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計又跟著核對了一遍,確認無誤後才收了巨款,葉檀一回頭,“嗯?你怎麽進來了?”


    “嘿嘿,”楊愛國悶聲一笑,“等了10分鍾都不見出來,我一猜就是幹大事去了!所以來瞧瞧!”


    “哈,沒錯!零買能解決一個是一個吧,趁著咱們有大騾子車,能拉很多東西。”


    “老婆本都吐出來了吧?”


    “哈沒錯!榨幹老婆本!”


    幾個女售員,旁邊還跟著幾個男售貨員,早已經抬過來了自行車和縫紉機,自行車還帶著嶄新的牛皮紙包裝。


    “你怎麽買了個小車子?”楊愛國頓覺奇怪,上下看看,哭笑不得,“這?怎麽越看越像個玩具?”


    “哈哈,給香凝買的,斜梁26坤車才適合她……擔心她穿裙子,二八大杠不方便駢腿,而且這坤車還有擋泥板,還有鏈子盒,多漂亮呀,雨天泥點子也甩不髒衣服。”


    楊愛國搖搖頭,表示不解:“你倒是慣著她。可那就不實惠啦,至少這車不能馱東西拉貨!”


    他一嘬牙,可惜的拍了拍後麵帶人的椅座,腦海裏對比著二八紅旗,還有二八大鐵驢。認為坤車那後頭架子太慫太軟了,馱不動200斤,莊稼人心實在,最忌諱樣子貨冒牌貨。


    “那也沒關係,我就是專門給她買的,女孩子家家的,能馱什麽?能拉什麽?”


    “啊?為什麽非買永久,不要飛鴿?”


    “飛鴿?”葉檀一撇嘴,趕緊擺手,“別,寓意不好。”


    “飛鴿?能有什麽寓意?還不是風雨無阻?能夠雨裏翱翔,表示這車能征善戰?”


    “不不不,‘飛鴿飛哥’,寓意是隻要騎上車子,媳婦還不是早晚要跟著別的哥,別的野男人跑了?”


    “呃,哈這?這解釋可真沒聽過。”


    不過嗅到了他緊張自己妹子的氣息,還有過分寵著疼著,楊愛國內心又是一暖,立刻笑了。


    “嗬嗬,還是永久好,永久好啊,嘿嘿嘿!”


    因為要的布匹太多,售貨員這次賣布省事了。


    30米就是一匹單幅,而藍布是雙幅的,都不用裁了,一共五匹布,嘎嘣幹脆很利爽。


    “不是說結婚,隻要你準備兩三身衣服嗎?你怎麽扯這麽多布?”


    “嗯,都來幾身新衣服吧。”


    “都來?”


    楊愛國沒聽明白,低頭看了看自己補了補丁的褲子膝蓋!


    “就是咱們都做新衣服,畢竟月底結婚,都要吃席,還能不穿新衣服嗎?大家都熱鬧熱鬧唄!”


    楊愛國一聽,再次泛起暖意。


    他不免也多看了葉檀幾眼,‘都說小白臉沒好心眼,人家京城來的小白臉,不也這般待人好?於是他內疚自己,那天他拳打腳踢葉知青,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他接過來了被草紙纏好的最大捆布料,欣喜扛在肩上,說了聲:“那天,嗯,就是那天,哥我給你道歉,我對你拳打腳踢,是我衝動魯莽了,是我不對!”


    葉檀一笑:“哈,不怪你,是我有錯在先!走吧,他們搬出門了,咱們車裏有鐵鍁,還要挪一挪!”


    楊愛國點頭。


    他倆一人扛著兩匹布,朝著供銷社外走去。


    在門後犄角,賊頭賊腦的猴爺爺,也目睹了他們的所有,感慨著葉知青怎麽那麽有錢?人家年齡不大,怎麽可以如此優秀?


    哎…他巴不得的,


    一下子附體成他。


    男售貨員,幾個人合力,把裹滿包裝紙的牡丹縫紉機,撂穩在了大騾子車上。


    大騾子左看右看,


    打著響鼻刨著地。


    接著是自行車,不過車比較高,所以,售貨員生怕倒了造成剮蹭,便用麻繩子將自行車身,固定在了縫紉機上。


    布匹幾捆也放在夾縫裏。


    520忽然慌張跑出來,春風都撩起來了她鬢邊的碎發,顯得青春朝氣。


    來到葉知青跟前,她俏臉微紅,嬌喘微微,遞過去一個紙袋子:“喏,我們經理說,說這些扣子還有拉鎖,是贈送給你們的,因為你們,買的多。”


    她知道葉檀因為結婚,才買的這些布料,但是因為有外人在,她隻能刻意說‘經理’、‘贈送’‘你們’,這些個字眼,洗清自己的私人小心思。


    當著人,也顯得大方得體,免得明著就產生誤會。


    葉知青接過去,遞給了大哥,朝著520還有站在門口的所有售貨員一拱手,貝齒閃亮:“好,我葉檀謝謝大夥!”


    520一笑,扭身離去。


    其餘售貨員也紛紛和他們揮手打招呼,告個別,不再傲嬌與蠻橫……他們竊竊私語葉檀與520,便又回到了供銷社裏麵,計劃去開520的玩笑。


    楊愛國坐在車轅子上,葉檀坐在對麵,他放下手刹,沒有揮鞭子,紅騾子便“踢踏踢踏”往前麵奔去。


    還沒到村裏,就見地裏規整土地的社員們,發現了他們。


    “哎呀,你們看看那個是誰?”


    “哦?我怎麽瞧著像楊愛國呢?香凝,你看看那個是不是你哥?”


    楊香凝一抬頭,便點頭不否認。


    因為那檔子事,香凝變得不那麽愛說話了,生怕哪句說的不對,又被人譏諷調侃,很針對。


    幸虧身邊有月半夏這個閨蜜,還有邊誌蘭也是死黨,她還算好受很多。


    要不然憑著一個國立高中畢業生,在一群紅燈籠夜校都沒畢業的這群社員眼裏,本身就是個受排擠的另類……她不想招災惹禍,便多數沉默。


    紅燈籠夜校——就是那個年代,為了突擊社員的文化,掃平文盲半文盲所設立的學校。社員忙完農活,老中青晚上都集中到一起,不分年齡,跟著老師一起學算數,學識字,學寫字。


    集中學習一個月到三個月不等,考核合格才有大隊扣章的畢業證,不合格就什麽都沒有,繼續讀下一輪夜校。


    不管香凝是否說話,社員們也都在嘰嘰喳喳:“哎呀不得了啦,我看出來了,那邊坐著的是葉知青!”


    “啊?拉著一大車東西,我怎麽看著,像縫紉機呢?”


    “不,我看像自行車!”


    “哇塞,好威風呀!好晃眼呀!”


    香凝聽了大夥說的每一句,嬌軀全都是一打顫。


    “哎呀香凝,我真羨慕你!”邊誌蘭湊過來,挎著香凝的胳膊,隻見月半夏也同樣表達著羨慕。


    “哎呀,香凝,你紮頭發的紅玻璃絲真好看呀!”


    香凝一笑,對著她倆耳語:“別急,下午,我給你倆也拿幾根。”


    不過月半夏一噘嘴,“不會這玻璃絲,也是你那個葉檀老公送的吧?”


    “哎呀我還沒結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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