知青點?一會兒到了知青點,看我怎麽收拾你!”


    月半夏蹙眉,她看了眼楊愛黨,又看了眼葉檀。


    她麵對母親的施壓,嘟囔了一句,“我要和葉知青說句話!”


    於是她扔下母親,湊近了葉檀。


    葉檀不明所以,隻見月半夏的表情複雜,湊近他後,低語,“你幫我做一件衣服吧?”


    “啊?不是剛做完的確良襯衣嗎?”


    月半夏愁眉不展,眼中含淚:“我媽和我大哥接我回山西,明上午走。”


    “這麽快?”


    “嗯,”沒空說別的,在眾目睽睽下,月半夏交代著重點,“我到了那邊,前途未卜、身似浮萍。所以,你,你就照著楊香凝結婚那天穿的水紅色蛋糕裙,也為我也做一件吧。或許,我很快會用得著。”


    語罷,月半夏哽咽著,淚眼婆娑,說不出話。


    葉檀一聽,眼眸看向楊愛黨,體會著月半夏話裏的含義——明日回山西;今日做喜服。


    這?


    明擺著,喜服與楊愛黨無關,她要嫁給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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